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三
和大多數的人一樣, 顏竺從很小的時候, 就聽說過狼來了的故事, 並且不知道聽過多少遍。
雖然他們之間的空氣還是很曖昧, 雖然他用這樣的姿勢把她抵在牆角, 用窗簾蓋住了他們身後的世界，雖然她的心在砰砰跳，止不住的臉部發燙。
但是……
她大概是怕了。
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方季行對自己說這樣的話。第一次, 他拉著自己的手腕，說著：“聊我喜歡你的事。”, 第二次他意味深長地說：“特殊關係, 那不是挺好的？”
所以第三次的時候，他在自己麵前說：“那要是我喜歡你呢？”
她不知道該怎麽去相信，其實有那麽一絲害怕，怕他再一次告訴自己，隻是開玩笑的而已, 或者又是用其他的話給糊弄過去了。如果沒有之前的事，她可能就這樣相信了吧。
但是現在不敢, 不敢信。
顏竺挪了挪腦袋，低聲：“我不信。”
隨即馬上又接了一句：“你每次都這樣說，我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真是成天逗她好玩是嗎？
“我不是……” 方季行正打算解釋自己沒有開玩笑。
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後續的話語。
“你們倆在這躲貓貓嗎？？”武現不知道何時從旁邊竄了出來，“這大半夜的, 躲在後麵幹嘛？”
方季行：“………”
終於有人打破了他們倆之間曖昧但是又有些尷尬的氣氛, 雖然他的出現有些過於突然, 甚至可以說有些不合事宜。方季行下意識地吐出一句“草。”，而顏竺卻是鬆了口氣。
其實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怎麽處理。
畢竟自己經驗不足，也無法捉摸透方季行到底是怎麽想的，隻知道自己已經慌張地無所適從了。
顏竺輕輕推了他一下，說：“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先讓我回去睡覺吧。”
方季行沉默了好幾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但武現越走越近。
他無奈，隻得站直身子側開給她讓了路。
-
顏竺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哪次走得這麽快，連趕時間的時候都沒有，用倉皇而逃這個詞來形容完全不過分，她走得很快，頭都沒回，甚至路過武現身邊的時候，他叫自己都沒有回頭。
“欸欸欸，顏姐你怎麽看見我跟撞鬼了似的？”
方季行把窗簾拉回本來的位置，轉身的開口，語氣有些冷：“確實是撞到鬼了。”
“你啥意思！意思是我是鬼嗎？話說回來你們倆在這兒幹嘛？”
“聊人生大事。”
“啥？”
方季行看了他一眼，有些微惱：“表白。”
……
武現的臉上出現了十分震驚的神情，捂了下嘴：“那我？？豈不是？？”
突然闖進來壞事了！？
“你現在才知道？”
“我錯了…”
“晚了。”
“……”
完幾把蛋，就這麽拆散了一對情侶？？？
武現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句：“那，你要追上去嗎？反正…就住你對門啊。”
“不用了。”方季行眯了下眼，“她不信。”
“不信？”武現輕聲嘀咕了一句，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信是個什麽意思？怎麽還有那種表白然後對方不相信的？
武現不知道其中的淵源，站在原地撓頭，並且還在對自己突然闖進來一陣瞎攪合的事情感到有些愧疚，但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剛剛還站在自己麵前的方季行已經不見了人影。
方季行剛剛回房間，打開房門鄭一揚就開口問：“怎麽樣？戰況如何？”
“……”他沉默了一下，“被懷疑了。”
“說是不信。說我每一次都這麽說，結果每一次是真的。”
“那你這是之前玩脫了啊。”
“嗯，我知道。”
因為很難壓下去自己心中所想，很難控製自己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裏，所以每一次時機正好的時候，他都會說出那種話。看似玩笑，隻有他自己知道那裏麵是十分的認真。
隻是在她的眼裏，不知道到底是有幾分真的。
其實他不是故意為之，隻是下意識的說出口。沒想到搞到最後，已經讓她不相信了，而且自己還不知道她是真的因為不相信，還是隻是想委婉地拒絕，讓作為隊友的他們之間關係不要那麽尷尬。
方季行也想過很多，他們身為職業選手不應該有那麽多情情愛愛的，但人總是控製不了自己這方麵的感情。他想要理性對待，不打擾，不告訴她。一直到他們拿到好成績的時候再說。
但是slik的突然出現讓他所有的準備，所有的計劃都完全被打破。
他意識到，自己不出手，別的人也會出手。
