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對不起
第153章 對不起
洛雯熙坐在許哲麵前，雙手捧著桌上的杯子，香柚茶的溫度透過玻璃杯傳遞到她冰涼的指尖，一點一點驅散她身上的涼意。
許哲的眼睛仍舊是濃黑的墨色，即使沒有抬頭，洛雯熙都能感受到他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一如窗外普照大地的金色陽光，一如每一次他給她的感覺，溫暖，和煦。
洛雯熙不停敲擊玻璃杯的手指正顯示出她心底無從緩解的糾結，從坐在這裏的那一刻，她就在想究竟自己是應該先說對不起，還是先說謝謝你，思慮良久，才發現不管是哪三個字，從她的嘴裏說出來都是那樣蒼白的可笑。
“許哲。”
“嗯？”
“你……能不走嗎？”踟躇很久，洛雯熙還是決定拋開那些矯情別扭的言辭，她不是來請求原諒或者表達謝意的，她是希望許哲留下的。
許哲看著洛雯熙笑了笑，那樣的表情讓洛雯熙心裏一下子揪緊了。
“雯熙，為什麽想留下我？”許哲淡然的問。
“我……我隻是……不希望你走。”洛雯熙的腦袋又垂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杯子裏的一片柚子，有些散掉的果肉在熱水裏漂浮著。
“舍不得嗎？”
洛雯熙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那麽，是因為喜歡我，所以舍不得？”
洛雯熙抬起頭，對上許哲一雙有些暗淡的眼眸，那裏麵原本是閃爍著流光溢彩的金芒，卻因為她，變得這樣晦澀。
“或者說，如果我留下，你還有可能會愛上我？”
“……”
“怎麽不回答我？是這樣嗎？雯熙？”
許哲第一次這樣步步緊逼，不留餘地，讓洛雯熙難過的不停的絞著手指，緊咬著下唇，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倏的，許哲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雯熙，如果是想說抱歉的話，就別說了，不能愛我不是你的錯，如果你那樣說的話，我隻會覺得自己更可悲。”
“就算這樣逼你，你也不願意說一句違心的話，明知道我要走，你都不肯安慰我一下，雯熙，你怎麽對我就能這麽狠心呢。”
“對不起。”明知道不該說，洛雯熙還是壓抑不住，三個字衝口而出，心裏也跟著狠狠的顫了一下。
“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來，最起碼別因為我……”
“是因為你。”許哲端起咖啡呷了一口，遙望窗外天空中飛舞著的一隻紅色氣球，大概是哪個小朋友沒有抓牢，一不小心失手放掉的吧，它就這麽飛了，越來越遠，越來越高，任地麵上的人仰著脖子，不斷追隨，也沒有絲毫願意墜落的意思。
“我沒你想的那麽偉大，看著你和大哥幸福的在一起，還能心甘情願的送上祝福。雯熙，我是希望你能幸福，可我更希望是我親手給你的幸福，如果你要我還像從前那樣，掩飾起所有的感情繼續假裝你的知心朋友，抱歉，我真的做不到，起碼，現在我做不到……你就當是我不夠胸懷，不夠氣度接受這些吧。”
“不是的，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洛雯熙用力搖頭，想把眼眶裏不斷打轉的淚水也一並搖散，它反倒越來越洶湧，終於不受控製的溜出眼角，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對不起，許哲，我不該跟你說這些，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對你說什麽，我舍不得你，可我隻能把你當作朋友一樣喜歡，想念。如果感情可以理智的選擇，我不會選許墨陽，可是，你知道的，這些都由不得我。”周秀妤說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好的，她就真的不聞不問了，不管他能不能自己解開心結，隻顧著享受自己的小幸福。
甚至在許墨陽麵前，她都從來沒有問過兩兄弟是否真的仍舊如同手足，隻因為許墨陽說，這不是她該操心的問題，她就真的放心了。
許哲拿起紙巾去拭洛雯熙臉上的淚水，雪白的紙巾很快就被眼淚浸濕，變成厚重的一塊。
“許哲，你一定要走嗎？”
“是，下個月銳致的周年酒會結束，我就要走了。”許哲很堅定，沒有丁點猶豫。一個自己深深愛著的人，眼看著她走遠，不能挽留，隻能放手，說不痛是騙人的，所以許哲選擇一個能讓自己舒服一點的方式，也是個自欺欺人的辦法，眼不見為淨。
不再看她，應該就能少思念一點，少關心一點，少愛一點，每天少一點，每天少一點，有一天，終是能讓這一切過去的吧。
“我在美國長大，銳致想要在那邊擴展，我去正合適。”
“你還會回來嗎？”
“雯熙……我可以答應你，你們的婚禮，我會參加的。”許哲握著洛雯熙冰涼的手，鄭重地說。
洛雯熙蓄著水霧的眼睛有些迷蒙，洗過一般，閃著細碎的光，衝許哲點點頭，便再無語言。
洛雯熙一直相信他們兩個人之間有著某種不需言傳的默契，她了解了他心底的想法，他也定然知道，她對許墨陽無從選擇，無從判斷，一切都是由心主宰。
“到時候……你一定要回來。”洛雯熙說。
許哲微微勾了勾唇角，“當然，我大哥的婚禮，我不回來，爺爺都不會放過我。”
今天的陽光很好，令人舒服的溫和，不算耀眼，就像許哲。對洛雯熙來說，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隻是她心裏的冰層太厚，這樣的溫度並不足以讓她融化，而許墨陽的感情是那樣炙熱，即使曾灼傷她，讓她疼痛，卻讓她的心在一次次的冷熱交替中感受到了溫度的變化，慢慢活了過來。
感情最令人迷惑也最令人無奈的便是不受大腦思維的控製，一旦遇到那個人，曾經的堅持，曾經的掙紮頓時失了功力。走進去便是走進了泥沼，越是想要出來，越是深陷其中。其他的人不是不好，隻是再無心力去看周圍的風景，眼裏，心裏都隻有這一個，許哲是該要騰出時間和精力去看看的，去發現屬於他生命中最美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