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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罪案 強強] 分節 70

探出頭來:“我這兒有消炎藥片,還有止血的藥膏、紗布,你需要嗎?”

剛合上眼的殺青無奈地歎口氣:“給我吧。”

阿萊西奧立刻跳下床,翻箱倒櫃地找出一捧醫療用品,堆在上鋪床沿:“要是夠不著,我可以幫你上藥。”

“不必了,我自己來。”殺青倦怠地趴在床墊上。床沿露出室友有點沮喪的半張臉,他暗歎口氣,撐起半個身體探過去安撫道:“抱歉,阿萊西奧,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因為剛才的會麵?他們折騰你了?為了案情?呃,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從報紙上,說實話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你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連環殺手殺手’。”阿萊西奧感慨地說,“你看起來是那麽……斯文,秀氣。”

“你看起來也不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手黨。這世界本來就表裏不一。”殺青說,“我是被折騰得夠嗆,但不是因為案情。”

“那是為什麽?”阿萊西奧的目光落在他俯臥的胸口。從衣襟的縫隙中,滑出一條吊著金屬牌子的銀灰色短鏈,有點類似士兵的狗牌,不同的是,兩英寸見方的牌子上沒刻姓名,外圍勾勒著形狀詭異的花紋,中央是凹陷進去的暗紅色圓坑,宛如鮮血滴在鏡麵,邊緣濺出太陽般放射狀的輪廓。“因為某些陳年恩怨,比如,幫派間的?”

殺青立刻伸手握住在月神島從夏尼爾身上得到的金屬鏈牌,塞回衣內,不以為意地答:“不,我不混幫派。”

阿萊西奧露出一副“就算你否認我也心知肚明”的神色,說:“放心吧,雖然紐約黑手黨和血幫之間曾經有過一段不愉快,但那已經是陳年舊事了。老沃根死了那麽多年,不會再有人跟他的養子們過不去。”

“老沃根的養子們?”

“不是嗎,作為血幫最強勢的創立者之一,老家夥生平最遺憾的就是沒有留下後代,所以從一大票養子中尋找心理平衡。據說他曾經定製了七塊血牌,分給最青睞的幾個養子,難道這不是其中的一塊?”

“聽起來很牛逼的樣子,可惜我從沒覺得這鬼牌子有什麽用處。”

“時代更迭嘛,不合時宜的東西總會被淘汰,或許二十年前還有人會認得且畏忌這牌子,但現在……隻能供在黑幫博物館裏了,如果有這個館的話。”

“這麽說,就算我一直戴著也沒關係了?畢竟是家族傳承,我也不想隨便就丟了。”

“應該是,畢竟那個時代的大佬們死的死,隱退的隱退,就算還有幾個活動的,也老得快入土了……哦對了,有一個還關在‘墳墓’呢,三十幾項重罪,八百多年刑期,估計連骨頭都得爛在監獄裏。或許你聽說他的名字,拉法爾·斯托克,也是老沃根的養子之一。”

“‘墳墓’?你是說雷克斯島監獄?”殺青眼底掠過微不可察的幽光。

“就是那個島,上麵有十座警戒度不一的監獄,其中五座是重刑犯監獄。順道說一句,我那倒黴的老哥就關在其中一座。”

“你也說了,那些是陳年舊事,你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怎麽這麽清楚內情?”

阿萊西奧露出了帶著一絲羞赧的笑意:“就像你說的,家族傳承嘛。”他邊說,邊旋著消炎藥膏的蓋子,細心地在膏管封口處紮了個小洞,“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其實這種事也沒什麽大不了,就跟被捅幾刀差不多,十五歲那年我差點把槍管塞進自己嘴裏,但後來我想明白了,為一幫該下地獄的混蛋而懲罰自己,那可真是蠢斃了。”

“……後來那些人呢?”

阿萊西奧聳聳肩:“絞肉機真的很好用。”他拉起褲管,讓殺青看腳後跟處的那道深長的舊傷疤,“我一直沒把這傷疤消掉,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如果你被某人傷害,很簡單,做掉他。”

殺青眨了眨眼睛,活像個被難題困擾的好學生:“可我不想做掉他。”

阿萊西奧很想順勢摸一摸他長而直的黑睫毛,但還是忍住了,“那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殺青點頭:“說的對——會有那麽一天的。”

裏奧走出MCC大樓後,看見羅布正坐在車裏等他。綠眼睛的探員一照麵就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沒一怒之下把他掐死吧,那你的工作可就真保不住了!”

