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當歌聲響起的時候

101.當歌聲響起的時候

“主公您相信‘那個人’的話麽?”

程昱看著即將返回自己營帳的李書實,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將心裏話問了出來。∷∷,

“那天的對話你都知道了,比起那些土偶們,我們還有著更大的麻煩,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團結更多可以團結的力量。”

“但是他們的目的地是遙遠的極西之地。”

“首先,”回過頭的李書實伸出一根指頭,“不搗亂同樣是一種力量,再說如果換一個角度思考的話我們事實上已經挖了對方的牆角。而且還有第二,”李書實再伸出一根指頭,“我們並不知道那個東西是否是唯一的,也許西邊還有一個同樣等級的存在,也許還有其他麻煩的家夥存在,所以與其讓你不能完全放心的麻煩待在身邊,那麽禍水西引也不錯。”

“主公您似乎十分確信第二點一定會出現。”

“我曾經找到過可靠的情報源確認過,這個世界的確存在過神話時代,雖然人類最終成為土地的主宰,但沒有人知道那些失敗的家夥到底躲到了哪裏去,所以你不得不防。”

“和這樣的敵人比起來,諸侯之間的戰鬥就好像孩童的玩鬧一樣。”

“所以不論是我,還是曹孟德,我們都沒有心情在這種情況下一決雌雄,因為那同樣是耗費精力的一件事,而造成的結果卻絕對是我們共同的強敵所樂意看到的。”

對於李書實的說法,程昱並沒有出言表態。他並不清楚曹操在這個問題上到底了解多少,畢竟他不像賈詡,掌管著對內對外的情報工作。所以他對李書實的決斷持保留態度,而且他也相信賈詡同樣不會完全信任那個同樣被李書實列為重點注意的家夥。

戰爭如流水,水無常勢,兵無常形,因為人心是天底下最為複雜的東西,也許前一刻雙方還會為了共同的敵人摒棄前嫌,曾經打生打死的人會成為並肩作戰的兄弟。但也許在下一刻,敵人的威脅稍稍降低的時候,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又開始稱呼互相捅刀的仇敵。

更不要說跟在皇帝的身邊久了。享受到掌握權力的味道,不論是程昱也好,還是隱藏在暗處的賈詡也罷,他們都不會相信曹操會真的放棄那擁有更多權力的機會。對於權力的渴望不但會讓一個人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動力和精力。同樣也能讓人迷失並鋌而走險。

當然,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程昱也不會主動諫言讓李書實來一個“攘外必先安內”,所以他選擇用沉默的方式回應李書實,而他相信李書實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這樣比較起來,其實那些土偶們反而更值得信任一些,因為他們並非生者。

就好像那些帝王為什麽喜歡使用太監和純臣,不是因為他們的能力有多高。他們的本事有多大,當然他們不能沒本事。否則沒有使用價值的人自然不會有被使用的資格。但是比起那些能力更強的人才,這兩種屬下背後的關係更加簡單,作為高高在上的帝王想要操控他們也更加容易,帝王會認為自己能夠給他們權力自然也能夠收回。

不過認真說起來這當然是一種錯覺,哪怕不屬於“人生三大錯覺”,但卻不輸於那三種錯覺。

所以,雖然與那位曾經的帝王在某種程度上達成共識,但李書實依然沒有放鬆警惕,北路軍和東路軍這兩支軍團返回戰前駐地並扼守通往中原和並州的交通要道和渡口,而西路軍則進駐長安,確保這座特殊的城池有足夠的兵力應對一切可能發生的問題。

不過那位曾經的帝王依然在臨走前跟並州軍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在各種各樣的監視手段下,那支依然還保留有數萬規模的土偶兵團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不是那一座座聳立在土地上的營帳,還有一座已經變得光禿禿的,看起來好像祭壇基座一樣的土山包,或許你會認為那些土偶們從未曾出現過。

