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要的是什麽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問問看是誰，門已經被推開，被夕陽拉的長長的影子從門口一直映到床邊。
高高的個子，永遠板著的臉，一身整潔嚴肅的西裝，以及腳上那雙擦得鋥亮的皮鞋，不是陸昱乾又是誰？
“嗬！”葉泠月像是意外，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伸手去拉被子，因為被自己壓在身下沒有成功，又胡亂拽過枕頭擋在身前，戒備的眼神看著他，一臉驚恐。
“看你的反應，應該是清醒了。”陸昱乾語氣平平的，甚至聽不出一點點的波折，和平時沒有二樣。
可是口中說出的話，卻是格外讓人深思。
應該是清醒了？看反應？
這麽說——自己想的沒有錯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此時葉泠月心裏還是一驚，短短時間裏，臉上的表情變了幾次，算是得出了結論。
“你！你你你！”
委屈和羞恥的感覺一瞬間爆發出來，葉泠月雙手更加用力，緊緊抱著胸前的枕頭，伸出一隻手指來，指著他連句話都說不全。
“聽說昨天你拒絕了我的書。”
對於對方這種行為，陸昱乾直接選擇了無視，邁開長腿，兩三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微微挑起一側眉毛，輕描淡寫的開口。
“什麽書不書的！你這個混蛋！你到底都看到什麽了？”葉泠月憤憤的抬起眼睛，恨不得直接伸手剜了那雙無論何時看起來都深不見底的眼。
“你有什麽值得看的嗎？”陸昱乾抬頭，眼神已經完美詮釋了什麽叫做不以為然。
“你！”葉泠月徹底氣結，隻顧著蜷縮成一團，癟著嘴委屈，再不想說話。
陸昱乾沒做聲，不著痕跡的掃了她一眼，轉過身去，直接出了房門，臨走還不忘幫她把門關起來。
門被關起的一瞬，葉泠月像是被什麽狠狠紮了一下一樣，從床上彈起來，胡亂蹦來蹦去，瘋狂的大喊大叫。
門口，陸昱乾站在原地沒有動，雙手抱在胸前，倚著牆麵，靜靜聽著房間裏的聲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嘴角彎起的弧度。
——“少……”聽見葉泠月叫喊的聲音，管家跑了過來，卻意外看見少爺正倚在門口，還一臉饒有興致的表情。
陸昱乾伸手示意他別做聲，站直身體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對著管家開口。
“不用管她。”
“是。”
老管家看了看不斷傳出尖叫聲的房門，心裏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但是既然少爺都發了話了，而且看他的表情，也的確不像有事，隻能作罷。
陸昱乾回了自己房間，依舊是洗澡更衣，然後去書房，繼續處理白天在公司沒有處理完的業務。
這種不分時間的努力，從他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就已經形成習慣了。
也正是因為這種十分難得的習慣，才讓他比其他任何人都出色，甚至連大學時候那個出了名難纏的教授，都不吝嗇讚揚。
葉泠月蹦蹦跳跳了好半天，累得自己氣喘籲籲，本就沒有完全康複的身體，被她這麽折騰一番，真是徹底筋疲力盡了。
無力的跌坐在床邊，隻要一閑下來腦子裏就滿滿的都是這
件事，他那句火上澆油的話更是不停反複在耳邊，這下傷害的，可就不僅僅是臉麵了——還有自尊！
“你有什麽可看的嗎？”
葉泠月不服氣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身體可是在病床上躺了那麽久都沒有動過，就連一點意識都沒有，她不瘦成骷髏就不錯了，還談什麽別的？
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現在才發現，仔細回想一下，好像當初還是葉又茗的時候，也沒有多麽的……
“想什麽呢！”
葉泠月越想越奇怪，猛地一瞬間反應過來，忍不住伸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外麵又有人敲門，叫她吃飯。
“不吃！”
從到陸家開始，為了盡快恢複身體，葉泠月就沒有一頓飯是落下的，今天算是破天荒了。
被她幹脆回絕的傭人先是一愣，接著眼前回想起昨晚少爺抱著全身隻有一條浴巾的她的畫麵，很快了然，站在門口低頭笑出來。
——“什麽事這麽好笑？”
傭人正在低頭偷笑，猛地聽見身後出現的男聲，嚇得差點蹦起來，狠狠抽了一口冷氣，轉過身來，怯怯的看著腳尖，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陸昱乾換回了一身休閑裝，雙手插在口袋裏，俊臉上表情不太好，陰沉沉的渾身散發著寒氣。
“不回答？”
陸昱乾就那麽站著，過了沒幾秒，冷不丁又吐出一句。
“我……”
早就聽說這位冷麵少爺很不好對付，怎麽就那麽倒黴，被他撞上！
傭人心裏知道，這下算是徹底撞在槍口上了。