“放心,他還活著。不過,”裏奧停頓了一下,“估計得難受一陣子。”

羅布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露出這種愧疚的眼神,那是他自找的。對了,趁你去教訓那小壞蛋的時候,我把坎寧三十六年的人生軌跡挖了個遍,找到了個不錯的突破口。他有個漂亮老婆和兩個女兒,還有一個福利院裏領養的兒子,實際上,這個名義上的養子是他的小情婦所生,而這名情婦,是他老婆的外甥女——是不是很挑戰倫理道德?人生真是狗血如戲。你說他的模特老婆和有錢老丈人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拿大巴掌狠狠扇他,然後把離婚協議書甩在他臉上?”

裏奧點頭道:“作為過錯方,他不但會失去子女的監護權,付一大筆贍養費,還要被追究法律責任,如果他跟妻子的外甥女通奸時,那女孩還沒成年,他死定了。”

“跟妻離子散比起來,‘因一時疏忽失察而提供了錯誤證據’的罪名導致的後果可要輕微多了。”羅布一踩油門,愉快地吹了聲口哨,“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敲打他一番,這頭自私自利、詭計多端的老鱷魚!”

兩個小時後,他們在坎寧·岡薩雷斯的辦公室裏,看著桌對麵那個坐立不安、麵如土色的律師,頻頻擦拭著額際滾落的汗珠,有種強勢翻盤的快感。

坎寧再三掙紮後,最終挫敗地雙手抱頭,把精心打理的發型揪得亂七八糟:“好吧,你們贏了,但我們得簽個協議……”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坎寧暴躁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按下通話鍵。幾秒鍾後,他臉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緊接著,露出一副匪夷所思、卻又正中下懷的神色。掛斷通話後,他朝對麵的兩名FBI探員譏誚地一笑:“我想,你們已經犯不著跟我較勁了,大魚落網,還需要為難我這隻小蝦米嗎?”

“什麽意思?”羅布問。

“意思是,你們最關心的案子,最棘手的嫌疑犯——殺青先生,剛才同意認罪,與聯邦政府進行辯訴交易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回到車裏,羅布難以置信地問裏奧,“殺青那個頑固分子居然肯認罪?裏奧,你之前對他幹了什麽,用聖水淨化他的心靈了?”

裏奧不自覺地皺眉:“這完全不像他的風格,除非……他又有什麽新的布局和計劃。總之,我覺得不對勁。”

“我也是。”羅布說,“但要認罪他就得把一切都交代清楚,至少我們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他所謂的‘真實身份’,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裏奧哂笑,方向盤一轉,朝FBI辦公大樓駛去,“你去通知之前調查殺青身份的相關人員,把已有的資料全都移交給我。”

“你要親自調查?那這個案子……”

“交給你掃尾,反正他已經認罪了不是嗎。”

“反正他已經認罪了,你幹嘛還要這麽較真?二十多年來的資料,海底撈針似的,夠你不吃不睡忙上幾個月的,這可沒什麽太大意義。”盡管對搭檔的固執深有體會,羅布仍不死心地勸到。

裏奧沉默片刻,低沉地說:“因為我想知道,窗台上曾經發生過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換地圖,臭名昭著的雷克斯島監獄…殺青遊走在幾個勢力之間,努力接近他的終極標靶。

第58章 “墳墓”

“連環殺手殺手”突來的認罪在社會輿論上掀起了大波,不止新聞媒體,公眾也分幫結派,在論壇與推特上吵得不可開交,爭鋒的焦點已經從“以暴製暴是否有罪”轉移到“為何在庭審占優勢的情況下認罪”,關於聯邦政府與中情局暗箱操作的陰謀論喧囂日上。裏奧和羅布所在的辦公樓外永遠擠滿了熱情高漲的記者群。由於殺青粉絲團的包圍與抗議,拘留中心簡直像座潮水衝刷下的堡壘,以至於差點出動了防暴警察和直升機。

辦公室內,羅布邊刷網絡新聞,邊發著牢騷:“……刑訊逼供?扯淡,他又不是被關在關塔那摩……‘不可告人的交易內幕’?那你們又是怎麽知道的!裏奧,這些記者太他媽能瞎掰了,居然還有的說你跟殺青——”