哪怕你這邊還在為如何處理那些戰死者的遺體而忙碌的時候,這樣怪異的感覺尤為強烈。

並州軍的確是被敵人最後留下的這一手嚇了一大跳。

“這恐怕應該是對方文官部隊的手筆。”

賈詡的話沒有人反對,因為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解釋。

事實上所有人都已經確信,有著文官部隊和沒有文官部隊輔助的土偶兵團有著相差懸殊的戰鬥力差距,隻不過比起並州軍這邊多少還比較慣常的手段,土偶們的文官部隊所掌握的策略顯然更加詭異,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更對某些人的胃口。

比如賈詡,比如郭嘉,比如司馬懿,他們對於那些直指人心和詭異莫測的手段如獲至寶,他們的研究雖然因為需要憑空猜想而有些艱難,但土偶們的手段對他們的啟發無疑是巨大的,就好像為他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讓他們陷入到如癡如醉的狀態之中。

就算是其他的謀士,也有自己中意的項目,一時之間,並州軍管理財政的曹司發現各種研究經費的申請公函如同雪片一樣飛到他麵前,而且大部分的來頭都不小——有高高在上的官員,有各大院校的博士、教授,有畢業和尚未畢業但都屬於被重點培養的年輕士子。

可惜預算就那麽多,狼多肉少的情況下,就算是被拉來幫忙的齊藤也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被那些胡子飄飄的家夥為了得到更多的試驗經費而撕成碎片。

至於原本應該同舟共濟的好姬友杜恩,則好似提前預知了一般跑到了李書實那裏給蘇小蘿莉當挖掘工。似乎蘇小蘿莉從土偶們殘留的營地裏嗅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味道。

蘇小蘿莉的直覺當真了得,竟然真的在那“土堆”下發現了幾個算不上大卻也不小的箱子。

箱子很沉,每一個上麵都掛著一把厚重的青銅鎖。然而這種隻能防君子的東西顯然並沒有什麽卵用,尤其當它們麵對的是好奇心十足的一票並州軍的上上下下時更是如此,隻不過因為擔心這是敵人留下的陷阱,大家都顯得十分謹慎,因為他們實在是無法相信那些土偶的節操。

然而事實證明這樣的小心謹慎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箱子和箱子裏麵的空間裏完全沒有留下任何一絲一毫機關的痕跡,裏麵裝著的。別無他物,唯竹簡爾。

每一隻箱子裏都是滿滿當當的竹簡。雖然每一卷上所留下的內容並不多,而且還大多晦澀難懂。更重要的是承載內容的文字竟然還是一種古老的,到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懂得的字體,李書實當然知道那應該是名為小篆的文字。如果不是哪怕距離大漢帝國最初建立已經將近四百年的今天依然還有人能認得這種雖然優美卻也頗為繁複的字體,想要解讀還真不容易。

好吧。李書實承認自己最後這句話純屬裝x。因為在古老的文字到了蘇小蘿莉手中都變得輕鬆簡單,很多文字的曆史隻怕還沒有李書實身邊的這隻蘿莉的曆史久遠。

不過剛剛這麽想的李書實便被惱羞成怒的蘿莉用正義的蘿莉之拳鎮壓,當真是不作不死的典範,自然也理所當然得到了來自於羅荷大小姐和黃龍少女共同的鄙視。

直到將那些竹簡裏的內容翻譯成漢代人能夠看懂的文字後,所有人都意識到恐怕那位帝王的確是與他們開了一個玩笑,因為那一箱箱竹簡裏全部都是與土偶文官部隊相關的記載。

當然,對於李書實和一票武將而言,就算是那些竹簡已經變成每一個字他們都認識的東西。但連在一起之後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依然感覺雲裏霧罩,而這其中以小強最為明顯。

不過有看不懂的學渣。自然就有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學霸,比如子龍醬看著那些文字,便是一副頗有感觸的模樣,時而皺眉,時而又露出恍然的表情。

