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捉蟲)

鄭一揚觀察了一下方季行的神色, 又瞥了一眼門口的位置, 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顏竺正在朝訓練室的方向走來。他立馬往前走了兩步, 在方季行旁邊, 神秘兮兮地說:

“我有點事跟你說, 建議你先捂住耳朵。”

方季行把提莫放下以後,轉頭:“什麽?我捂住耳朵還怎麽聽你說了什麽?”

“………我這是為了你好。”鄭一揚默默地說,“你蓋住就行了, 別用力捂住。”

“行了, 什麽事,快說吧。”他抬了抬手, 像鄭一揚說的那樣蓋住了耳朵。

“剛才提莫親你之前。”鄭一揚頓了頓, “它剛親過顏竺。”

如他意料之中,方季行倏地一愣,沒有挪開蓋在耳朵上的手,反而是偏頭盯了一眼剛剛被他放下去的提莫。它此時正在他的腳邊懶洋洋地伸著懶腰。

………

方季行不會不知道那代表了什麽。

很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感。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 突然有人推門而入。

“鄭一揚,雙排啊, 我接完水了。”隔得很遠,就聽到她的聲音。

方季行聽到開門聲的時候下意識地轉過頭,對上了顏竺的目光,然後立馬挪開, 耳根有明顯的灼熱, 低聲吐出一句:“臭小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罵鄭一揚告訴他這個事情, 還是怪罪魁禍首的提莫。

雖然很難承認,但鄭一揚讓他捂住耳朵的做法是對的。看到她眼睛的一瞬間,心跳驟然漏掉一拍,然後耳根處開始升溫,熱度傳到他自己的掌心。

“咳咳,我排位去了啊,你自己看著辦。”鄭一揚落下這麽一句話,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

鄭一揚剛坐下,手邊的手機“叮咚”一聲響。

[方季行]:不準告訴她。

[鄭一 揚]:我還沒那麽蠢,女孩子嘛,麵子薄,我不會說的。

[方季行]:………

狗崽子,那你他媽說的時候考慮過我的麵子了嗎?

“臥槽,今天排位進去好快。”

方季行剛放下手機不久,就聽到旁邊的人說了一句,餘光瞥到她的界麵,正是排位剛好進去的畫麵。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的劇情,下路組雙排,他在旁邊打自己的排位。

明明一切都沒有改變,卻又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變質和發酵。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耳根處的灼熱終於褪去,他這才點開了自己的遊戲排位,按下開始的一瞬間,又聽到身旁的顏竺說著:

“我怎麽排到中單了???我看看這個ad換不換。”

“拒絕了。”

“這意思是我玩中單?”

鄭一揚:“那沒辦法了,輔助你要嗎?我可以跟你換,”

顏竺:“沒事,我玩把發條吧,怎麽出裝?好久沒玩了。”

鄭一揚挑了挑眉:“你問我?你旁邊坐了個中單選手你不用啊?”

方季行:“…………”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小子今天存心搞他。

顏竺扭頭,看到方季行還沒開始遊戲,往他那邊挪了挪:“發條怎麽玩?”

方季行:“隨便。”

顏竺:“隨便???你這個是真的有點隨便。”

方季行:“怎麽玩都行。”

顏竺撇了撇嘴,怎麽她覺得這人突然怪怪的?換做是平時,多半是一句“不會啊?求我教你。”,而現在,話少得反常,一點都不是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方季行。

並且最詭異的是,他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十分冷淡。

今天沒有比賽,排除比賽輸了不開心。晚飯後遊戲排位應該還沒輸過,那也排除這個原因。她琢磨了半分鍾,突然神秘兮兮地轉頭問鄭一揚:

“方季行是不是…”她壓低了些聲音,“失戀了?”

“噗——”

“不會猜中了吧?”

“說什麽呢,戀過嗎這就失戀了?”

顏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看他這副樣子,那麽冷漠,我以為他心情不好,想了好幾個原因,隻有可能是失戀了。”

鄭一揚瞥了一眼方季行,看到他已經戴上了耳機,對顏竺說:“我倒是覺得挺正常的?”

