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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罪案 強強] 分節 82

在他麵前蹲下,仔細端詳著扭曲的五官、滾落的冷汗、發抖的身軀,仿佛在欣賞一場心儀已久的歌劇。

“放過我吧……我已經改邪歸正……”海登痛到幾近昏厥,斷斷續續地哀求,“我遇到雪莉,才發現自己從前多麽可怕與惡心,過著野獸般的日子……我不想再被那種欲望驅使,我想為了她,變成一個正常的人……我想當個好父親,愛我的三個孩子,不再傷害任何人……求你別殺我,別讓我的孩子們這麽小就沒有了父親,家破人亡……”

殺青爆發出一陣狂烈的大笑:“你求我不要讓你家破人亡?在你毀了那麽多個家庭,殺了那麽多個孩子以後,你說你想要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多麽美妙的改邪歸正!”他拄著斧柄,笑得前仰後合,“這個詞真是太好用了!不論你之前做過多麽殘酷惡毒、泯滅人性的罪行,忽然有一天你想改邪歸正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後前塵舊事就一筆勾銷了?你搖身一變成了女人和孩子的保護者,啊,多麽深沉的親情、多麽偉大的父愛,誰要是不被感動,簡直是鐵石心腸——你是不是指望我這麽想?”

“去上帝麵前哀求吧。”他笑聲一收,站起身冷漠地宣布,“不論祂是否寬恕你,不論你是否寬恕自己——我絕不寬恕!”說著,他用斧背砸斷了海登的兩隻腳踝,彎腰拎起衣領,將對方拖向客廳的窗台。

雪莉渾身顫抖地蜷在牆角,死死摟著她的三個孩子,報警按鈕已經按下,庭院裏卻毫無動靜,那麽多傭人和保安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沒有任何回應。她淚流滿麵,強忍著不哭出聲音,掏出手機抖抖索索地撥號,嘴裏不停念叨著:“911、911……”

漫長的幾秒等待音後,電話接通了,她聽見接線員的聲音,仿佛在滅頂的洪水中抱住一根浮木,失聲痛哭……

丈夫的慘叫聲從客廳傳來,刺痛了她的耳膜,六歲的小女兒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叫著“爸爸!爸爸!”從她懷中衝了出去。

她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珍妮弗!不,珍妮弗——”

珍妮弗赤腳站在客廳盡頭的地板上,精致的小裙子和淩亂的金發讓她看起來像個不小心掉進泥土裏的洋娃娃。她漂亮的淺綠色眼睛圓睜著,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台上發生的一切——

她看著斧頭揮舞,看著鮮血飛濺,看著活生生的父親變成一個個血肉模糊的碎塊,看著鮮紅的血濺了客人叔叔滿身滿臉,而那個叔叔剛才還微笑著給了她一根彩虹棒棒糖……她夢遊般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殺青丟下斧頭,雙手捧起海登的頭顱——那是唯一沒有被砍碎的東西,然後他從窗台跳下,落在草坪,將頭顱端端正正地擺放在草葉上,讓它死不瞑目的雙眼凝視著窗台。他輕輕地籲了口氣,指尖蘸著濺上臉頰的、帶著餘溫的血,將頭顱的嘴唇塗抹成猩紅色。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他對頭顱輕聲說,然後轉頭,望向麵無表情盯著這一切的小女孩,露出了一個血腥而靜謐的微笑:“抱歉,孩子,這真是一個糟糕透頂的聖誕前夕。”

作者有話要說:

俺之前從未正麵描寫過殺青的殺人過程,不論是給奧爾登開膛破腹,還是鋸下威廉的頭骨做成煙灰缸,都是一筆帶過,以至於大家沒有一個直觀的感受。這是唯一與必須的一次詳細描寫,現在你們感受到了麽~~~愉快地攤手不管怎樣,俺都是個身心健康的大好青年。

第67章 最後的殺手(上)

那個魔鬼,他看不清它的麵目。記憶中它是個巨大恐怖的黑影,壓迫在身體上,寄居在靈魂中,無法抵抗、難以消除,在它的籠罩下一切都是痛苦而扭曲的。它曾經強大到令他戰栗與絕望,而眼下,他突然看清了它的真麵目——