“子龍,這裏麵的東西你能看懂幾成,有什麽心得與大家分享分享,可不準藏私。”

“啊,不是不是,我隻是回想起了當初在幻境中的某些經曆而已,其實也看不太懂啦。”

子龍醬說著說著臉變得通紅起來,好像似乎響起了什麽極為難為情的往事一般。

話說子龍醬在幻境裏還遇到過什麽尷尬的經曆麽,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啊,總不能是在幻境中有人將子龍醬當做是女孩子把他調教成舞娘了吧。

看子龍醬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雖然很是好奇,果然還是先放過這個充滿罪孽的男人好了。

雖然竹簡裏的內容還需要足夠的時間研究和檢驗,不過就程昱、賈詡這樣的高材生鑒定,裏麵的內容都具有很強的操作性,雖然古今的不同讓李書實製止了立刻將之傳播開來的想法,不過卻也同意了為這些竹簡成立一個專門的課題小組的提議。

可想而知,未來的一段時間並州官學的那些老夫子們一定會很開心。

大家都是一副大有收獲的模樣,唯有羅荷大小姐的臉色似乎並不太好,一副心愛的玩具被奪走的樣子,顯然在那場尋寶的戰鬥中,這位大小姐再一次敗在自家的那隻蘿莉手中。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第七感在指引著他,李書實總覺得兩個人為了此事而展開的爭鬥似乎有著一些更加深層次的原因,但為了小命考慮,這種疑慮還是深埋於心底比較合適。

於是,在證明一切都是一場虛驚後,李書實終於進駐戰後的長安城。

雖然還沒有解散已經在外征戰數月之久的大軍,但是士兵們並沒有出現**的情緒,因為他們會在這段時間內得到初步的賞賜,同時也會帶上同僚的遺骨。至於具體的賞賜,還有那些在激烈的戰鬥中不幸戰歿和傷殘軍人的撫恤。則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由他們所在的州一級單位統計發放。

也就是說用不了多久,大概不會再初雪降臨前,他們就能返回故鄉。

趁著這個幾乎並州軍全部主力兵團齊聚的機會。程昱和呂布等人組織起了一次規模盛大的重裝橄欖球大賽,因為時間倉促,賽事安排又有些密集,多少影響了比賽的精彩程度,但士兵們的參與熱情依舊高漲,這項並州軍轄下的全民運動很好地撫平了很多人內心的傷痛。

至於李書實,則趁機從戰後繁忙的軍務中抽身。去接點私活。

說白了,就是去和女孩子約會。

雖然對方大概不會承認。

“這裏是什麽地方,又黑又陰暗潮濕。感覺就像是滲水的地洞一樣。”

“你說的並沒有錯,這裏的確是地洞,隻不過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你們人類開鑿出來的。”

黃龍少女的動作輕盈迅捷。複雜的道路對她似乎完全無法造成影響。如果不是為了等李書實這個手腳在普通人中算得上利索,但和黃龍少女這種存在比起來就渺小至極的跟班,李書實相信黃龍少女早就能夠到達她想要到達的地方,而不是在這黑暗的環境中走走停停。

當然,嚴格來說其實這條地道並不算黑,畢竟李書實隻是個普通人,沒有光亮的情況下根本沒有辦法繼續行動,所以黃龍少女十分體貼的從李書實這裏拿回了自己送出去的黃龍寶玉。然後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令寶玉放射出暗淡的光芒。勉強給以為李書實照亮腳下的道路。

“我們這又是要去做什麽呢?”李書實表示自己的好奇心絕對不會比喵星人少多少。

“就像那個男人說的那樣,這一次的事情並不會因為他們脫離了那個‘意誌’的掌控就宣告結束,這地洞裏麵所積累的怨恨可不僅僅隻有那一群群土偶。都是一群任性的家夥,到了最後還是需要我來幫你們解決後患,真是的,記住了,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

