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番外]新的起點
1.
方季行有時候覺得鄭一揚婆婆媽媽的賊煩人。
比如現在, 明明大家都在認真打遊戲，鄭一揚偏要把手機遞給他, 強行讓他看一個圖片。
他垂眸看了一眼鄭一揚的手機屏幕, 晃過去幾個字沒看清，就記得是什麽花園。
“鄭一揚你他媽…”方季行話都沒說完。
“別，老哥。你先別暴躁, 我跟你講，這兩年房價飛漲, 你這種到了適婚年齡的得早點買房, 以後買不起了怎麽娶老婆？”
“你丫的吃房地產回扣了？退役賣房？”
“我真是為你著想好吧，雖然現在看起來遙遙無期，但是你總要結婚的吧？反正我決定婚房買這兒了。”
方季行輕嗤了聲, “你跟我一個沒談戀愛的人說買婚房？怎麽著，還能給我介紹對象？”
“萬一真是我介紹的呢？”
“別叨叨了，我買。就要最大戶型最貴的那個。”
“方大少爺出手闊綽啊…”
“推銷完了, 你可以閉嘴了？”
鄭一揚啞然，默默地給售樓人員發了條微信讓他們給留一個最貴的大戶型。
接近三百平, 這怕是方季行以後得生一個足球隊的孩子才住得完。
隨口一說, 誰也沒想到, 最後方季行的老婆真是鄭一揚介紹的。
當初他介紹來俱樂部當助教，後來又開始打職業, 最後兩個人就真的搞上了？？？
看來有的事情就是冥冥之中就確定的。
2.
雖然方季行平時老懟程尚, 而程尚動不動就找嫂子告狀, 但兩兄妹在某些事情上總會達成一致。
“哥, 什麽時候跟嫂子結婚啊？婚房給我設計嗎？”
“你設計就好，有問題想辦法，別讓顏竺知道了。”
顏竺經常說方季行是傻逼直男，但是直男談戀愛談久了也是知道怎麽樣哄媳婦的，顏竺很獨立當然也不怎麽黏人，關於她不黏人這一點上，方季行摳破頭皮都想她黏糊一點。
他也想給媳婦兒順毛。
既然沒有這個機會，他就得找其他的方法寵寵，偷偷先把婚房裝好。
雖然這個時候還沒有求上婚，就像是默認的時間到了就會嫁，不過方季行覺得對於女生這些重要的事情依舊非常需要儀式感和驚喜。
程尚學的室內設計，畢業兩年也算是小有名氣的設計師了，交給她還算是比較放心。
這大概是程尚做得最頭疼的一套設計，痛苦並快樂著，一邊想著以後他們住的地方是自己設計的就會很快樂，痛苦的是...在裝修風格以及挑家具上已經讓她快死了。
因為瞞著顏竺，程尚一開始隻能去問方季行，然而每一次問的時候，幾乎都隻會得到一個回答。
“這事你得問我老婆。”
“顏竺喜歡就行。”
！！！
她既不能讓顏竺知道，又要把設計做成顏竺喜歡的樣子，實在是太難了。
頭疼了幾天之後，她在朋友圈發了動態，隻對顏竺和方季行開放的內容。
每天都在問。
【這個吊燈選哪個呀？】
【哪個牆紙好看？】
......
顏竺對程尚還是很熱情並且非常支持的，所以經常都會幫她回答一下。
後來，沒過多久，程尚幹脆就帶著圖片直接私聊找到她。
【嫂子嫂子，哪個好看呀？你的話會選哪個？】
顏竺幫忙選了幾次以後，沒忍住問了一下：“一直按照我的喜好來選沒關係嗎？這樣裝出來完全是我喜歡的風格哦。”
程尚在心裏暗自發笑，她要得就是她喜歡的風格好嗎！
不過這個時候還要偷偷隱瞞著。
“沒關係哦，這個業主人超好的，說全部交給我，但是我選擇困難症真的太艱難了，迫切的需要嫂子的幫助！而且方季行直男審美，我不想問他！”
“那我幫你選選好了。”
程尚差點沒想衝過去抱住顏竺爆哭，終於不用為選東西頭禿了。
於是，顏竺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幫程尚選家具選牆紙甚至選布局。
某一天，她隨口跟方季行提了一句：“最近程尚每天叫我幫她選裝修設計的東西，我甚至產生了是給我們裝房子的錯覺。”
方季行嚇得按鍵盤的手滑了一下，想按R之間按到了F鍵的閃現。
原地一個閃現，接下來是隊友瘋狂打來的問號。
【原地閃現可太秀了吧。】
【hello，請問一下中單是Season本人嗎？】
【要不是知道Season暫時沒有帶孩子，我會以為你兒子爬上來按了鍵。或者，被Color打了嗎？】
方季行：.......