不過是一塊塊死去的臭肉而已。跟他曾經解決掉的那些連環殺人犯沒什麽兩樣,甚至更加弱小、更加不堪一擊。

現在,它和它所占據的回憶再也不能傷害到我了,殺青想,真可笑,年幼的我居然會因為這種三流貨色,在夜晚發狂尖叫了那麽多年。

踩著窗台上的血肉,他回到客廳,撿起地板上那把血跡斑斑的長柄斧頭。

珍妮弗仿佛終於從夢遊中醒來。小姑娘驚恐地大哭著,朝母親的藏身之地跑去。

殺青並沒有襲擊她,或是這棟房子裏的其他人。他始終目標明確,隻有海登·科爾滕一個而已。

他提著斧頭,從容地走向客廳入口,握住了黃銅雕花的門把手。

裏奧和羅布乘坐的直升飛機降落在庭院寬闊的草坪上。警車已經包圍了那棟富麗堂皇的別墅,無數武裝警察荷槍實彈,尖銳的鳴笛聲此起彼伏。

例行喊話沒有回應後,突擊隊準備強行進入別墅。裏奧在一群嚴陣以待的警察中找到現場負責人,問:“疑犯還在裏麵嗎?”

“應該是。我們接到報警十分鍾內就趕到現場,包圍了這棟獨立建築物,我敢保證此後沒有人能從裏麵出來而不經過我們的視線。”警長說。

裏奧說:“讓我跟突擊隊一起進去。”

“這太危險,疑犯持有殺傷性武器……”在看到對方不容商榷的神情後,警長妥協道:“至少你得穿上頭盔和防彈衣。”

“不用。”裏奧大步流星地走近別墅,在一幹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員訝然的目光中,伸手握住了黃銅雕花的門把手。

大門並沒有被反鎖,他輕易就打開了它,走進去。

空氣中血腥味濃鬱得令人窒息,裏奧臉色凝重地皺起了眉:根據報案人描述的疑犯外貌,他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殺青無疑。但在來時的飛機上他粗略查過房子的男主人,歐文·雷蒙德,一個成功富有的商人,沒有前科,家庭美滿,怎麽看也不在“逍遙法外的連環殺人犯”的範疇之內,殺青為什麽會對他下手?

幾十名警察從裏奧身後湧進空無一人的房間,許多人不禁用手背擋住了口鼻。

“……上帝啊,看窗台上!”一名警察失聲叫起來。

肉塊、內髒、碎骨像水管爆裂一樣噴灑在窗台上,附近的牆麵、地板甚至天花板都被潑成暗紅色,散發出的腥臭味如毒氣熏蒸著整個房間。

有個年輕警察忍不住嘔吐起來。

裏奧慢慢走向窗台,站在血泊邊緣之外,望向半開的窗扇。在外麵正對著窗戶的幽暗草坪上,一顆人頭睜開雙眼死死盯著窗台,扭曲大張的猩紅嘴唇在嚎叫中被徹底定格。

“Enjoyer……”裏奧喃喃道,完全明白了凶手的殺人動機。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這是一場執著與謀劃了二十年、連上帝也無法阻擋的血腥複仇。

這就是“連環殺手殺手”的終極標靶。

“果然是那家夥的一貫風格,包括每次都能在警察趕來前逃之夭夭。”羅布走到裏奧身旁,神色複雜地說,“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抓住他,扔進監獄,再一次。”黑發探員麵無表情地回答。

羅布無聲地歎了口氣。在他內心深處,曾有那麽一絲陰晦的期望——殺青在越獄之後,出於對自由的珍惜,就此金盆洗手,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現實無情地拍了他一個巴掌,用鮮血和屍體告訴他什麽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安慰地拍了拍搭檔的肩膀:“然後徹底忘記他吧,你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裏奧沉默著,墨藍色的眼睛因為諸多情緒的碰撞與沉澱,越發顯得幽深難測。“你有沒有看過他的一本小說,《床前的低語聲》?”他忽然開口問。

羅布不解地怔了一下,“沒有,等我想去看的時候,他的一係列小說都從辦公室讀物裏緊急撤下來了。”

“你可以去看看。”裏奧說,然後轉身離開了凶案現場。

蓮蓬頭流下的熱水衝刷著血跡,淋浴間的地板上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殺青赤腳站在血水中,紅與白對比鮮明。

“你的浴巾和睡衣。”夏尼爾抱著胳膊倚靠在浴室門口,肩膀上搭著布料,神態裏有一種微妙的、下賤的澀情味道。

殺青伸手關掉水龍頭,勻稱修長的身軀在白霧氤氳中若隱若現。他用手掌將濕漉漉的劉海抹向腦後,淡淡地說:“你該學會先敲門。”

“抱歉,補上。”夏尼爾毫無誠意地用指節在門板上叩了兩下,“是你出來拿,還是我拿進去?”

