第161章 全麵潰敗
第161章 全麵潰敗
大雨，瓢潑大雨。
仿佛天空被刺穿了一個窟窿，暴雨裹著閃電從熱帶雨林上空狂卷而過，摩擦著枝葉，敲打了泥漿，發出陣陣刺耳的怪音，讓人感覺置身於一個魔幻的，恐怖的空間裏。
鐵老板眯起被雨水糊住的眼睛，緊緊盯著行軍縱隊後方。他已經呆在這個觀察位置上快十分鍾了，這本來應該是尖兵阿拉在的地方，可是現在………..
“鐵叔。”
身後傳來輕輕的呼喊聲，鐵老板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因為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現在這個世界上，應該也隻有一個人會這樣叫自己了。
“阿拉怎麽樣了？”
“………抱歉，還是沒有搶救過來，他流了太多血了。”小柯的聲音有些沮喪。
“唉，算了，不怪你，這家夥平時怎麽都不中彈，結果一挨槍子就是被打到肺動脈這種要命的地方，也算他背運。”鐵老板沉聲道。
但是小柯知道，鐵老板心裏絕對沒有那麽輕鬆，阿拉是隊裏最優秀的偵察兵，可以說是隊伍的眼睛，在好幾次遭遇戰中，都是靠著阿拉的情報讓全隊搶占先機，現在他的犧牲，無疑會對瘋鼠的戰鬥反應速度產生很大影響。
“洗腳大仙也犧牲了。”小柯小聲報告道。
這名年輕的警衛隊軍官被大口徑機槍轟掉了一大塊腹部組織，幾乎是剛抬進野戰醫院就送了命，小柯拖了很久，但是她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
鐵老板背對著小柯，他厚實的後背就像是金屬鍛造的一樣，紋絲不動。
“現在情況怎麽樣？”小柯迅速切換了話題。
“沒有跟上來，應該是暫時擺脫掉了，應該。”鐵老板說道，不過，環境過於糟糕，觀察設備精度又很有限，他也並不確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準確的的。
而且，就算甩掉了，那些追兵現在又在哪兒呢？他們是不是有增援？他們有沒有補充新武器？這些都一無所知。
“看來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難怪之前怎麽也甩不掉他們。”鐵老板突然道。
在之前的一連串戰鬥中，不管鐵老板怎麽巧妙的製造假象，變更移動軌跡，甚至拉出誘餌隊伍，那些非裔雇傭兵們總能像狗一樣緊緊咬上來，最後小柯猜測非裔雇傭兵應該是有某種信號定位裝備，並建議全隊關閉所有通訊設備再行動。
鐵老板一開始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覺得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這種玩意兒，但是架不住小柯苦苦勸說，勉強答應試一試，可是沒想到效果立竿見影。
“呼，說起來，第九隊裝備的那個像大風箏一樣會飛的小玩具，好像是叫無人機吧，你知道嗎？。”鐵老板突然問道。
小柯不明白，一向討厭“花裏胡哨”玩意兒的鐵老板為什麽會問這個，不過，她還是點點頭。
“知道一些，在大學裏接觸過一些民用版本的。”
“那東西能飛多遠，看得準嗎？”
“操縱距離的話大概是一公裏，在離地一百二三十米高度上，圖像能清晰到分辨人臉的程度。”
“老天，一公裏啊，跑也要跑好久，而現在隻要動動手指，控製個小玩意兒就能搞定了嗎？”鐵老板的語氣裏，竟然透著孩子般的驚奇，“太厲害了太厲害了，真是太厲害了，看來，第九隊那些家夥，也不都是在瞎玩啊，老了啊，老了啊，有點跟不上年輕人了。”
小柯有些驚訝於鐵老板的表現，這位凶悍蠻橫的兵王，竟然露出了些許疲憊和衰弱的模樣，似乎瘋鼠的崩潰正在一步步侵蝕他的精力，他的靈魂。
“鐵叔，現在弄不到的東西，怎麽想都沒用，”小柯勸道，“我們需要盡快撤到最近的基地內，對傷員進行理想條件下的護理…………我看了一下，今天很多人的傷口都開始發炎了，這樣下去很多人都會死於感染和敗血症。”
潮濕，毒蟲，細菌，有毒植物……..熱帶雨林惡劣的環境再加上匱乏的藥品，正對瘋鼠產生不亞於戰鬥的傷害。在傷兵營房裏已經充滿了肌體腐爛的味道，不戴口罩幾乎能熏得人暈厥，而情況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惡化，幾位軍醫卻全部束手無策。