他是真的差點嚇死。
帶著幾分擔驚受怕偷偷看了一眼顏竺，還好，沒有繼續，看來隻是隨口一說。
-
幾個月後。
又是一年的新年，顏竺依舊不想參與家裏大人之間的麻將局。
和方季行大年的時候約出來散步。
顏竺發現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有在這天晚上好好呆在家裏了，有點慚愧，從認識方季行的第一年就跟他去網吧打了遊戲，後來戀愛的時候也沒有去打遊戲了。
牽著手散步，到處晃悠，顏竺老說他們倆像深夜的孤魂野鬼瞎逛。
路過那家網吧的時候，顏竺突然跟他聊到一個話題。
“方季行，我的合同快到期了。”
這一次沒有直接續約，沒想到她已經在LPL打了三年職業了，而方季行就不用說了，這個時候已經是LPL的骨灰級老選手了。
他們年紀不小了，二十四歲在電競選手裏麵是高齡老年人了，眼看著後輩越來越厲害。
當初被顏竺按在地上暴打的Witcher都成為ADC這個位置上的大魔王了，而李陽羨今年都已經從法國留學回來了。
天才少年就是不一樣，竟然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就把課程學分修滿提前畢業了。
都說國外的大學寬進嚴出，很多人，特別是中國留學生以為大學就是用來荒廢的，到了國外經常會因為修不完學分畢不了業。
別人那是畢不了業，李陽羨是快速畢業。
方季行停下腳步，伸手拉了一下她的圍巾，輕聲開口：“不打算繼續了嗎？”
她突然笑了，並沒有覺得是什麽值得遺憾的事情，點了頭。
“嗯，這次不續約了，三年。我得到了很多別人到退役都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我大概是有主角光環，所以一直以來沒有太多的困苦，打職業第一年就拿到世界冠軍的選手，雖然不是每一次比賽都能拿冠軍，但至少在這裏能得到的都已經得到過了。”
“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厲害了，最開始的承諾也都完成了，不管是對傳奇的延續還是創造，接下來的要交給後輩呀，給年輕人一點機會嘛？”
這話說出去可能有人會笑，才二十四歲，竟然就在說機會留給年輕人這種話了。不過在電競圈，這確實是常態。
她仰著頭，眼神堅定：“我的職業生涯也好，人生也好，很圓滿了。”
方季行抿了抿唇：“還有不圓滿的。”
“嗯？”顏竺愣了一下，“難道...你還有什麽事情不滿意的嘛？”
“有一件。”他說，“跟我去個地方吧。”
顏竺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
“現在？”顏竺問到。
“現在。”方季行的回答十分堅定。
“好，那走吧。”
-
方季行沒有任何猶豫地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到門口的時候顏竺懵了。
這...位於江邊的某小區。很多年前開盤的時候幾乎沒人買，一是因為當時這裏沒有怎麽開發，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兒就是荒郊野嶺，二是因為即使是這樣，這裏的房價還是貴得讓人嘔血。
所以很多人都覺得買這裏房子的人不是暴發戶錢多得沒地方用，就是腦子真的有問題。
幾年後，放到現在，這個地方卻變成了當地最炙手可熱的樓盤，已經是高價難求，沒人願意賣。
地理位置、風水、環境、設計、房型、服務。
全都讓人無可挑剔。
顏竺：“方季行...你...你是不是威脅別人賣房給你了？”
畢竟，沒有業主卡是不可能進去的，方季行大半夜的帶她來這裏看房，不可能是來保安室觀光的吧？
所以，方季行什麽時候在這裏有房了？？？
她一邊追問，方季行卻一邊拉著她往裏走。
最後停在一棟樓前。
顏竺看到他刷卡開門以及拉著她進去，一氣嗬成。
開門的一瞬間，顏竺還沒從方季行為什麽在這裏有房的震驚中緩過來，映入眼中的景象直接讓她僵住了。
她怎麽會認不出。
那些分明是自己選的吊燈，自己選的壁紙，自己選的布局。
明明是第一次來這裏，她卻覺得這個地方自己十分熟悉，因為所有的一切，她都提前見過了。
震驚到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抓著方季行的那雙手驟然用力。
“我回來，是為了那些回不來的人。”
“讓我們來獵殺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吧。”
“真抱歉，少年們，我把真皮手套忘在家裏了。”
“我是個瘋子——有醫生開的證明！”
“世間萬物皆係於一箭之上。”
“你知道羽毛能有多鋒利麽？”
“我於殺戮之中盛放，一如黎明中的花朵。”
“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了！”
.........
“...........”
顏竺並未作出任何的反應，屋內就響起了一句又一句的台詞，被人悉心剪輯過加上讓人熱血沸騰的背景樂。都是她曾經用過的英雄，在賽場上使用過的ADC英雄。
淚腺突然刹不住車。
她沒有鬆手，緊緊扣住方季行的手，轉身撞進他懷裏，頭埋在他肩膀上。
“方季行，你好土。”
“嗯，我知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畢竟第一次跟她表白就是用土味情話攻擊，這件事被顏竺嘲笑了很多年。
“還有更土的要試試嗎？”
“這麽多年了我難道還沒見過你最土的樣子哦——？”顏竺這時候說話有些悶聲悶氣的。
鼻腔裏堵了口氣，這個時候哭出來太沒用了！
方季行突然鬆了手，拉開她。
退後兩步，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
在頂燈明晃晃的照亮下格外閃耀著的戒指，擺在她麵前。
“我的圓滿，在這裏。”
所以他說還有不圓滿的。
顏竺抬了手，左手手背緊緊抵住嘴角，右手伸出去，十分乖巧的模樣。
“給你圓滿。”她說。
他帶著她拿了所有職業賽場上的冠軍，他們在這個賽場上的青春付出或許到此為止了。
不過，他們之間還有很長的未來。
需要一步步地去完成。
這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
新年的鍾聲敲響的一瞬間，她的人生與方季行的人生就此締結最高等的契約。
十分鍾後。
顏竺撥通了一點電話，聲音鄭重但有藏不住的喜悅。
“媽，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