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缺失的戰場
第159章 缺失的戰場
劉銘的屍體倒了下去，馮祚轉過身，冷冷盯著雷絡。
雖然說，這個老鬼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一個謝字卻在他嘴邊滾動著，怎麽也說不出來。因為，不管怎麽想，雷絡會救他都像是刻意而為。
“先出去再說吧，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雷絡仿佛看出了馮祚的心思，冷冷地揮揮手道。
就在這時，執法部門已經到位了，警員大批衝了進來，十幾把手槍和步槍對準了大門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可是雷絡隻是冷淡地說了聲“走”，然後徑直抬腿走了出去，小北和馮祚隻好跟在他後麵。那些警察一看到雷絡的臉，順便臉上的緊張感消失了，態度變得無比恭敬起來，一個隊長模樣的警官趕緊上來跟雷絡握手。
“哎呀，雷先生，是什麽風把你吹到我們這小破島上的，還有，裏麵這是怎麽回事啊？”
“沒什麽，最近生意冷清，出來玩玩散散心，本來晚上約幾個朋友吃飯，沒想到被殺手襲擊了一下，真是倒黴，”雷絡編瞎話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好意思，給您的治安區帶來不小的麻煩。”
警官聞言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趕忙道：
“哎呀，您可千萬別那麽說，您沒事才是最好的………..啊啊，還愣著幹什麽，快給雷司令讓道啊。”
警員們慌忙呼啦啦給三人讓開道路，一行三人就這樣大搖大擺離開了。
馮祚忍不住提醒道：“喂喂，你手下的屍體還在那兒。”
雷絡冷淡道：“沒關係，到時候我給警局發一份郵件就弄出來了。”
馮祚道：“可是我們剛剛斃了那麽多人，就在這多雙眼睛下直接走，明天隻怕要上頭條了。”
雷絡冷笑道：“上到警局長，下到一般警員，他們每月一半的收入都是我給的，總督察上個月剛跟我吃過晚餐，副總監他女兒還是我幫著弄進耶魯大學的，他們當然會當沒看到一樣，和陳鐵不一樣，我可不喜歡老是用暴力解決問題。”
這家夥已經不止一次提到了鐵老板了，仿佛是在刻意和他攀比一樣。
“小子，你這是什麽表情，他媽的真讓人像割開你的臉皮。”
“沒什麽，隻是老板經常喝高了之後和你說著差不多的話，但是，是把你當靶子比較。”
“他說什麽了？”
“說當年在部隊的時候，你使出吃奶的勁，耍盡了陰謀花招都贏不了他，看著可憐巴巴的。他永遠是第一，而你隻配在他下麵當老二。”
雷絡猛地轉過身來，雙眼中閃爍著雷霆震怒，他整個人的氣勢在一瞬間變得猙獰，殘暴，似乎隨時會把這個年輕的華裔雇傭兵撕成碎片。
小北在一旁臉都白了，慌忙拉著馮祚。
“兄弟，兄弟，你別惹火司令啊。”
“沒關係，臨死前總得讓我把心裏話吐個痛快，”馮祚冷笑道，“不會這點肚量都沒有吧，雷老總。”
“哼，比起上次在克裏米亞見麵的時候，你倒是變得有種多了，很好。”
雷絡冷哼一聲，暴烈的氣勢在一瞬間收斂了起來。
“不過，這點你倒是說錯了，我沒興趣要你的命。”
“你不殺我？”
“是的，要是這都聽不懂，你他媽還是趕緊轉國籍吧。”
馮祚眼裏露出疑惑的神情。
瘋鼠和凶鷹的關係並不好，現在又在一個島上搶基地，現在要自己的命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為什麽雷絡卻不幹呢。