裏奧的心髒停跳了一拍。

“——哦,看錯了,不好意思,那是篇‘斜杠粉’寫的幻想文。”

“斜杠粉?”裏奧不解地問。

羅布偷眼看了一下裏奧,覺得他神情平靜目光平和,像是已經徹底擺脫了之前的痛苦糾結,應該不用刻意去避諱某些話題了。“呃,就是爭執於LK還是KL的粉絲,一大票呢,主要是年輕女性。”

“我還是不太明白。”

“就是你們倆,那個……誰攻誰受的問題。”

裏奧震撼地看著他,對方連連擺手表示問題不是出在他這邊。

“都怪那本該死的《生死棋》,坎寧把它的部分片段高價賣給了網站,網絡上立馬就轟動了,你不知道有多少家出版商在爭搶它的初版權,連帶催生出了一整個同人圈子。對了,順道說一句,Roy·Lee之前出版的小說都賣斷貨了,據說現在正再版加印呢。”

“……瘋狂的世界。”裏奧屏著呼吸,覺得快被自己憋死了。居然有那麽多人因為一本小說就臆想起執法者和嫌疑犯的關係?該死的,殺青不會把一些不該寫的東西也寫進去了吧?譬如用嘴銜子彈,甚至之後的……他不可避免地絕望地想,這下FBI的聲譽真要毀於一旦了!

“可不是,以前流行的是粉絲給連環殺手寫情書和求婚,現在改成建網站和拉CP了。”羅布聳肩,不無諷刺地說,“時代在進步嘛。”

裏奧用手掌托住前額,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沒事,”綠眼睛搭檔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是一些腐女的意淫而已,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和生活,而且我也會守口如瓶。不過說真的,我也挺好奇——你倆究竟誰攻誰受?”

這下裏奧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用手邊的報紙卷用力敲了一下羅布的腦袋:“突擊隊那邊怎麽樣,救出李畢青了嗎?”

“剛傳來的消息,已經成功營救並送往醫院進行全身檢查,除了精神還有點恍惚,似乎沒有什麽大礙。遺憾的是,負責看守的人早就望風而逃,沒有抓住,否則多少也能盤問出一些殺青的底細。”

裏奧一臉意料之中的神色:“就算抓住也問不出什麽實質性東西,他一貫謀定後動。”

“所以我才驚訝於他毫無預兆的認罪。”羅布說,“我聽說檢察官瑪崔尼今天上午跟他達成了辯訴交易——他要在庭審中認罪並懺悔,向局裏坦白真實身份、協從同夥和資金來源,並向記者與公眾承認小說裏的情節隻是文學創作而非事實,以此換取17年刑期。”

“17年。”裏奧沉聲說,目光落在報紙頭條殺青的照片上。

“其實也沒那麽長,服滿三分之二刑期就可以申請監外執行……”羅布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連忙轉了話鋒說:“你知道他的家鄉在鳳凰城,真名叫埃爾維斯·李嗎?他的父母——”

羅布突然消了聲,因為對麵黑發探員的臉上正赤裸裸地寫著“相信你就輸了”的嘲弄表情。“好吧,我知道你不會放棄親自調查的念頭。”他聳聳肩說,“你這個強迫症患者,偏執狂。”

裏奧笑了笑,正待接話,短信聲忽然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屏幕上的文字,臉色忽然起了微妙的變化,騰地起身,撈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呢大衣:“我從一份20年前的檔案裏找到點線索,這就出發飛往猶他州。羅布,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任務?保證完成!”羅布吊兒郎當地敬了個兩指軍禮。

“去機場接一名叫茉莉·勞倫斯的女性,她乘坐的航班這會兒剛剛降落。”

“茉莉·勞倫斯……”羅布眨了眨眼睛,忽然如夢初醒地慘叫起來:“茉莉!不不不,你不能把這種出生入死的活兒丟給我去做!你叫我怎麽去跟她解釋,說你害得真姐夫被軟禁現在躺在醫院,又把假姐夫弄上床接著丟進監獄?天哪,我真不敢想象那時茉莉的表情!聽著,裏奧,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畢竟她是你姐姐,再怎麽生氣也不會真把你怎麽樣,我就不同了……裏奧!裏奧!”

他的黑發搭檔頭也不回地疾步走出辦公室,順手把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