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外麵有別的狗
第240章 外麵有別的狗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預想中的天地毀滅並沒有出現。
蘇驚鴻抱著玄清，眉眼間，多了幾分平日裏看不見的威儀。
她目光掃過，疏離冷漠，最後，停在不遠處那個黑衣鬥篷的男人身上。
“喲，這不是淮水邊上的小妖莫離嗎，怎麽，今日你們猴老大不在，又跑出來興風作浪了？”
蘇驚鴻還是那個蘇驚鴻。
可言語之間，卻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別人還沒弄清怎麽回事，就見那個叫做莫離的人狂腿幾步，神情癲狂，“你、你是誰……你怎麽……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還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更不可能還有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神跡早就滅絕了。
她……
“建木之根，百魔洞穴，幼時你迷失在本尊的洞府中，還是你們家猴老大親自來尋的。”蘇驚鴻笑了笑，臉上是讓人陌生的表情。
而莫離聽完，原本已經勝券在握的臉上，早已毫無血色。
是她。
真的是她。
當年魔神誕生於建木根下，掀起諸神之戰，毀天滅地，生靈塗炭。
至高神統帥眾神與魔神展開了近萬年的大戰，最後諸神滅亡，仙妖四散，他的主人當初跟隨魔神，也在那場大戰中身死魂消。
天地之間，就隻剩下魔神和至高神。
而蘇驚鴻……
“哦，本尊想起來了，你的猴老大已經死了，那按照我屠神陣營的規矩，你這個小弟也應該去陪葬的。”
她抱著玄清，抬眸冷冷看著莫離，修長身形一動不動，隻輕輕抬手，一道墨色暗芒從白玉指尖迸射而出，穿過他的眉心。
一擊斃命。
她收回手，指尖用處兩滴鮮血，分別點在玄清和玄延的額前。
玄清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那隻青色的獨腳鳥嘶鳴一聲，盤旋而上。
青色的羽毛浴火化形，在長天之下，丹頂而長羽，雙翼紅藍交錯，獨腳長喙。
“畢方！”
它仰天名叫，聲音就是它自己的名字。
原來它是上古妖靈，木精畢方。
玄清也因為那滴血的關係，感覺自己身體裏湧入了無盡力量。
“吼！”
人們看見，較小的兔子開始迅速成長，漸漸化成了犬形，然後越來越大，直到整個祭台都容不下它，白毛尖耳，麵目猙獰，哪裏還有之前那弱小無害的小兔子模樣。
“小姐……玄清……”
小翠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樣，想上前又被祭台周圍無形的屏障阻撓。
“那已經不是你的小姐了。”
夜妄涯盤腿坐在旁邊，臉色蒼白。
他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那兩隻妖獸，他曾經在師父收集的古籍裏見過，木精畢方和……上古凶獸，犼。
相傳犼形如兔，兩耳尖長，僅長尺餘，卻能搏龍，好食龍腦。
沒想到蘇驚鴻一直帶在身邊的那隻兔子，竟然是犼。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控製的局麵。
或者說，事到如今，他們早就沒有了出手的餘地。
也就是這個時候，夜無極終於出現。
他穿著初見時那身白衣，手裏的長劍散發著冰藍色的光，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睜開，碧潭無波，深如古井。
小黑在他身後，化成了黑色的巨蟒。
不……
那是一條龍。
蘇驚鴻覺得這人身上有種久違的熟悉感，想了很久，才想起這是之前號令眾神，與她大戰了萬年的至高神。
雖然模樣變了，但他身上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氣，卻是多年如一日。
許久再見，他們之間終是要分出個勝負的。
她揮手，化出天地法相的畢方和犼，就朝著夜無極衝了過去。
應龍吐出濁息，也撲過來。
大戰，一觸即發。
……
夜無極曾說，不論發生什麽，他都會陪在她身邊，傾他之力，與她並肩而立，她前進，他陪著她，她後退，他的懷抱也隻屬於她。
蘇驚鴻信了。
所以在決勝一擊的時候，她掙脫了強大神魂力量的束縛，主動撤去力道，落在他懷裏。
然後是天地變色，虛空破碎。
眼前一片黑暗。
蘇驚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再睜開眼的時候，隻看見周圍空無一人，極目可見陌生的陳設，這裏像是一個山洞，卻又是她見過的最奢華的山洞。
她頭很疼。
洞穴裏裏外外擺滿了靈寶玉器，十人寬的冰種玉床上垂著鮫人紗。
洞內燃著八盞長明燈，風吹過去，不晃不滅。
蘇驚鴻從床上下來，柔嫩的雙足踩在白色獸皮製成的地毯上，覺得溫暖柔軟。
她看著地上熟悉的白毛，一瞬間，想起昏迷之前的種種。
“我靠，我不會真報複社會，把這個世界毀滅了吧？”
她挑起來。
玄清呢？
這腳下的毛竟莫名給她一種親切感，難道在她失控的時候，她終於把那隻蠢兔子拿來扒皮，然後做成了全兔宴？
那可真是喜大普奔。
蘇驚鴻下床，在洞府的櫃子裏找了件衣服穿上，才慢悠悠的走出門。
洞府很長，但可以看出主人十分費心，長長的通道兩邊都經過精雕細琢，飛石清泉，奇珍異草，蘇驚鴻一路走出去，發現這周圍有許多，都是它沒有見過的。
可路上沒一個人。
她越走，就越覺得奇怪。
直到她走出洞府，看見自己剛剛睡的地方，居然是在一根巨大的木頭樁子下麵，心情頓時變得很微妙。
“……地洞？我這是改行當地鼠了嗎？”
“醒了？”
夜無極早在她醒來的時候就聽到動靜，匆匆趕來，正好看見蘇驚鴻雙手抱在木頭樁子的根上，準備往上爬。
夜無極：……
“在幹什麽？”
“哦，你來得正好，我看周圍風景不錯，不像是滄州的景色，正好這木頭樁子夠高，我想爬上去看一看。”
“這裏是神域。”夜無極無奈，將她從樹根上抱下來，“剛醒就不安分，你是猴子嗎？”
“不是，不過億萬年前，淮水之中確有隻猴子，是我座下第一猛將。”
由於上古神魂覺醒的關係，以前很多事情，她都想起來了。
夜無極放在章莪山的，是她的一縷殘魂，而建木之中又有她的本源，所以她修為突飛猛進，並不是精進了，是她本來就是神。
上古魔神。
剛恢複記憶的時候，蘇驚鴻是很高興的，因為她跟夜無極終於不算是嫩草和老牛的組合了。
他們都一樣老。
這是一種同為老黃瓜刷綠漆的親切感。
而且，這份孽緣，早在億萬年前就已經結下。
“要是早知道有今日，我們當初何必拚個你死我活，你直接入贅到我洞府，豈不美哉？可惜當初那麽多上神，全都炮灰了。”
蘇驚鴻剛醒，就又不安分。
夜無極把她抱起來，道：“神跡滅亡是早晚的事，倒是你，昏睡這麽多年，醒來卻隻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那我該關心什麽。”
“嗯？你不知道？”夜無極笑笑，抱著她往洞府裏麵走，“無妨，為夫可以身體力行的告訴你。”
“……你多大把年紀了，別這麽老不正經！”
“愛妻麵前，我要什麽正經？”
“你！我大病初愈，你真的忍心對我下手嗎？還有，我的兔子我的鳥，老祖和小翠他們怎麽樣了，你倒是先告訴我啊……喂！”
“他們很好。”
夜無極將她放在床上，碧色的眸滿是深情，“現在，專心。”
滄州的故事結束了，但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