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就是受罪

丁宇重生了,在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候,他眼睛一閉,一睜,回到了1998年1月。

他用盡各種方式想證明他在做夢,然而並沒有。

丁宇有一萬個理由討厭這一年。他重生的三天前,父母因為一場車禍意外身亡,本是下鄉知青的父母在白江省舉目無親,好不容易混到城裏,兒子也十八歲了,他們卻先走了。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隻是國營廠普通工人的父母除了這套巴洛克式老建築裏的一層房間,其他一無所有。

父母雙方的親戚都遠在東遼省,各方卻隻來了一個人,丁宇的二舅和三叔。

當年丁宇還小,二舅和三叔幫著丁宇把房子賣了,事後給了他三萬塊錢就走了。為了能生存,丁宇連二老的墓地都沒買,直接在殯儀館付了租金,寄存了骨灰盒。後來有錢了,才把父母合葬在墓地裏。

之後,丁宇聽樓上的鄰居吳叔說,他家40平米的房子當時最少能賣六萬塊,房子雖然破,可是地段好啊,千禧年後,這裏被規劃到一環內,房價躥升到3500一平。

這一次,丁宇咬著牙盯著四隻滿是貪婪的眼睛,客氣地說了兩句話,拒絕了他們的賣房的提議。

三叔還不甘心,笑嗬嗬地連勸說帶威脅地說:“將來你還得上學,還是把房子賣了吧!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不在了,你這些叔叔大爺家裏都困難啊!我們也......”

“對對,我和你大姨,小姨家裏也無能無力啊!”二舅在一旁忙道。

丁宇心情本就沉重,父母的離世又掙開了他塵封的傷疤,他默默地站了起來,指了指門口,“我自己能處理,您二位先回去吧。”

兩個長輩撂下兩句狠話,“小孩子不明事理!過幾天讓其他親戚再來!”

丁宇憤怒了!一拳把玻璃茶幾砸裂,用滿是鮮血的手指著門口,咬著牙擠出一個字:“滾!”

二人看著丁宇滿是繃帶的腦袋,又看看滴答的鮮血,心中不禁一顫:這個孩子許是個狠角色!

他三叔一跺腳,走了,二舅左右看了看,也背個手,出了門。

殊不知,丁宇的頭部傷勢是重生那天撞牆撞的,當他確定自己不是做夢,就好似黑暗中最後一抹亮色也被吞噬了,絕望了:誰特麽想回到這個時候,日啊!

此刻,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舉目無親!

父母在丁宇心中其實已經離世二十年了,曾經傷心過,遺憾過,可畢竟時間久遠,時過境遷,緬懷多於傷感。

現在真正讓丁宇痛心的是:讓他眷戀的家庭,美麗的妻子和剛上小學的兒子,對了,還有一份小有成就的工作。

?現在呢,日曆重卷1998年,還有5個月就要高考,丁宇還要重新來過!

丁宇收拾了下屋子,把沒有處理完的,留著做紀念的遺物重新歸置一下,兜裏就剩下100塊錢,藍色的。他決定盡快把妻子的下落打聽清楚!

於是,丁宇安頓好父母的後事,又急火火地奔向花河市東郊區。

丁宇按照記憶裏嶽父嶽母曾經說的地方尋找,東郊區民眾街八號,這一片是行將拆遷的平房,丁宇一通打聽姓劉的人家,可就奇了怪了,一共兩戶人家姓劉的,家裏都是三四歲的小孩子。

要知道,丁宇和妻子劉思是大學同學,同年生人!

丁宇又去了劉思當年讀書的高中花河市二中打聽,整個高三年級根本就沒有叫劉思的女孩!

從二中出來,一群穿著藍色校服的學生們放寒假剛出來,人潮湧動著從丁宇身後襲來,丁宇就任由人們把他從東擠到到西,又從西擠到東,好似藍色海洋裏的一葉扁舟,晃蕩著。

丁宇不知道這種情況如何解釋,說是穿越吧,身邊的人和事都是他熟悉的,包括樓上的鄰居,還有一副貪婪、冷漠嘴臉的二舅和三叔。

說是重生吧,一些記憶出現了偏差,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竟然消失了,這怎麽解釋,這不科學啊!