黃龍少女的言語倒是沒有讓李書實產生什麽奇怪的感覺,反而是她突然湊近的臉孔讓正在下意識跟著前行的李書實悚然一驚,差點將手中的寶玉扔掉。

“嗚呼,真是嚇死我了。”

“嘻嘻,要知道你隻要再上前一步,可是會吻到本姑娘喲~算起來你可是吃了大虧呢。”

“不不不,吻到你我才吃大虧了。隻不過是一個吻,就有可能被憤怒的女(玄)神(武)追殺,說不定就要放棄自己家裏的那些可愛的妻妾,怎麽算都虧到姥姥家。”

“被這樣對比讓我很不高興。”

“比起那種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我還是寧願選擇觸之可及的,而且自己想一想,那些已經得手的東西並不比那些尚未得手的差到哪裏,做人又何必那麽貪心呢。”

“我真的要生氣了。”

“與其冒著巨大的風險去追求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倒不如珍惜眼前,我可不希望等到自己失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曾經擁有那麽美好的一切卻不知道珍惜。”

於是,黃龍少女在接下來的路途中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沒再看李書實一眼,甚至連李書實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中毒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不過自愈已經玩得越來越出神入化的李書實倒也並不在意,隻不過卻也對這地下到底隱藏了什麽越來越感興趣起來。

突然,黃龍少女停下腳步。

這裏……

李書實在能量感應上好歹也算得上是資深人士,他可以明顯感覺到這一帶負向性能量明顯有些異常,耳邊似乎隱隱約約聽到某些怪物在嘶吼的聲音,視線不可及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麽人在跳著奇怪的舞蹈——平舉雙手站成排,跟著節奏來搖擺,伸伸胳膊轉一圈,動作就像……僵屍?還是喪失來著。

好吧,更驚悚的東西也不是沒看過,李書實表示自己完全沒有什麽感覺。

隻不過作為東都的洛陽地下曾經出過類似的東西,沒想到西都長安附近的地下也有類似的存在,該不會是兩京作為政治中心,各種黑暗層出不窮,積存了成百上千年後就成了這幅模樣。

“是時候結束這荒誕的一切,孩子們,睡吧。”

黃龍少女再一次移動起來,隻是與之前的平靜並不相同的是,這一次的她一邊走,一邊唱著一支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完全可以稱為“奇異”的歌曲,一首應該沒有人聽過的……

“眠兮,眠兮,莫複躊躇。

眠兮,眠兮,莫追悲楚。

無泣,無懼,願與君歸所處。

聲起之期,眠兮,眠兮,可眠矣。

躬超然諸冤緣願怨,君且怵窮而苦斷。

使是非諸風款款兮,於焉迎必然。

縱流景經年,魚沉輪回百態,

侵損敗,愁雲開。

悼樂止而竊離哉,

眠兮,毋複醒。

應眠,應眠……

眠兮,眠兮,於永黯之懷。

眠兮,眠兮,及甲光未開。

無泣,無懼,君固應無所罰。

聲逝之期,眠兮,眠兮,可眠矣。

凡其所生者皆為摧,無人須固守永悲。

窮絕之聲願君靜聽,惟願斷此宿命。

徒焚以魂魄燼而唱兮,以己蒙罪。

但期更迭使之葬,

魂歸彼,空留體。

眠兮,眠兮……”

直到離開那個陰森的地下洞穴,李書實才終於有機會向黃龍少女詢問:

“你剛剛唱的那是什麽?”

許久,未語。

直到李書實以為對方不打算回答自己的時候,才聽到耳邊傳來幽幽的聲音。

“那是一首不知為何便突然飄進我腦海中的……‘葬歌’。”

潘森:《葬歌》來源於b站ilem教主的“沒吃藥五部曲”,相當治愈人心的一部作品。咱的版本借鑒於某位b友的彈幕,其中有些不太合意的地方咱略作了修改。順便一提,黃龍唱這首歌可不是隨隨便便唱的,裏麵還另有乾坤喲~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