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靈變第78章 道家的風格

第三篇 靈變第78章 道家的風格

第三篇?靈變

那楊朱正在法囊之中閉目養神,他調整自己的呼吸達到了一種“胎吸”的氣功修養狀態,即使是將一根鴻雁的細微絨羽放置在他的口唇之上,也絲毫的看不到那輕輕地鴻毛會有些微的抖動,他的身體基本上處於一種脫氧的狀態。『『,道家關注自身養生,是和關注自然變化一樣用心的。

就在這時,楊朱突然感覺自己頭頂有風,那風瞬間變大,好似自己的身體處在了一場龍卷風的中心位置,一下子他就身不由己地盤旋著飛了起來。沒辦法,他隻得雙眼一閉,緊縮了身體,聽天由命。

當他感到風停了的時候,緩緩睜開眼睛,隻見身邊一派隆冬景色,道路之上的行人都穿著棉衣,路兩旁是落光了樹葉的高大樹木,太陽的光芒就像是一位疲憊的老人的目光,無力卻又沉靜地注視著大地,寒風一過,枯黃的落葉滿地亂跳亂跑,發出“嘩嘩嘩”的聲響,充滿了詩意。

這不禁讓楊朱感到了一陣心花怒放式的喜悅,他仰起頭來就發出了一陣歡笑。

笑聲未落,就聽身後有人說道:“咋啦?牛,鎮(這麽)高興啊?”

楊朱這才發覺,自己是正在駕轅拉車,回頭看去,隻見一位老媽媽正慈眉善目地注視著自己,她正坐在自己拉著的一輛平板架子車上,她的身後還裝了大半車的白菜。

楊朱盯著老媽媽問道:“你,你是誰呀?”

老媽媽笑道:“傻孩。我是恁媽。牛。又發啥癔症了?連媽都不認識了?”

楊朱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附體還陽了。他不禁長歎了一聲,說道:“唉!忘親易,使親忘我難啊!”

老媽媽聽不太懂自己兒子說的是什麽話,隻是大概猜出來了那話裏麵的意思,就說道:“咋了?娘從小一把屎一把尿嘞把你拉扯大,你還想忘嘍我啊?娘老了,幹不動活了。還指望你來孝敬我嘞,咋了?你不想養娘了?”

楊朱看著那白發蒼蒼的老媽媽,急忙說道:“媽,您想哪去了,我逗是啥都不要,也不能不要自己嘞娘啊,我還得讓您老人家過上好日子嘞。”

老媽媽笑了,說道:“俺兒啥時候學嘞鎮會說話了,早鎮會說,恁二嬸給你說嘞那個媳婦也逗娶到家了。”說完又笑。

楊朱也笑。笑著說道:“不急,不急。等我治住錢了,媳婦有嘞是。”

“咦,淨吹牛。”老媽媽嗔怪道:“俺兒啥時候變嘞恁能了,可別光說不練啊。”

那拉著車也不忘了油嘴滑舌的楊朱說道:“您逗放心吧,媽,我會給人算卦呀,往那兒一坐,上嘴皮兒一碰下嘴皮兒,那錢都來了。保管讓人爭住給我送錢。”

老媽媽笑的合不攏嘴,說道:“你是看廟會上那算命仙兒胡說八道學嘞吧?你沒看那算命嘞都是點兒瞎子,老天爺嘞把戲不能讓凡人看見,真要是會算命嘍,慢慢不瞎也變瞎了,你可別學那個!”

