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變形記(一)

第六百零三章 變形記(一)

小土一睜開眼睛從床上跳下來,隻看了一眼時間就十萬火急的從房間裏奔了出去。

剛從樓梯上跑下去,正好撞見管家爺爺上樓,她忙不迭伸手拽住管家爺爺的袖子,仰著頭一臉著急的問道:“張爺爺,夏哥哥呢?”

老人家眼看著自家小姐穿著毛茸茸的睡衣一雙白嫩嫩的小腳丫踩在冰涼涼的地板上一臉著急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將人捉住緩聲道:“哎喲我的大小姐喲,怎麽不穿鞋子就跑出來了,快,先將鞋子穿好再說。”

小土心裏計算著時間,著急的不行,但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好意,隻能乖乖的被他報到房間裏將鞋子穿上了。

老人家十分認真的先是給小土套上了拖鞋,又一揚聲將還在別墅裏的女仆叫過來讓她幫小土穿衣服。

不過小土速度很快,將門關了之後直接自己跑進了更衣室找了一套寬容的運動服套上了,然後才噔噔噔的又跑了出來。

她從房間跑出來的時候管家爺爺還在她房間門口等著,女仆才從樓梯上急匆匆的上來。

見小土已經將自己打理好,甚至連頭發都在後腦勺上束成了一個簡單的馬尾,老管家眼中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繼而就變成了欣慰。

“小姐長大了。”

小土一仰頭就對上老人家慈祥欣慰的神情,便是心裏急得上火,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過隻一秒鍾,她就想起了正事兒,忙扯著老人家的衣服問道:“夏哥哥呢?”

老管家笑嗬嗬的牽起她的一隻手往樓下走,完全無視了小土著急上火的表情。

“遠夏少爺還有半個小時才會回來。”

老人家說著說著聲音就變得十分感慨,小土絕對相信要不是還有些自製力,這老人家肯定是一副老淚縱橫的樣子了。

“小姐長大了,要是遠夏少爺回來知道小姐自己可以穿衣服梳頭發一定會特別高興。”

小土一聽遠夏還沒有回來,就有些坐不住了,管家爺爺還在絮絮叨叨的感慨著,恨不能將他家小姐這一段時間的成長一一細數上一遍。

不過小土一點兒都不耐聽,她直接張口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大論,命令道:“備車,我要去學校找夏哥哥!”

管家爺爺出口的話被她打斷,有一瞬間的驚愕,在聽到她命令一般的要求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就有些為難。

“小姐,少爺臨走時吩咐了在他沒有回家之前您不能獨自出去……”

他話還沒有說完,小土直接就看著他冷笑了一聲,甩開他的手向著外麵走去。

管家在原地怔了一下,回過神來趕忙抬腳跟上了小土的腳步,口中還在不停的說著阻止的話。

不過說歸說,真正算得上什麽冒犯的他卻沒有做——在他心裏,小姐隨便年紀小,那也不是他一個下人能冒犯的。

盡管現在小姐想要獨自一人出去十分危險,然而作為一個管家,他可以阻止可以說服,卻不能強行將她擋住。

小土板著一張臉,邁著小短腿幹脆利落的出了門,然後吩咐門口的保安給司機打電話讓過來開車。

管家在後麵跟著,原本想要阻止的舉動在看到小土有條不紊的冷靜吩咐之後卻有些恍然。

——他原本是以為自家小姐小孩子家家一天沒看到哥哥所以想要去見哥哥,然而這會兒看著她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擺出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那一雙黑珍珠一樣的瞳仁看起來竟是有一瞬間的深不見底。

眼見著司機已經趕了過來,管家隻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跟著小土坐上了去往寧遠夏學校的車。

一坐上車,小土的表情就恢複了鎮定,管家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有些小心的問道:“小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軟軟糯糯的小姑娘不過七八歲左右,一張小臉粉雕玉琢,身上穿著一身咖啡色的運動服,口袋上有兩隻毛茸茸的兔耳朵,垂在兩邊看起來特別可愛。

聽到一向十分親近的管家爺爺的問話,小姑娘抿了抿唇,頓了好幾秒,十分小聲的道:“沒有,我做噩夢了,想見哥哥。”

對於她這個回答,老管家又是驚愕又是好笑,最終卻隻能搖頭一笑。

總歸這會兒已經出來了,小姐想見少爺讓她見一見就是了。

他想著,低頭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

——這會兒時間也剛剛好,他們過去大概應該正好能趕上少爺放學。

這樣想著,管家將懷表裝了回去,笑眯眯的看著小土,道:“小土剛起來就出來了,車上有牛奶要不要喝一點兒?”

