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瞑目

第一、二章 瞑目

我媽跟我說,姥姥臨走的時候不肯咽氣,一直念叨我找不下媳婦的事。

那會我正在北京上班,也沒來得及趕回去,她走之後沒多久,出現了點怪事,首先是不管我走路,上廁所還是睡覺,總有種感覺,覺得身後有雙眼睛盯著我,這種感覺之前從來沒有過,讓我很惶恐,原來一覺睡到大天亮的我,也幾乎天天失眠。

還有一件事特別邪門,我都不太好意思寫出來,就是我沒有女朋友,有個**的壞習慣,而且很頻繁,我姥姥走後,好幾次那啥明明是看的裸圖,結果成我姥姥遺照。

開始以為是眼花,後來連著好幾次,嚇的我都起不來了。

那天淩晨三點左右吧,我媽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尋思這半夜三更的,她給我打電話,應該是有急事,剛接聽,我媽就問我咋回事,我剛才打電話咋不說話呢?

我一愣,尋思我媽是不是搞錯了,我啥時候給她打電話了?

我問她啥時候給你打電話了,你看錯了吧?我媽說怎麽可能,打了好幾個呢,不信你過來瞅瞅,聽到這,我心裏又發慌了,總覺得跟這幾天的怪事有關。

怕我媽多想,我就說我可能是按錯了吧,等掛完電話,看我手機的時候,嚇得我後背都涼了,在我通話記錄裏麵,果真給我媽撥出去幾個號,沒有一個接的,這真夠邪門的。

又過了幾天,我媽給我來電話,說她做夢夢見我姥姥了,我姥姥站在她床頭,臉色變得青紫,一個勁的吆喝著我的小名,她覺得這夢不吉利,怕我姥姥想召我走,讓我趕緊回去給姥姥上墳燒紙。

去公司給老板請假的時候,路過樓下路口,見有個女的在地上畫了個黑圈,在圈裏燒紙呢,不知道為啥,路過她的時候,她還抬頭看了我一眼,那神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我看著心慌,所以急匆匆的就走了。

給老板請完假,本打算坐動車,不過沒票,隻能坐大巴,等到了老家,天都黑了,我家是濟南下縣的一個小山村,挺偏,離著車站也遠,湊巧我一同學家住車站附近,本打算在他家住一晚,不料剛下車,有個黑車司機纏上了我,說要送別人過去,給我便宜點,25塊,我也沒多想,同意了。

上車後,發現副駕駛上已經坐了一個女的,隻能看見一個側麵,頭發挺長,背影挺好看的,有點眼熟,司機挺健談,開車後天南海北的說,路過一十字路口時,他一個急刹車,差點撞到人,原來在路口當中間,有個人蹲在那畫圈燒紙,司機沒注意,氣的他大罵,說真是不要命,在路中間燒紙,急著見閻王呢這是?

過了青龍路,算是剛出縣城,兩邊連路燈也沒了,又走一段路,穿過了一個橋洞子,裏麵黑咕隆咚的,司機說每年都得在這撞死好個人,邪乎的是差不多都是我這年紀的人,二十多歲出頭。

司機還跟我聊鍾家橋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怪事,這我是知道的,二十年前,在這撞死一個女的,被人發現的時候隻有身子沒有頭,過了好幾個月,才找到那個肇事的車輛,嚇人的是被撞死那女人的頭, 就在車底盤掛著呢,肇事司機根本不知曉,愣是這樣開了幾個月。

這件事我們當地人都知道。

副駕駛上的女的可能聽了不舒服,咳嗽了一聲,那司機嘿嘿笑了一下,說算了,不說了,也就這時候,他突然按了下喇叭。

當時正在下坡,借著明晃晃的大燈,我看見坡底下有個人影,穿的黑色的大衣,就在路中間,背對著我們,看起來絲毫不想給我們讓路,司機連續按了幾個喇叭,邊按邊罵,說那麽寬的路,非得站中間,今天怎麽有這麽多急著見閻王的人呢?