楊朱笑道:“媽,恁兒我是天生逗會,過去是不到時候,我不說,現在,時候到了,我再不說,那可逗真嘞是要瞎了,給憋瞎了。”

老媽媽隻是笑,嘴裏麵叨念著說:“咋鎮會說啊,這。”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一張不新不舊的十元錢人民幣隨著風就蹦跳了過來,楊朱看到了,就說道:“媽,咋樣?我說錢,錢逗來了吧,看我先變個十塊錢給您看看。”

還沒等楊朱走近那在地上蹦跳著的十塊錢,就聽到路邊停著的一輛汽車裏有人邊開車門邊衝著他喊:“小孩,快跑,快去撿錢嘞,撿回家去好娶媳婦兒啊。”

楊朱扭頭看到一個油頭粉麵的人正打開車門走下一輛小轎車,看那模樣,像是個小當官兒的。楊朱不禁冷冷一笑,口中輕聲罵道:“皮相之輩。”這意思是說,這隻不過就是一個徒有其表的淺薄的家夥。

那人手扶褲腰帶,眼帶大墨鏡注視著那拉車的窮小子,像是準備要看一場街邊的耍猴戲。

楊朱故作驚喜道:“哎呀,我嘞夢應驗一半了,今天早上還沒起床嘞時候,我逗夢見一個縣長站到大街上遞給我十塊錢,現在有十塊錢了,夢照一半了,要是能來個有縣長命嘞貴人撿且(起來)遞給我,我逗要,沒有逗不能要。”

那個下車要去撒尿的人,手扶褲腰帶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就走過去彎腰撿起了那十元錢,走到那夢見了貴人的窮道:“拿住吧,我逗是未來嘞縣長。”

“真嘞呀?要不是嘞話我可不能要”,楊朱故作認真地看著那人說道:“嗯,像,你把眼鏡摘下來,讓我認認,看跟我在夢裏見過嘞縣長大人長嘞像不像。”

那人連忙摘下了大墨鏡,怔著個臉望著楊朱,楊朱表情認真地左右端詳了那人一會兒,說道:“有點像,像,就是頭發好像多了一點。要是頭,就是了。都說貴人不,就是了。”

那人不耐煩的一把將十元人民幣硬塞到了楊朱的手中,說道:“拿住吧,你嘞夢是真嘞,錯不了。”

楊朱手握鈔票,拉著車繼續趕路,那人又戴上大墨鏡,一路解著皮帶下到路邊田地裏麵撒尿去了,那人撒完了尿,將老二晃蕩了兩下收進褲襠,然後下意識地抬手抹了兩下頭發,接著又用五根手指並攏夾住頭頂的一叢毛,使勁向上扽了兩下。

就此,一場街邊耍猴戲結束。

那架子車上的老媽媽又是好笑又是驚歎,說道:“牛。乖。媽咋感覺給做夢樣嘞啊?你今天說話辦事兒咋鎮能嘞。給換個人兒樣嘞。”

楊朱道:“媽,恁兒我今天就算是脫胎換骨了,我得好好掙錢養活您,不變聰明點兒咋能中啊,我得讓您吃嘞好、穿嘞好、住嘞好、用嘞好,總之是啥都得好,那才中。”

“中啊”,老媽媽高興地合不攏嘴兒。笑著說道:“我可算是熬到頭了,人家都說俺兒傻,光會算個數,俺兒能住嘞。”說罷,老媽媽又喜極而泣。

那拉車的道:“吔,吔,這是咋了?正高興住嘞,咋又哭了?”

那天空中的慈靈和慈鳳兩個看到這裏,不禁就都笑了。慈靈道:“這鼠輩,倒是天生的會搗鬼騙人。將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得了利。別人還要謝他。”

慈鳳道:“道家無為而無不為的境界就是離不開騙人,不過有些人也是活該受騙的。”說話間,就見那附了小牛身體的楊朱,已經拉車來到了那個狹窄的路口,和迎麵而來的韓大公子正好走了個對臉,那韓正道的汽車喇叭是一個勁兒地摁的山響。

心情不爽又一貫飛揚跋扈的韓正道此時有一肚子的邪火,他非要讓那迎麵而來的架子車退回去不行。楊朱見此人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看那穿衣打扮就顯得是高人一等,還開著小汽車,一看就是個當官兒的。自己一則是身單力薄,二來又身份低下,三呢,還有老娘親坐在車上,衡量了再三之後,楊朱就慢慢地磨動架子車,打算要打轉方向退回去,怎奈那段路實在是太窄,長長的架子車一橫過來,就將那路整個的擋嚴了,兩旁的行人和騎自行車的人就都過不去了,於是有人就開始埋怨起文小牛來。

此刻,這伶牙俐齒的文道:“恁大家都評評理,我都快走到頭兒了,他非要我退回去,這人一看就是個吃公家飯嘞,咋了,他逗是比咱都高貴?咱逗得給他讓路?這要是換嘍恁拉車,恁大家會咋辦?”