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必須先slik一步。
-
而顏竺這邊，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冷水洗了把臉，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發呆，額前的碎發還在滴水，睫毛上也附著著水珠。
洗完臉算是清醒了幾分，剛才她的腦子就跟漿糊一樣，臉上的溫度才慢慢終於降了下去。
說是不信，也勸自己離他這個“狼來了”的行為遠一點，但對方是靠近就會心動的人，無論怎麽樣還是會受到影響的。
冷靜下來以後她還是覺得果然有些難以平複，輕輕咬了下嘴唇，發現好像已經不是她自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時間已經快到淩晨一點，她試探性地給謝雨薇發了一條信息。
[ 顏 竺 ]：睡了嗎？
謝雨薇幾乎是秒回。
[ 謝雨薇 ]：沒有！剛剛刷完劇呢！什麽大事！竟然讓我們的大忙人，color小姐姐主動給我發微信消息！
[ 顏 竺 ]：今天被表白了，我有點茫然。
[ 謝雨薇 ]：？？？
[ 謝雨薇 ]：然後呢？你被表白的次數還少啊？讀大學以來給你表白的人反正我兩隻手都數不完，怎麽就茫然了？說吧，是誰。
[ 顏 竺 ]：方季行。
[ 謝雨薇 ]：臥槽，我就知道這個人有問題！！你看是不是被我說中了！！
[ 顏 竺 ]：這不是重點。
[ 謝雨薇 ]：重點是啥，你喜歡他嗎？要在一起嗎？我們竺要脫單了嗎？
[ 顏 竺 ]：喜歡。
[ 顏 竺 ]：但是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他還是像之前一樣隻是跟我開玩笑還是…真的有這個意思。
[ 謝雨薇 ]：看來不是第一次了，難道之前都是開玩笑？要不你問問他？
[ 顏 竺 ]：………
她哪兒敢，要是問到結果也是玩笑的話，那就是她自己自作多情。雖然顏竺什麽都沒說，但是謝雨薇愣是從她的一串省略號裏讀懂了顏竺的意思。
[ 謝雨薇 ]：哦，我懂了。你覺得不好問是吧。萬一不是，那不是尷尬死了？哎喲我的天，你這是真的喜歡他啊，都考慮起來這麽多了。那這樣，我給你支個招，你先穩住，等對方行動，暫時按兵不動，要是方季行真有這個意思，肯定不會這麽容易放棄的。
[ 顏 竺 ]：怎麽穩住…
[ 謝雨薇 ]：就是假裝不知道唄，你等著，我掐指一算，這應該是真的！
[ 顏 竺 ]：你倒是挺相信他的。
[ 謝雨薇 ]：對，畢竟我曾經還是爬過方季行的牆頭的，後來就是在你的牆頭上了。我覺得過不了多久我能當上你們的cp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顏 竺 ]：打住，cp粉就算了，八竿子還沒有一撇。
倆人又瞎扯了幾句，畢竟是真的很久都沒有聊過了。顏竺這些日子才知道為什麽以前老是聽別人說，電競選手的女朋友就跟單身沒什麽區別，完全是靠精神戀愛，就像是掛牌男友一樣。
現在自己幹了這行才了解，是真的很忙，是真的沒有時間去跟人閑聊，跟別說談戀愛了。
最近算是比較輕鬆，再加上今天有事情找謝雨薇，兩個人才終於聊上天。一看日曆，時間晃眼一過還有幾天就放春節了，每天重複著訓練、排位、比賽的生活，顏竺都忘記了日子過到了哪一天。
說完之後，顏竺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雖然自己讓謝雨薇打住別繼續那個話題，但是cp粉…為什麽一想到自己如果能以這樣的方式與他產生聯係，又平添了幾分期待呢。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浮現的時候，顏竺趕緊搖了搖頭，然後把臉深深地埋進枕頭中。
想什麽呢！
每一次都是大腦中的想法不受控製，然後強行用理智把自己拽回來，結果最後通常還是抵不過自己腦海中的奇怪想法。
於是第二天開始訓練之前，顏竺悄咪咪地問了鄭一揚一句：“咳，你平時那麽忙，怎麽跟你女朋友談戀愛的啊？你沒時間陪她，都不會有怨言的嗎？”
鄭一揚愣了一下，淡淡地回答：“我忙，她更忙。”
“我們已經是隨緣戀愛了，兩個人都一樣忙的情況下，大概就不會在乎這麽多了。說是我沒時間陪她，不如說她沒時間陪我。”
“好不容易休一次假，要去找她的時候，得到的回複都是，今天有研究有實驗，下次再說。”
顏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低喃：“所以，兩個人都很忙所以就無所謂了？”
“個人認為是這樣而已，這分人。怎麽？突然問起有關於談戀愛的事？” 鄭一揚頷首，“難不成你有這個想法？”
他剛剛提出這個問題，方季行就在顏竺旁邊坐下，一邊開機一邊假裝若無其事地問：“什麽想法？”
鄭一揚挑眉，聲音微微上揚：
“也沒什麽，大概就是顏竺想談戀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