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幹什麽都不容易

第十七章 幹什麽都不容易

媽媽這一跪,讓城管小夥子紅臉。媽媽的心裏卻結了疙瘩。

小時父母打她,她也隻是哭鼻子揉眼睛,雙腿揇也揇不倒地下。

這次她服了,隻是生意還得做,從經驗人哪學會了做生意訣竅,大街上不能停下賣,邊走邊叫邊賣,眼見城管一來就走人,誰也給你沒辦法。

媽媽不會騎車,人家騎著車子叫賣能用這招,媽媽賣東西勢必要停下來,要蹲地,人一圍上來,什麽也看不到,被扣住的機會就更多。

媽媽說:“做生意不適合咱這號人。可是生意不做不行,嫩玉穀變老不值錢,再說,俊偉不掙錢了,家裏用錢誰給。”

那天夜裏,媽媽想了一夜。

爸爸說:“算了,不知能賣幾個錢,把你嚇出病了不劃算。”

媽媽半天不吱聲。

卻天不亮,便又起床了。

當間裏隻聽吃啦吃拉響聲把爸爸驚醒,爸爸問道道:“你又在幹啥去?”

媽媽說:“睡你的瞌睡。”

“媽媽,是不是又要去賣街哩?”爸爸看著媽媽再次詢問道。

“不賣咋地!玉穀穗一幹就不值錢了,咱還等著用。”媽媽麻利的,一邊收拾一邊回答著爸爸。

爸爸射起身,和媽媽說道:“先借著,等我上班了再還上。”

“哪是哪,這是這,你當以後就不用錢了。”媽媽聽爸爸這麽說明顯急了。

“那我幫你。”爸爸說完也開始收拾。

媽媽趕緊起來把爸爸又揇被窩了,說道:“你傷好了比啥都強,不許你動彈。”

爸爸沒有辦法,聽著媽媽又要上街,心裏難受極了。

“這一天不知道她又要咋過呢?”

天還不亮,媽媽就將煮的熱騰騰地玉穀穗先裝進塑料布袋。

這塑料布袋密封,不漏水,裝進去後又舀兩瓢水倒進口袋裏,然後用繩子把口袋口紮得實實在在。

這門技術是從別人手裏學來的,是保證玉穀穗保鮮,不至於玉穀穗沒賣完就變得幹了,一變了顏色,再好也沒人吃。

然後,媽媽又將塑料袋放進筐子裏,兩個塑料袋,兩個筐子,成了一擔兩筐。

媽媽擔起它,在肩頭上試了試,又檢查了一番,才走出了門。

臨走她和爸爸說:“別怕,我會自己招呼自己的。”

這一天,不知媽媽經受了啥折磨,反正媽媽很早就回家了。

說的早,就是沒有摸黑的意思。

爸爸早早就在門口等著,見了媽媽,就急著問:“啥樣?”

媽媽放下挑子,笑了笑,然後說道:“順!”

爸爸驚問道:“可沒碰見城管了。”

媽媽欣喜的回答道:“啥管不管,眼裏出氣就不怕他管不管。”

爸爸腦子裏滿是疑問。

媽媽怕爸爸等急了,就和他說著和城管兜圈子的經過。

說吧,媽媽笑道:“不試不明白,一試就知道。你鑽那旮旮旯旯兒,哪有啥管。”

爸爸不解的問道:“有人吃?”

媽媽說:“送到人家門起,那個娃哭了他爺不疼。”

話雖這麽說,媽媽還是很傷心的,拿著吃的卻沒有飯吃,急著做生意不餓,餓了,生意完了。說得爸爸心酸酸的。

酸歸酸,媽媽卻感到是甜。

第二天她又去了,這一次爸爸沒攔,直到一季莊稼完了,媽媽才鬆了一口氣。

沒過幾天,媽媽就生氣起來,季節生意沒了,還幹點啥?

閑著沒錢總不是回事,找村上年輕人說說,都說縣城的活是有,就是你們年齡不適應。

媽媽說:“啥活不適應,就是出點力嘛。”

年輕人道:“不是力不力,就是太危險了。”

媽媽說:“不會是上刀山吧?”

年輕人道:“刀山倒不是,有時比刀山還險些。”

媽媽道:“不怕,隻要別人能做。”

年輕人說:“建築工地編鋼筋排。”

“那有啥危險?”

“幾層樓高,一點不小心……”

“不怕!”就這樣,媽媽又找到了掙錢門路。

活怕人幹,人怕沒活幹。

媽媽雖是女的,又上了歲數,啥活都敢幹,啥活都怕她。

年輕人很服她,隻是誰也不讓她登高做危險地活,她也知足,分錢時媽媽總是說要少點,工地上大多都是相識的,都說媽媽家困難,不能老計較。

媽媽卻不依,死個不多要。

就這,算起來,她的收入月月比爸爸多,爸爸就是加班了,媽媽也加班了。

在她們家裏,屋裏人成了外頭人。

爸爸說了句笑話,道:“帶瓣的不如長串地。”

說得媽媽老揚著巴掌打他。

爸爸道:“這些年不是你掙錢,咱這個家可咋整啊?”

“活人能叫尿憋死。就一把氣力。”媽媽打趣的回答到。

爸爸卻是臉上掛不住的說道:“有時候尿就能憋死人。一分錢能憋死英雄漢,那不叫憋死叫啥。”

媽媽卻說:“現在啥時代了,還能憋死。”

爸爸道:“我在家裏不掙錢,你也守在家裏,咱孩子上學咋上?”

媽媽道:“我掙那幾個還不夠人情。”

“人情也得行,開個人家門不容易。”

一直幾年了,爸爸心裏始終欠著媽媽,不知道媽媽咋想?

這次工資沒漲,又給媽媽說了瞎話,怎麽辦呢?

正在作難,媽媽碰上了,媽媽有啥事都是急火火的,見了爸爸就說道:“發了?”

爸爸道:“發了。”

媽媽又急忙追問道:“領了嗎?”

爸爸回答:“這不!”

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來,說道:“還是沒漲!”

媽媽不耐煩了,說道:“誰讓你漲了,你那點事我知道,你當漲工資容易,能說漲就漲!”

爸爸放心地笑了起來,媽媽卻道:還笑哩!“快把錢拿上去看看你二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