“正常嗎?”她皺了皺眉,分明怎麽看都不正常啊。

“你這麽仔細觀察他。”鄭一揚輕咳了一聲,“不會是喜歡他吧。”

顏竺:“……”

顏竺:“我看你今天腦子也壞了。”

鄭一揚沒有做聲,反而是輕聲笑了笑:“好了,不討論這個了,遊戲開了。”

-

一整個晚上,方季行都沒怎麽說話,安安靜靜地玩自己的遊戲,就連顏竺的電腦屏幕都沒有看一眼。這讓顏竺十分不習慣,平時訓練的時候,遊戲間隙兩個人總會聊上幾句,遊戲也好,八卦也罷。

總之從來沒有過像今天晚上這樣的靜謐。

今天的最後一局排位。

“………我靠,我怎麽又是中單,今天我怎麽就跟中單過不去了?”顏竺看了一眼自己排位顯示的位置,“行吧,這個ad又不願意換。”

顏竺的餘光瞥到方季行的電腦屏幕,也是剛好開了一局,界麵正在選英雄,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非常奇怪的預感。

她再一次選了個發條。

直到遊戲進去,她看到對麵的中單id的時候,她終於知道自己奇怪的預感是什麽了。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準,不管放在哪裏。

[/all 我想吃肉(發條魔靈)]:…………

[/all 一個打中單的(影流之主)]:……

[/all 國服最菜輔助(魂鎖典獄長)]:你們倆至於嗎,坐一起還打字,有話不能直接說嗎?

方季行默默地開口說了句:“你也一樣。”

甚至比他們倆打的字還要多。

顏竺:“你沒看出來我們這是沒話說了嗎?”

她突然有一種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回的感覺,記憶仿佛是回到了一個多月以前的召喚師峽穀,某個中單選手連續排到幾次ad位,然後被自己在召喚師峽穀亂殺。

而今天,就輪到她這位ad選手瘋狂排到中單位。估計,也是被他在召喚師峽穀殺的劇情了。

“方季行,你不會準備單殺我十二次吧。”

“………”他沉默了半秒,“不會有那麽多。”

“反正你應該也沒打算手下留情。”

“打個折,五次吧。我數著。”

“…………”

她算是明白了什麽叫言出必行,這人真的就逮著她單殺了五次。

“中單這個位置也太難玩了。”

鄭一揚在一旁笑:“這句話方季行也說過類似的,他說ad這個位置怎麽那麽難。”

“遇到他算我倒黴好吧,不過想想之前我殺他比較多也就沒那麽自閉了。”

奇怪的是,她明明這局輸得狗血淋頭,竟然沒有一絲不爽,甚至心情放鬆了一些。悶了一晚上的某個中單選手,終於在要臨睡之前正常了一些,跟她多說了幾句話。

已經習慣了,他不跟自己皮幾下,自己反而十分不舒服。

顏竺都差點以為自己做了什麽錯事惹到他了。

三個人同時結束遊戲,顏竺打了個哈欠起了身,回過神看到方季行都快走到門邊了,她小跑上去,攔在他麵前,抬頭的時候看到他微微皺了皺眉。

“怎麽了?”

“打劫!”

“你剛剛不是打過了?上把我玩的劫你還沒打夠嗎?”

“我那是被劫打!!”

“噗。”聞言,方季行沒忍住輕笑出聲。

“欸,你終於肯笑了。”她舒了口氣,“我以為你今晚又自閉了。一直悶著嚇死我了知道嗎?”

他挑了挑眉:“嗯?”

顏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努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開心點,沒有什麽事情是打遊戲過不去的。失戀什麽的這種事………”

她話還沒收完,突然被他的話語打斷:“失戀?誰說的。”

“……我猜的。”

雖然鄭一揚已經說不是了,但一晚上過去了,顏竺實在是沒想到其他的解釋。

“………”

“猜錯了?”她問。

“亂猜什麽?你猜這種事能有打遊戲的時候一半聰明就好了。”

顏竺咬了咬牙:“沒辦法,我這是老母親的關懷。兒子傷心不言,我也隻能這麽猜。”

“你還是閉上嘴睡覺去吧。”

顏竺重重地點了頭,神色認真:“隻要你明天不自閉了就行。”

“………除了你沒人能讓我自閉。”

一點都不假。一直以來,在遊戲裏讓他自閉也好,還是今晚她認為的自己的沉默是自閉也罷。都和她脫不了關係。

“那好,明天記得把之前那個方季行給我送回來啊。”

“知道了。”

“晚安!”

“嗯。”

夜已經不長了,時鍾指到淩晨兩點,而他這個夜晚,好像還需要很多時間來思考事情,需要很多時間來回答自己一個問題。

從幾個小時前,心跳驟然漏掉那一拍開始,不是自閉,隻是在思考。

方季行,你是不是喜歡顏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