小土看了他一眼,對上老人家純粹關心的目光,眼神裏不禁就有些歉疚,不好意思的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看的管家心裏越發的好笑——好笑的同時也突然變得十分柔軟。

他旁邊的箱子裏摸出一瓶牛奶——還帶著些溫熱,打開蓋子插了吸管後遞給了小土。

小土接過瓶子道了一聲謝,然後咬著吸管開始發起呆來。

這個世界……有些奇妙。

寧家在這個城市是一個不上不下的家族,不是最好的,卻也算是有些財力。

寧父是白手起家,年輕時和寧母兩個人,硬生生空手在這個城市中創下了一番名頭,並且擠進了二流世家的尾巴裏。

兩人膝下原本隻有一個獨子寧遠夏,不過寧遠夏九歲的時候,國家開放了二胎政策,兩人就又要了一個寧墨夏。

要寧墨夏的時候寧家的公司已經漸漸的穩定下來了,生活一穩定,再加上兒女雙全,寧家四口人的生活過得可謂是十分滋潤。

寧遠夏和寧墨夏是年齡差了好幾歲的兩兄妹。

寧遠夏現在上高二,而寧墨夏卻才上小學。

不過兩兄妹雖然年齡差距較大,關係卻十分親密。

寧墨夏出生的時候寧遠夏已經十分懂事,作為一個哥哥他對於自己這個小小軟軟萌萌的妹妹也十分寵愛。

而寧墨夏對於她這個一向寵愛自己的哥哥也十分喜歡,寧父寧母都是自主創業,雖則現在公司已經穩定,不過兩人大部分時間也是比較忙碌的,因而兩個小家夥互相作為依靠相處的也是非常好的。

要是寧家的生活一直這麽穩定,那也就沒有小土什麽事兒了。

寧父和寧母是大學裏認識的,兩個人都是農村裏出來的,家裏不但兄弟姐妹眾多,家境呢不怎麽好。

不說兩個人創業初期兩家人是何等的冷眼旁觀又冷嘲熱諷他們異想天開,總之就是沒有人能相信他們兩個人真的會在大城市闖個什麽名頭出來。

——甚至一開始寧父家裏打的是讓寧父娶個城裏姑娘多賺點嫁妝也就是了。

畢竟寧父學曆不錯,長的俊秀,性格也好,這樣的條件要是真的想找一個白富美的對象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寧父那時候就一心認準了寧母,兩個人大學一畢業就直接幹脆利落的領了結婚證。

證都領了,寧父家裏人有再多的想法也已經沒了辦法,不過至始至終對於寧父寧母兩個人怎麽都看不順眼。

——寧母是他們從頭到尾原本一直都沒看得上眼過,而寧父是自從上了學之後心眼多的再不肯聽家裏的擺弄。

總而言之,一開始真的是沒有人能想得到寧父最後真的能成功。

其實仔細說起來,寧父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在上了學之後就更是有想法。

他早在高中時候就將自己的未來規劃的很好,上了大學之後更是一心向著自己的目標奮鬥,而在大學裏碰到寧母這個和自己誌同道合的女孩兒之後,兩個人一番相處各自對對方都十分欣賞,因而畢業了十分幹脆就領了證。

結婚以後寧父就越發的努力。

——他以前努力是為了讓自己有一個不一樣的生活,現在還要加上一個家庭的責任。

他有想法又有行動力,不到十年的時間就在本城站穩了腳跟,結果那些原本對他冷嘲熱諷甚至已經斷了聯係好多年的兄弟姐妹們偶然在電視上看到了自家哥哥/弟弟/兒子/侄子的新聞之後,大吃一驚之後立馬就跟見了血的蚊子一樣,拖家帶口的就來投奔寧父了。