“不用找基地了，”鐵老板突然說話道，“全體人員，盡量向布爾加集中，我會在合適的時候，讓電台開機，把消息發給其他基地。”
“嘩啦”
一道閃電從天空中掠過，可是對小柯的震撼卻遠遠趕不上剛才那道命令。
這道命令可不是單純的撤退而已，而是表明鐵老板要把瘋鼠的勢力徹底撤出他苦心經營多年的非洲地盤！
突然，鐵老板的眼睛裏迸發出強烈的光芒，他一下站起身來，向空中猛地一揮巴掌，隻聽“啪”的一聲響，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遠遠打飛出去了。
“轟”
爆炸火光在密林中爆散開，掀起大片厚厚的黑泥漿。火光照亮了密林，也照亮了一個躲在角落的，畏畏縮縮的醜陋人影。
是阿黃，V仔的忠實小跟班。
小柯大怒，從肩上順下AKS74步槍就對準他，阿黃見狀發出一聲嚎叫，急忙在肮髒的泥潭裏就地一滾，拔腿就往密林深處逃去。
“噠噠噠”
AKS74噴射出一束短促的火線，擊穿了雨簾，從阿黃的後頸擦過，阿黃嚎叫一聲，可是腳下一步不停，轉眼間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哼，就這點本事也想來殺老子，覺沒睡醒吧，這應該那貨手下最爛的殺手了，一點本事都沒有。”鐵老板拍拍手冷笑道，自信和高傲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鐵叔，你為什麽還不幹掉V仔那幫家夥呢？”小柯終於說道。
自從那幾乎致命的一槍後，V仔和他的手下對鐵老板的刺殺幾乎已經進入半公開化了，有時候是槍械狙擊，有時候是投擲爆炸物，有時候是白刃刺殺，花樣變化不斷。
其中最驚險的有兩次，一次是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門60mm迫擊炮，對準鐵老板所在掩體連打幾炮，差點把鐵老板直接埋進崩塌的掩體裏了，還好最後鐵老板憑借著超人的體魄掙脫了出來。還有一次，是V仔手下綽號“劉匪”的夥計，假裝一下一下在磨刀石上磨著一把超長的土造大刀，等鐵老板路過時，突然從背後襲擊，照著鐵老板的脖頸砍過去，鐵老板閃了一下身，隻是肩膀上被擦掉了一點皮，鐵老板立刻奪過大刀，一刀把劉匪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可是V仔對於奪取權力的野心已經那麽明顯了，可是鐵老板卻完全沒動他，而是用一種超然的姿態一下下接招，似乎是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鐵老板剛想說話，從後麵就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四五名瘋鼠雇傭兵迅速趕過來。
“老板，剛剛有爆炸聲………您沒事吧？”
“暫時還活著，沒什麽，看見個可疑目標，甩個蛋試試水而已。”鐵老板輕描淡寫道。
“哦哦，明白了老板。”
瘋鼠雇傭兵們應聲道，可是小柯卻發現他們的眼睛一遍遍在鐵老板身上詭異的掃視著，眼神裏滿是失望和驚愕，似乎現在鐵老板完好無損的模樣完全不是他們期待的。
所有人都離去了，鐵老板這才淡然瞄了一眼小柯。
“現在明白了吧。”
“嗯。”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小柯有點驚訝於自己為什麽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
鐵老板的威望下降了。
瘋鼠的指揮機構並不是一種正常的形式，雖然它也有暉哥，豬頭等名義上的二把手，但是他們隻是工作機器，或者說應聲蟲而已，實際上整個兵團的唯一的決策權和控製權都緊緊握在鐵老板手裏，鐵老板又以自己強大的聲威維持著權力在自己手中的運行，把瘋鼠變成自己的私有物。
可是現在這個模式進行不下去了。
最近，瘋鼠在全球各個戰線上不斷潰敗，這是這支最頂尖的華裔雇傭兵團從沒有受過的鳥氣，人人都是憋得一肚子怒火，而猶如瘋鼠神明一般的鐵老板卻沒打出了什麽漂亮的反擊戰來，隻是帶隊不停的撤退撤退，眼看著就要撤到非洲角了。
筋疲力盡的瘋鼠雇傭兵們一點點堆砌著對鐵老板的不滿，無數嘀咕聲開始在隊伍裏流傳。
“都怪這老鬼，當初到處樹敵。”
“媽的，他到底會不會打啊，這是要帶我們下海啊！”
“切，要是當時這狗日的能國家搞好關係，怎麽至於到這個地步。”
“…………..”