“我可不想在這時候跟陳鐵結仇，那家夥現在就像條瘋狗一樣，隻想拉更多的敵人給自己陪葬，我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他咬一口。況且，這個時候瘋鼠能拖住越多的非裔和白裔雇傭兵，就對我越有利，有那麽好的機會，我為什麽要為了區區一百多多萬美金的小利放走呢？”
“那你的基地呢？”
“基地，什麽基地，”雷絡冷笑道，“本來那就是個幌子而已，最近一直有人在我耳邊鼓動，讓我趁火打劫和瘋鼠幹一仗，這話說出來明顯就是把老子當傻子了，當時我就把他們剁成了碎肉塊，然後故意放出風聲來要在你們新落戶的地方搭建基地，看看能不能吊出什麽幕後主使來，看來，收獲比我想象中要大不少。”
馮祚思索了一下，最後他還是認真的說出來。
“雷司令，剛剛那個死人的話你也聽見了，華裔雇傭兵馬上就要遇上巨大危機了，這時候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共同對敵。”
雷絡的眉毛挑了起來，他的嘴角緩緩扯開，弧度幾乎要歪到耳朵邊上。
那真是一個尖刻的冷笑。
“想什麽呐，小夥子，我們華裔群體的傳統可從來不是團結一致，而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可沒興趣和快死的人分享資源………好自為之吧，爭取多活幾天。”
突然，雷絡扭頭轉向小北，目光凶狠冰冷。
“說說吧，你損失的幾個人都是怎麽回事？”
“報告司令，那是反間諜需要。”
“哦，是嗎，那請問他們都是間諜嗎？”
“報告司令，並不全是。”
“啊哈，所以，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大輪他們的犧牲是怎麽回事嗎？”
“報告司令，我推算到最後，隻能把嫌疑人範圍縮小到這八個人之內，再也沒辦法縮小，戰事又緊張，就隻好把他們都幹掉了。”小北抬頭挺胸報告道，絲毫沒有什麽愧疚表現。
馮祚瞬間明白了剛剛K先生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感情那天晚上，小北是送了六條無辜的人命到自己的槍口下。
“這小子還真有本事，明明騙人去送死，竟然一個都沒察覺，或者說這些死人都是傻逼？”馮祚的腦海裏跳出一個冷酷的念頭。緊接著，他急忙想擠出些應該有的悲傷，同情和憤怒來，卻發現醞釀這些情緒的情感池子似乎都已經幹涸了，一點清流都提取不出來。
“幹得不錯，處理的非常好，害群之馬就必須盡早清除，好了，我們走，快點和你那該死的朋友告別吧，我可沒耐性等著。”
雷絡竟然麵露滿意的神色，認同了小北的做法，仿佛絲毫不把手下的六條命當一回事，說罷，他自顧自就走開了。
果然就像是鐵老板說的，凶鷹的首領是個極度惹人厭的混蛋。
突然間，馮祚苦笑了起來。
他又有什麽資格說別人呢，自己似乎也正在一點點變成了自己曾經最厭惡和畏懼的混蛋了。
“老哥，那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以後還有什麽用得著小弟的地方，盡管打電話。”
“謝謝老弟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老哥請講。”
“你到底是在凶鷹裏幹什麽的，總覺得你的地位………..地位不一般啊。”
“嗨，你說這個啊，沒什麽，小弟隻是凶鷹參謀長而已，有些小事還是說得上話的，唉，老哥，你怎麽了，表情有點怪啊？”
“………….”