砰~,煤氣灶裏的藍色火苗竄出,丁宇把油膩的馬勺坐在火上,燒水煮麵,切蔥、炸醬,飯還是要吃的,當年孤身一人,做飯的本事還沒丟。

家裏狹窄的廚房讓丁宇有些不太適應,轉身打開上麵的櫃子,櫃子做的不科學,為了多存東西,打的有點高,在裏麵一通翻找大蒜,這時,骨碌碌從裏麵掉下來兩個個東西,正砸進煮麵的馬勺裏。

丁宇暗罵一聲,急忙把東西撈了出來,一看,竟是兩枚核桃,外形滾圓,顏色暗白,紋路裏帶著一個個小坑。這是丁宇的父親當年從冀北帶回來的,一戶莊稼人送的。

丁宇還記得:當時父親還說,這玩意也不值錢,別人說是文玩,在家裏放著吧。

前世賣房的時候,丁宇幾乎什麽都沒拿,帶著行李、書本就住進了高中宿舍,壓根就沒想起來這對差點被他砸了吃的核桃。

可現在丁宇看著這對核桃可是眼前一亮,重生前他在公司的辦公室裏收藏了不少文玩,核桃、手串、玉石籽料。

這對核桃最寬的地方得有4.5公分,饒是丁宇的大手也才勉強把它們握在手裏。核桃長的像個小心髒似的,悶尖,拿拇指肚一按幾乎不紮手,矮樁,高度也就3.5公分。

最關鍵的是兩隻核桃的紋理長得幾乎一抹一樣,紋理間的空隙又有些許差別。就是品相要像九分九,唯留一點辨雌雄。

磨盤獅子頭!還是極品!

這在前世,一對野生極品磨盤獅子頭最少值10萬,要是縮過水的,把玩過的成品,價值就無法估量了,碰到真正喜歡的買主,百萬、千萬也不在話下。

丁宇把核桃用清水衝洗幹淨,又找了個牙刷把紋理內的灰塵刷了刷,之後有用衛生紙把核桃分開包起來陰幹。

收拾完之後,丁宇才把泡在冷水裏的過水麵撈起來,泡大發了,丁宇對付著吃了兩碗炸醬麵,吃完飯,興奮勁一過,心中燃起的希望又滅了。

特麽的,又忘記了,現在是一九九八年,這東西現在白送,人家都不願意吃,麻核桃也不好吃,誰要啊,除非碰到識貨的,識貨的主大都在首都,這年頭這東西還沒時興到白江。

丁宇拿出兜裏一百塊錢,心一橫,明天早上買一張去春元省的火車票,再去劉思的姥姥家找找,劉思姥姥一輩子住在春園省會春園市,家裏在97年的時候搬到了東湖公園旁的小區裏,丁宇重生前三天還去過,這次準沒跑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冬季天亮得晚,天剛見亮,就丁宇出了門,樓門口碰到了樓上鄰居吳叔。

“出去啊,丁宇!”看著丁宇把頭上的紗布摘了,吳叔明顯自在多了。

“恩,出去。您這是?”丁宇指著吳手裏拎著的一個玻璃絲帶子。

“搬家!”

“咋了?”丁宇眼看著要沒錢了,跟他們這棟三層高的老式俄樓有關係的他都得關注。

“沒咋,那個丁宇。。。。”吳叔欲言又止,

“要拆遷?”丁宇知道這裏拆不了,看吳叔人不賴,平時對他家很照顧,就想提醒提醒他。

“不,不是,我家裏有個親戚知道信兒,前幾天你二舅跟我打聽要賣房子,你賣可以,別賣便宜嘍。”

“好嘞,聽您的

。您也要賣房?”丁宇問

”沒有,準備租出去,過幾個月消息散了,我還留著呢,別看聽說這裏要拆遷,可是咱這地段好,現在賣不合適。“

丁宇暗讚,吳叔的眼光還真不賴,附近規劃定下來,這片兒的房價就開始第一次快速增長了。

走出來樓門口,十米外就是個院牆,這牆是原來機械廠圍起來的,房子拆不了,院牆可是要拆的,丁宇突然想起個好辦法,過段時間,他家裏這小破一樓,對他這個重生者可是有用處了。

但是話說回來,丁宇不賣房子,能咋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