不知道是車速太快,還是刹車失靈,司機後來急得大叫,說速度降不下來了,眼看就要撞上那人了,司機趕緊往路邊開,車軲轆壓到了石頭,車子一顫,差點給我摔出去,等車停下來後,司機就過去找那人理論叫罵,我下了車沒走兩步,突然就感覺重心不穩要摔倒,不過有人扶住我了,是副駕駛的那個女的,我回頭看了她一眼,戴著口罩,但能感覺出來是個美女,她問我是不是有病?我不知道她為啥這樣說,隻是說了聲謝謝,然後朝著司機跑去了。

坡下穿黑大衣的是個老頭,尖嘴猴腮的,正跟司機罵架,我喊了司機幾聲,司機沒搭理我,我幹脆下去把他拉了上來,說別跟他一般見識,咱們走吧,那老頭挺不知好歹的,突然抓著我胳膊,說我老鼠舔貓逼,沒事找刺激啊。

這狗日的老頭,嘴巴真賤,我自然是跟他吵吵起來了,在爭吵中有人拉了我一把,我回頭看是那帶著口罩的妹子,她說別墨跡了,趕緊走路,完事拉著我帶司機,回到車裏,期間在路上不知道跟司機說了點啥,司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臉色都變了。

可能是心裏氣,坐上車我就一直罵那老頭,前麵那女的還說了我一句傻逼,我正在氣頭上呢,就回罵道:就你不是傻逼,毛病。

前麵司機這時候哆嗦的說:小夥,你別說了,剛才多虧這美女救你啊,你知道剛才那老頭是什麽東西嗎?你膽大,你回頭看看。

我當時沒忍住,回頭一看。

還是那老頭,還是穿著那個黑色的大衣,依舊背對著我們,他肩膀不知道啥時候塌了,兩條長袖子空蕩蕩的,像是沒有胳膊一樣,像是喝醉酒的公雞一樣,袖子大幅度誇張的左右甩著,步子一跨一跨的往前挪。

那司機接著說,剛才沒注意,現在想起來了,那老頭穿著的哪是大衣,是壽衣啊!這話一出來,我心裏咯噔一下,後背都涼了,等到了家,下車的時候,還聽見口罩女嘀咕了一句,我沒聽清,好像是什麽他姥姥還說是個不錯的小夥,也就這樣。

我聽完後也沒多想。

進家之後,我爸媽看我回來挺高興的,我剛經曆那事,嚇的不輕,臉色估計不太好,他們就問我咋了,我把剛才路上的事說出來後,我爸歎了口氣,說讓我先睡覺,明天再說,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醒來我媽坐在我跟前,眼睛紅紅的,見我醒了趕緊抹了一把眼淚,我問她咋了,她說昨天晚上又夢見我姥姥了。

剛說著,我聽見外麵有人進來,是村裏的慶和姑,我從小就有點怵她,因為她是個瞎子,眼窩子裏白花花的眼仁翻著,嵌在她那沒肉的臉上怪滲人,不過現在看見她心裏反倒有點踏實,因為她會看邪,她叫了我一聲,說大黑子你回來了!

我小時候比較黑,大黑子是我的外號。

她沒跟我多說,被我爸帶到了床頭上,然後蹲了下去。

我媽也圍了過去,我往那邊一看,這才發現地上有東西,是兩灘灰。

農村這種草木灰很多,可是地上的這草木灰卻讓人不舒服,,撒在地上規規矩矩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是雙腳印,而且是那種上了很大年紀的老太太的裹腳的腳印。

我不知道你們那有沒有那種說法,死人頭七的時候,在家門口撒上灰,會出現腳印。

慶和姑讓我媽拿來我姥姥生前的鞋,然後讓我媽比量了一下,不大不小,就像是裁剪下來的一樣,那腳印就是我姥姥的小腳踩出來的。

如果一開始說我媽隻是做那個詭異的夢,讓我們心裏發怵的話,現在幾乎是用事實說明了,我姥姥回來了。

她死了,但是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