“明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陸昱乾下了最後通牒，決絕的不給一點回旋餘地，轉頭就走。
“少爺，少爺！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不會了！”
傭人趕緊追上去，一邊鞠躬一邊帶著哭腔哀求，陸家傭人的待遇可是她到哪裏都不會再有的，怎麽可能甘心就這麽放棄。
“你可以現在就走，另外——昨晚的事，你最好忘記。”
陸昱乾在樓梯口站住，高高的個子站在她麵前，像堵牆一樣高大，歪著頭距離又很近，頗有壓迫感，加上他特有的，冰塊般的語氣，頓時震得對方一個字都沒有，隻知道緊閉著嘴唇，瞪大了眼睛看他。
一直到晚飯結束，陸昱乾重新回到樓上，葉泠月都始終沒有露過一麵，剛才吵鬧的聲音現在也已經消停下來。
站在書房門口，陸昱乾手放在門把手上，視線卻是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看。
——哢噠。
房門打開的聲音，那扇一直沒有聲音的門動了一下，房裏的燈光一瞬間透出來，陸昱乾動作迅速的開門，閃進書房，又砰的一聲關上，倚在門板上大口出氣。
等下！
心裏莫名升起一絲慶幸，還沒等被這情緒包圍，陸昱乾反應過來，隨即一愣。
為什麽要躲她？
他做錯什麽了？
——篤篤篤。
陸昱乾靠在門板上正莫名的想著，突然背後傳來一陣震動，有人在敲門，低頭看了眼表，這時間正是她每天來送咖啡的時間。
來不及思
考，幾乎是下意識的踮腳大步跨到桌後，坐下後胡亂打開幾本書，做出正在用工的樣子，這才揚聲應答。
“進來！”
門被推開，葉泠月一如往常端著個托盤，小心的低頭護著，悄悄鑽進來，往他邊上走去。
放好咖啡，又緊接著轉身，沒事一樣往門口走去。
這一切動作陸昱乾都看在眼裏，從她進門到轉身，那張臉上都是毫無情緒的，仿佛剛才跟自己大呼小叫的人不是她一樣。
“站住！”
陸昱乾脫口而出。
葉泠月倒是聽話，距離他桌子不算近的距離，原地轉身，也不看他，隻是低垂著頭，看腳尖。
看著眼前和剛才判若兩人的她，陸昱乾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叫住她要說什麽。
陸昱乾低頭看了看桌子上和往常一樣的咖啡，竟然莫名有點心慌。
“你不會下毒吧？”
這話一出，不光是葉泠月，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是腦子抽筋了嗎？想出這麽欠揍，這麽沒話找話的說辭？
葉泠月沒出聲，而是猛然抬頭，雙眼直直瞪著他，腳下狠踩在地毯上，砰砰作響的到他麵前，二話不說舉起杯子就喝了一口，然後仰頭咽了下去，末了還不忘對著他舉舉杯子，沒好氣的放回桌麵。
力氣大的把原本就隻剩下半杯的咖啡，震得滿桌子都是。
陸昱乾完全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震驚的看著她小小的身體，氣鼓鼓的做完這一切，瀟灑的轉頭走出去，再反手狠狠把門甩上。
“這脾氣……”
陸昱乾隻覺得自己腦子被她搞得一團糟，原本清晰理智的自己，現在完全不知所措了。
他其實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想解釋，但是轉念想想好像沒有必要。
歸根結底，原本對自己低眉順眼的女人，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昨晚的那個意外。
眼前回想起昨晚浴室裏那一幕，陸昱乾表情一窒，頓時感覺不舒服，像是喉嚨堵了什麽，咽不下也吐不出，很是難受。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隻要有異性距離自己太近，或者是看到穿著過分暴露的異性，他就會下意識的感覺惡心。
兒時的記憶再次洶湧進腦海，像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刑罰，讓他格外難忍的痛苦著。
好像是五歲還是六歲的時候，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家裏比別人多了個姨母，而且姨母的兒子也跟自己一樣叫那個男人爸爸。
因為不小心著了涼，一覺睡到下午的小陸昱乾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小小的身體強撐著頭疼和暈眩，跌跌撞撞的從房間出去，想找媽媽帶他去看醫生。
剛走到媽媽房間附近，就聽到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男人粗粗的低喘，以及女人尖銳的呻吟，當時還小的陸昱乾天真的以為自己媽媽被人欺負了，趕緊快走兩步，想要幫忙。
高高大大的房門隻關了一半，聲音就是從敞開的另一半中傳出來的。
“親愛的，你好棒……恩……”
眼前的一幕讓年幼的他受到巨大的衝擊，那房間裏的一對男女，不著寸縷的糾纏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