殺青拉開玻璃門,泰然自若地走出來,從他肩上扯過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夏尼爾目光貪婪地上下打量,最後停留在他胸口的金屬鏈墜上。

“這就是拉法爾·斯托克的那塊血牌?”他用暗啞的嗓音問,同時試探性地把手伸向對方胸口。

殺青毫不客氣地撥開他的手腕:“它現在已經不屬於你了。”

“可至少有一大半屬於我!”夏尼爾暗綠狹長的眼中掠過一抹陰冷的幽光,“你答應過四六開,不會反悔吧?”

“放心,我可不像你那麽反複無常,出爾反爾。”殺青說著,穿上嶄新的藍色CK內褲,將睡袍帶子在腰間係好。

夏尼爾生性多疑,即使聽他這麽說了,心底仍不安定,但他知道現在這個話題隻能到此為止,在他們的交易完全達成之前,惹怒對方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我讓人去Per Se餐廳打包了法國菜,趁熱一起吃?”他用一副溫情脈脈的口吻說。

“你自己吃吧,我沒胃口。”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我以為在順利幹掉一個你想幹掉的人之後,就算不興奮,也該感到輕鬆愉快吧?還是說,我們的‘連環殺手殺手’先生,竟然有向每個被殺獵物表示哀悼的愛好?”

殺青在擦肩而過時,一把扼住了夏尼爾的咽喉:“閉嘴,除非你想我現在就幹掉你!”他不耐煩的神情中透著森冷尖銳,仿佛有什麽殘暴的凶獸,正在那張俊秀皮囊下麵躁動不安,即將破體而出。這令後者感覺頭皮發麻、心髒悸動,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舔舐發幹的嘴唇——多麽危險,卻又多麽誘人!如果能把這樣的男人壓在身下……夏尼爾無法自持地遐想,在這一刻居然鬼使神差地覺得美金的吸引力也沒那麽大了。

如果我自願放棄應得的一小部分——比如幾百萬什麽的——他會不會同意跟我來個一夜情?夏尼爾因為窒息漲紅了臉,在肺部的刺痛中費力喘氣,手指卻從對方半敞的睡袍衣襟探進去。

殺青對這個用生命詮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家夥,不知是該唾棄還是覺得好笑,鬆手放開,任由對方捂著喉嚨不停嗆咳。

“別打我的主意,小狼狗。”他戲弄般把夏尼爾的頭發揉成個亂雞窩,“我對你沒性趣。”

夏尼爾好容易平複喘息,不甘心地問:“那你對誰有性趣,那個FBI嗎?”

殺青十分幹脆地承認:“沒錯,我隻對他有性趣。”

“他抓了你、把你丟進監獄,現在還跟條張牙舞爪的獵犬一樣在後麵攆著你——即使這樣你還對他有性趣?”

“不行嗎?”殺青反問,“這兩者間有矛盾嗎?”

“……我又忘了,你是個把危險當樂趣的瘋狂殺手。”夏尼爾挫敗地說,“對你而言,越有挑戰性的人和事就越有吸引力,那個條子始終沒有被你折服,就算肉體‘彎’掉,骨子裏仍是又正又直,所以你才更感興趣,對吧。”

“怎麽理解是你的事。但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妨礙我的計劃,否則——”殺青露出一個血腥味十足的冷笑,拍了拍他的臉頰,轉身走向臥室。

夏尼爾打了個寒噤,朝他的背影惱火地叫道:“放心!我會去雷克斯島附近等你的電話,現在就去!而你最好也別忘了我該得的那筆錢,否則——”

殺青砰的一聲甩上房門,把他的後半句威脅堵在喉嚨裏。

“有人接應他。”裏奧指著屏幕對羅布說,上麵播放著街道監控探頭拍到的場景,“你看這輛路虎出現和離開的時間,與案發時間基本吻合,當時他應該就在車上。”

可惜車窗貼了深色的防爆膜,他們看不清車內情況,隻能勉強看清車牌號碼。

“調查這輛車。”裏奧吩咐紐約分部的技術人員,“我要知道車主是誰,以及它現在在哪兒。”

利用國土安全部的監控係統追蹤那輛車時,他們遇到了些困難,半途中它換了車牌,還狡猾地變更路線,他們幾次都跟丟了它,但最後還是找回來了。

裏奧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車主照片與相關信息,月神島上的那段記憶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