寧父不是什麽狠心的人,雖然在他最落魄創業最艱難的時候他的這些親戚們對他的求助都視而不見,不過這會兒他們既然生活的不好求他幫忙,而自己恰好又有能力的情況下,他也沒有做的太過絕情,幹脆利落的就給他們介紹了一大波待遇不錯的工作。

——在他看來,他這樣的做法是非常合適的,也已經夠情分了,然而很可惜,他的親戚們要的可不是什麽工作。

——他們要的,是紅豔豔的看得見的鈔票!

至於工作,那還要自己起早貪黑才能賺回來,哪裏有隻坐在辦公室裏數鈔票爽快。

這個要求一提出來,寧父瞬間就不好了。

他的這些親戚,除了自己,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從大學畢業的都沒有,他介紹的那些工作都是一些不怎麽辛苦又適合他們待遇也不錯的工作,要再好一些的,哪裏是他們的能力能駕馭的了的。

他這樣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們解釋了一番,自認為自己的想法非常合理,然而一轉頭,他的那些兄弟姐妹的就將他的母親給搬了出來。

他的父親在他上高中的時候就沒了——要不是他當時學習好免了學費又有獎學金說不得高中就要輟學了,便是在大學他也從來沒往家裏伸手要過一分錢,相反利用假期時間做兼職賺的一部分還要給家裏寄回去。

他上了學之後大部分是住校的,說實在的和母親相處的時間也確實少,他自覺對母親很有虧欠,因而在自己有能力了之後對於母親也算得上是有求必應了——雖然他的母親實際上也不見得對她有多喜歡就是了。

——更甚者,因為寧父和他們家裏人完全不一樣的斯文俊雅,讓他的母親一度覺得這孩子是不屬於他們家的。

這些人直接將寧父的母親搬出來,老人家一發話,寧父盡管為難,卻也隻能給那些兄弟姐妹在自家公司裏找了幾個比較合適的職位——找之前也是說好了要是不合適的話他不會因為是親戚而手下留情。

一開始眾人都答應的好好的,結果上任一段時間之後就各種原形畢露。

他們學曆都不怎麽高,一輩子都是打工度過的,什麽時候在公司高層待過,再加上身為董事長的親戚,總是有些人會各種小意奉承,因而幾個人很快就飄飄然起來。

隨著心態越發的膨脹,他們就越發的不滿足,想要的也越來越多。

——直到寧父因為勞累過度住了院,其中某一個親戚突然就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若是沒了寧父,那麽這偌大的公司豈不是就成了他們的?

這個人是寧父最小的弟弟,也是被家裏人寵壞了,從小遊手好閑,平時工作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在沒有來寧父公司之前快三十的人還在家裏靠老母親養活,在村子裏連個對象都找不到,好人家的閨女都知道他是個混混,沒有人肯嫁。

作為一個混混,這人擁有混混的各種品質,直接腦子一熱,在給寧父輸液的時候悄摸摸用注射器往輸液瓶往裏麵加了東西。

寧父原本隻是簡單的勞累過度,誰知道在醫院裏掛了幾天水之後竟然越發的嚴重,最後直接昏迷不醒生氣不明了。

在寧父生氣不明的時候,寧家小叔也慌了。

他給寧父放的藥其實是寧父公司的對手給他的,連他對寧父的殺意也是那個人派了混混和他成為狐朋狗友之後不著痕跡挑撥的。

寧家小叔一輩子做過最壞的事就是偷了別人的錢,哪裏想得到這腦子莫名一熱就攤上了一條人命。

寧家人全都急了——他們是想占寧父的便宜,不過在這大城市裏待了這麽長時間也算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若是沒有寧父他們就什麽都不是,一個個著急上火求神拜佛的希望寧父好好的。

寧父也是福大命大,經過一番搶救撈回來一條命,不過暫且還虛弱的不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