這一番極富煽動性的言語,激起了路人的義憤,大家都開始將矛頭對準了開小轎車的韓正道,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紛紛指責。

這韓正道的爺爺當年就是個老革命,最有以一敵百的革命戰鬥精神,這小韓就是他爺爺精神的一個顯性遺傳品種,看到了這麽個陣勢,他不僅沒有要後退的意思,反而是感到了一陣的興奮,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如果一軟的話,那就不僅是要接受眾人的數落,還要退回去給這群人讓路,那將是多麽尷尬和不愉快的一種經曆呀。

韓正道推開車門就下了車,然後猛力一摔車門,怪眼圓睜,高聲叫道:“咋了?我有重要公務要辦,交警攔住我都讓我給打了,再不讓開,把你嘞破車推到溝裏去。還不快轉過去!”

那附了文小牛身體的楊朱一看不是話頭,兩下旁人也都沒人再敢做出頭鳥為他幫腔說話了,車上的老媽媽還在一個勁兒的催促著他趕快轉回去,旁邊還有人開口說什麽“山不轉水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話,不得已,他就打轉了方向,拉著架子車又原路退出了那一段狹窄的路口。

韓正道駕車開了過去,走到了寬闊地帶,他便一踩油門,一道煙兒的去了,隻留下身後的一片罵聲。那些罵他的話也無非就是什麽“多行不義必自斃”之類的詛咒。中國人對於使自己遭受了欺壓的人,常常是這種態度,將無言的敬畏送給對方的麵孔,將惡毒的謾罵送給對方的背影。

那楊朱坐在架子車的扶手上歇了一會兒,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就變成了這麽一個無能的凡人,他本想一走了之,但是看到那位白發蒼蒼把自己當做了生命依靠的老媽媽,楊朱突然就感到了一種責任,為老母親養老送終,才是他此刻要做的頭等大事,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無足輕重的,都是恍若雲煙不實在的。

其實,中國人的所謂孝道,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天然本能,推崇儒家文化的中國統治者,之所以要特別的強調什麽孝道,那實在是別有用心的。其實。隻要是中國人的家庭還能夠穩定的存在下去。中國人是都不會去謀反叛亂的。這一點與孝不孝的沒有關係,儒家文化,將統治者打扮做父母的角色,要人在家要孝順自己的父母,出門要孝順社會上的官僚群體,這一切講究其實都隻在乎一個“順”字上,當官的人把老百姓怎麽捋怎麽順手,這才是中國曆代統治者推崇儒家孝道的真實目的所在。

其實。孝養雙親,是中國人與生俱來的天性,中國人的家庭生活是應該和社會生活劃清界限的,在父母麵前盡孝,那是天倫,是天理,天然的道理。而在社會生活中,所有一切人之間都是平等的,國家任何大政方針的製定,都應該有我們每一個人的意見參與到裏麵去。如果有獨夫在專斷,我們就要謀那獨夫的反。打倒獨夫,那隻是一種天然的解放行為,是高尚的,那是和孝養自己的父母一樣崇高的天理。

楊朱思考著這些似乎是與吃飯沒有什麽關係的問題,拉起架子車又繼續走。

其實,以上的思考,並不是與吃飯沒有關係,那關係到一個人能否體麵地吃到一碗幹淨飯的問題。做人的尊嚴,不是別人給予的,而是自己抗爭得來的。做人,無尊嚴,毋寧死!