這個時候，V仔“恰到好處”的發力了，這個狙擊手出身的軍官，主動帶隊出擊，在沒有鐵老板幹預的情況下，連續打了幾個漂亮的反擊仗，這讓他的地位一下凸顯了出來，變成了瘋鼠潰逃隊伍裏的明星軍官，人氣一步步漲上來，儼然有和鐵老板對抗一下的意思了。
“可是，這都是他想拉聲望，奪你的權啊，又不是真心為瘋鼠服務！”小柯急忙道。
“唉，小姐啊，你還是不懂，在外人看來，他這是帶瘋鼠重整旗鼓啊，他可是瘋鼠的精神支柱，如果我現在滅了他，那豈不是整個隊伍的士氣就要垮了嗎，再加上之前國安發的那通電訊，隻怕走不到海岸邊，隊伍就散架了，我當然不能看著瘋鼠落到這個下場。”
“鐵叔……”
小柯小聲說著，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突然，一隻大手按在了她的頭上，按住了她濕漉漉的發絲，替她擋住了所有風雨，把暖意傳達到她的大腦。
“放心吧，小鬼，我不會輕易死的，就算是我死了，瘋鼠這個名號也依舊會在世界上流傳，跟我活著沒有任何差別。”
瘋鼠，營地。
“咕咚”
阿黃一個腳崴，像個球一樣裹著泥水滾進來，而在營房裏正有十幾個麵容陰森的男人在烤火，為首的正是V仔。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V仔沒有看阿黃，淡淡地問道。
“報告大哥，按照您的指示，我照著行動了。”阿黃吞了口唾沫道。
“哦，然後呢？”
“然後，然後……….老板似乎還沒死………”
話音未落，V仔就突然衝上來，伸手狠狠卡住了阿黃的脖子，麵目猙獰。
“他媽的混賬，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根本就沒按計劃行事，丟了枚手榴彈就落荒而逃了，害得準備趁亂補槍的弟兄全部撲了個空！”
“阿黃，論本事，你他媽根本就是個垃圾，是個廢物，我留你到現在就是看在你還忠誠有用的份上，劉匪雖然愚蠢無用，當時好歹還把老板砍出些皮肉傷來了，現在交給你那麽一件小事，你他媽都做成這副鳥樣，你說我怎麽留你，你說啊！”
阿黃在V仔手裏拚命掙紮著，五官都扭成了一團。
“咳咳………大哥，大哥，別誤會啊，哪兒是我不想幹，是那小妞攪局沒辦法啊，，不然我早就弄死那老鬼了！”
“咚”
V仔鬆開了手，把阿黃放到了地上，後者趕忙瘋狂喘氣。
自己現在還是在積累人望的階段，不能隨便亂殺下屬，尤其是阿黃這種忠實走狗，那會削弱自己力量的，
“媽的，饒你一條狗命，下次辦事的時候眼睛亮一點，別給我搞出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來！”
“是是是是。”
阿黃忙不迭的硬著，捂著脖子，縮到一旁烤火去了。
V仔搖搖頭，突然無比懷念起那個遠在幾千公裏外的戰友。看看啊，阿作，兄弟身邊都是什麽廢柴，你倒是快來幫幫忙啊。
腦子裏想著這些，V仔在臉上的神情就更凶惡了。
“他媽的，淨是一群廢物，下次再辦不好事，要你們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