炮擊，炮擊，炮擊，炮擊。
無休無止的炮擊，毀天滅地的炮擊，重型炮彈就像是雨點般落在地上。
小柯驟然驚醒了過來，她覺得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她掙紮著爬起來，一具已經冰冷的人體從她的後背上滑落下來，無力地癱瘓在倒塌的戰壕邊緣，他的後背上印著一拍血肉翻卷的創口，那都是高爆榴彈破片打出來的。
很顯然，這些創口本來應該屬於小柯。
小柯認識他，那是綽號叫“超風”的家夥，一個有點粗魯的吉林男孩，最近用著一切辦法圍著她兜兜轉轉的，用一些大約落後時代潮流十年的方法，拚命表達喜歡他自己的意思，搞得小柯哭笑不得，又對這個土包子相當不耐煩。
可是現在他卻死去了，小柯突然覺得心裏像是被刀紮一樣難受。
“隱蔽，你差點要死了！”
那是超風最後留下的話。
所有藥品都用完了，甚至連棉花和嗎啡也沒有了，自己作為醫生的功能已經徹底失去了，現在隻是個技藝不精的蹩腳士兵而已，為什麽要賭上命救她呢？
突然，空氣中再次響起炮彈尖利的呼嘯，一個巨大的軀體從後麵把小柯撲倒了，緊接著，一連串105mm榴彈就接連在陣地上炸開了花，爆炸掀起的泥土像海浪般衝進戰壕裏，狠狠砸著藏在裏麵的人。
一片混亂中，小柯看見了自己身後那張嚴肅的臉。
“鐵叔！”小柯脫口而出。
“注意隱蔽，小姐，不然你就是死人了。”鐵老板的聲音仿佛不帶一絲感情，而在他們身邊，大毛二毛兩兄弟各扛著一挺PKM機槍，像蘭博一樣瘋狂掃射，拚命抵擋非裔雇傭兵的進攻潮流。
相似的話語，相似的語氣，讓小柯內心充滿了刺痛，突然，他看見鐵老板的耳朵離奇的缺了一塊，鮮血淋漓，就像一塊被咬了一口的薯片。
如果差一點點的話，鐵老板現在的腦袋已經開花了。
“鐵叔，你！”
“沒什麽，沒什麽，放心，隻是在指揮戰鬥的時候被流彈稍微啃了一口而已，不礙事。”
鐵老板淡淡道。
可是，小柯的心裏卻沒理由的升起一股寒意，她的眼前再一次浮現出一個陰冷的，殘忍的身影，同樣是沒理由的，小柯第一時間就把他認定為了凶手。
這段時間來，鐵老板受到的傷害突然變得多了起來，比之前幾天加起來都要多，槍傷，破片傷，甚至是火燒傷倒也罷了，最可怕的就是那些刀傷，那根本就不是戰鬥的傷害，因為非裔雇傭兵根本沒有拚白刃格鬥的膽子，最近也沒有爆發白刃戰鬥，那分明就是來自於內部的刺客啊！
可是小柯卻不明白，鐵老板為什麽到現在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寬容著那個可怕的男人。
突然，炮擊音戛然而止，緊接著，非裔雇傭兵的炮兵陣地連續爆發出了恐怖的爆炸火球，剛剛耀武揚威的幾門105mm榴彈炮一門接一門被炸上了天，意誌力不強的非裔雇傭兵在爆炸中四散潰逃。
“艸艸艸，V仔牛逼啊，他又帶人把火炮一鍋端了！”從無線電裏傳來興奮的喊聲，緊接著演變成了一場尖叫狂歡，被炮擊炸苦了的瘋鼠雇傭兵們歡呼雀躍。
小柯從戰壕裏撐起身子，舉起望遠鏡觀望著非裔雇傭兵的炮兵陣地，隻見V仔正一手舉著一把M93反器材步槍，驕傲地向陣地上揮著手，傲慢的神情猶如得勝歸來的王子
這已經不是V仔第一次行動了，之前他已經連續兩次帶著突擊隊出擊，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從非裔雇傭兵戒備森嚴的防禦中得手的，兩次成功端掉了對手的炮兵陣地，這次已經是第三次了，非裔雇傭兵甚至用上了步兵戰車保護炮兵，但是依然被V仔連續得手。
真是個厲害的男人，小柯覺得自己的脊背微微發寒。
鐵老板厚實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小柯的肩膀，似乎在表達安慰，可是他的眉頭卻越鎖越緊，似乎有無窮無盡的苦惱。
“又沒有出現，第四天了。”
“鐵叔，你說什麽？”
“我說華裔雇傭兵，按照他們平時的尿性，早就瘋狗一樣殺上來，找瘋鼠報仇了，可是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家夥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