這就是道家思想“與天為徒”原則在社會政治生活中的反映,做人要有自由、有尊嚴,針對社會事務,要能夠發表自己的意見。當然,這還是不足的,這缺乏的是墨家思想所提倡的現實奮鬥和抗爭,這一點,在下一個章節裏麵,我們就會看到。

在儒家思想中,家國一體,國就是家,家類似國,祖國是我的,但是國家更重要,儒家文化中的祖國,最終的落腳點就是一個人一家一姓的祖墳和家族產業,國家則是一個人可以施展本領的航船,儒家文化教導人要緊緊追隨國家的領導者,站在領導者的身旁,你就也會變得高高在上了,可以俯視這個世界了。

而在道家思想中,是隻有祖國,沒有國家,國家隻不過就是一群強盜在粉墨登場做戲罷了。道家思想中的祖國,就是自己祖祖輩輩生於斯葬於斯的這片天地,而國家隻是一個虛幻不實的東西,隻要你還活著,你的祖國就一直存在,但是國家卻是一個今天可以成立,明天就又可以毀滅的東西,在道家思想的麵前,所謂國家,無足輕重,因為那祖國是屬於我的,而那國家則是不屬於我的,是屬於強盜們的。所以,道家思想和儒家思想一樣,都包含有一種本能的自私自利的原則。隻不過儒家的原則是做了也不說,道家的原則是又做又說。

墨家思想呢?在墨家思想中,認為自己就是天民,天下理當隻是一國,整個天下就是天民的祖國,在墨家思想的麵前,不承認任何的強盜政權,反抗並推翻強盜暴政,成為了墨家思想的天然使命。墨家思想奉行事功無名的原則,即追求建功立業,為天下人謀福祉,而不追求個人功名,所以說,墨家思想才是最為崇高的思想,是純粹的義薄雲天的高尚者的思想。

換做俗話來說,那儒學就是一個教人如何做人上人的官兒迷思想,那墨學就是一個要人做苦行僧般勞動者的救世思想,而那道家隻是一個要人去追求既得利益的逍遙思想。

大家明白了中國人傳統文化的這種精髓,再回望我們的曆史,再反觀我們的現實,就會少一些詫異,多一些了悟了。

那道家思想附體的文小牛拉著自己的老母親,賣完了白菜,又送母親去拜佛燒香,在母親的要求下,他數了觀音寺前乞討者的數目,按每人一個的定額買來了饅頭,給乞丐們分了,自己則買了燒餅夾肉,讓母親先吃,等媽媽吃飽了,他才將剩下的都吃了個幹淨。

這文小牛並不著急拉了母親回家,而是將母親安頓在觀音寺的山門前曬太陽,自己則走到了一個算命的卦攤前,打算要拉生意給人算命掙錢。

那天空之上的慈靈道:“這個靈鼠,算命肯定是把好手,他雖無甚大神通,但是卻能夠未卜先知,俗話說得好,有錢難買早知道,這要是讓他在下界去給人算命,不出一個月,他準保富得流油了。”

慈鳳道:“那就趕快收了他吧,放下去那個墨翟,看看這一派人物又會如何。”

慈靈猶豫道:“這次可是無法再還原事態了,要是萬一出了差錯可怎麽辦?還是算了吧。”

慈鳳道:“反正都是要放去投生的,隻不過是不給灌**湯放下去試試,事態雖不可挽回,但是那魂魄還是可以召回的,一個沒有了神通的墨翟,還能翻得起多大的浪來呀?”

慈靈想想也是,那講究“兼愛非攻”原則的人,應該不會去幹什麽壞事吧,沒有了神通,那墨翟也就是一個凡夫俗子,還能怎地。想到此,慈靈便一揮衣袖,收回了楊朱的仙魂,提出了墨翟。讓一切事態都再一次重新來過。這一次,慈靈是格外的小心,將那白龍鎖的一頭緊緊攥在了自己的手中,然後施法延長那根看不見摸不著的鎖鏈,像是放風箏一樣的,係著墨翟的仙魂,緩緩放入了文小牛的軀體之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