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選擇伴隨著失落
重逢的氣氛並沒有多開心，特別是在得知軒轅陰就在黎州的時候，眾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焦雪兒騰地站起身，柳眉倒豎，氣衝衝的往外走，“我先去找軒轅陰，殺了他！”
坐在旁邊低頭大口吃菜的尚雅靈，筷子沒停下，伸手拽住了焦雪兒的胳膊，含糊不清的吐槽了一句，“殺了他容易，黎州的老百姓怎麽辦？”
焦雪兒一臉憤怒的盯著她，“什麽意思？”
“……”尚雅靈抹抹嘴巴，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兒。
有些無奈地看著焦雪兒，“你說你也算是出門一趟了，怎麽光長了一身的力氣，這腦子怎麽就沒一點長進呢？”
坐在主位上的柳鈺神色陰沉，“靈兒說的沒錯，如果真的隻要殺了他事情就解決了的話，他也不會讓靈兒這麽輕易的過來找我們。”
“沒錯。”尚雅靈插著腰，朝著柳鈺呲牙笑了一笑，“還是柳叔聰明，軒轅陰這一路帶過我去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這次也算是路過了黎州，順道讓我過來看看你們而已。”
環顧了一眼各自安好的眾人，開心的笑道，“現在看到大家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靈兒，難道你還打算回軒轅陰身邊去？”柳靈咚稚氣的臉張開了幾分，多了幾分儒雅淡靜，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不言語，也能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就好像是站在講台上的班主任，沉著臉站在那兒時候，就是平常在調皮的那個學生也會變得乖乖的，不敢鬧騰了。
尚雅靈摸了摸下巴，不是很在意的笑道，“是啊，不然能怎麽辦，他隻是讓我過來有機會跟你們見一麵，可沒有讓我離開。”
“你……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尚芙琴那張逆天的神顏，不像之前那樣充滿攻擊性，柔和了很多。
安靜地坐在曹碧秋的旁邊，說話時看向尚雅靈的目光裏的盡是真誠的關心。
曹碧秋也是擔憂不已，“是啊，靈兒，他對你……”
想到在京城發生的一切，她就心有餘悸，軒轅陰對靈兒是那般的心思，這麽跟著軒轅陰一定會出事。
越想越覺得心慌，曹碧秋急聲道，“靈兒，你什麽都別管了，逃吧。”
這話一出，唯有尚芙琴附和，希望尚雅靈能夠逃離軒轅陰什麽都不要管了，隻要她能平安無視就好了。
就是連一向神經大條的焦雪兒，都沒有出聲。
尚雅靈睫毛上下輕顫，眸底暗了一度，接著又亮了起來，比之前的更亮了。
笑著看著眾人，那笑容看著有些刺眼。
“那怎麽能行，我一個人活了，讓黎州的老百姓陪葬，我可幹不來這種事情。”
這話一出，柳鈺等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的尷尬。
一時間沒有人開口說話。
還是尚雅靈自己嬉笑著打破了沉默，“姐姐、大夫人，你們也不用替我擔心了，軒轅陰不至於殺我，我這麽聰明，遇到事情我自己會看著辦的。”
尚芙琴擰著眉頭，不悅的站起身，走到尚雅靈的身旁，拉著她的胳膊，“飯也吃了，我和娘都在黎州，你總不好在柳大人這裏打擾，去我家住！”
曹碧秋也看到了剛才眾人的反應，都在衡量尚雅靈跟黎州百姓性命
的時候，選擇了黎州百姓，算是默認要讓尚雅靈去赴險。
但這麽做傷害了尚雅靈，卻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決定。
曹碧秋微微蹙眉叫住了，“琴兒。”
“是啊，從京城分別之後，我就再沒見過靈兒了。”柳靈咚笑的很誠懇，說話也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可就是不曾對剛才自己做出的選擇有過絲毫的歉意。
心尖微顫，尚雅靈眼睛震愕的放大了幾分，嘴角泛起了一絲苦澀。
她現在終於明白軒轅陰讓她來黎州是什麽意思了。
這些人，都算是尚雅靈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可在某些選擇下，這些人也會選擇毫不遲疑的犧牲她！
尚雅靈反手抓著尚芙琴的手，借著力站起身，衝柳靈咚嫣然一笑，“咚兒，家人在這，我還是沒道理住到別人家裏去，還是那句話，看到大家都平安無事，我就開心了。”
“……”柳靈咚垂在桌下手悄然攥緊，笑著點點頭，“那好吧。”
她不停的在心底安慰自己，她是看著黎州是怎麽一步一步重建起來的，黎州的百姓好不容易過到現在，不能就這忙毀了。
而且，靈兒這麽聰明，一定不會有事。
靈兒一定會理解她的選擇……
“對了。”尚雅靈抬頭笑眯眯地看著柳鈺，“柳叔，雖然軒轅陰沒有放我離開的意思，但是也沒說我不能給齊翰漠寫信。”
她從袖子裏抽出了一封信，放在桌麵上，“這封信我放在這裏，麻煩你幫我送一下。”
柳鈺剛要點頭表示，一定會送到的時候……
尚芙琴卻把封拿起來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暴脾氣的數落尚雅靈，“你沒看到他們剛才的反應了嗎？這些人不可信，這封信你交給姐姐，我就是砸鍋賣鐵也幫你送到王爺手上！”
這赤果果的打臉啊。
就是柳鈺這隻老狐狸也有些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了。
曹碧秋眼看著情況已經這樣了，也不再說話了，隻是靜靜地站在姐妹兩的身後，給予它們無聲的支持。
淡淡的笑了一下，尚雅靈抬起眼睛看著柳鈺，“柳鈺，今天多謝招待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著，她便跟尚芙琴跟曹碧秋轉身離開了柳府。
上了馬車，尚雅靈的心情說不上傷心難過，隻是有點小小的失落。
他們的選擇都是對的，一個人的命比之黎州上千百姓的性命，這筆買賣隻要不啥都會算。
尚雅靈偏頭支著下巴看著窗外繁華的街道，眸底有些茫然。
人果然是會變得，變化伴隨的大概就是這種失落吧。
尚芙琴看她悶悶不樂，伸手偷偷地推了推曹碧秋的胳膊，示意她安慰尚雅靈。
曹碧秋輕輕搖頭。
見自家娘不管，尚芙琴轉頭看著尚雅靈，張嘴欲說些什麽。
曹碧秋拉住她的胳膊，衝她無聲的皺了皺眉頭。
靈兒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很多事情她都能想得明白，隻不過需要點時間來消化而已。
外頭傳來小女孩稚氣的背誦聲，聲音響亮又自信。
尚雅靈尋聲看去，就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站在街頭對著一個男人搖頭
晃腦、搖頭晃腦的背誦著三字經。
有很多人在旁邊圍觀，他們的臉上是滿滿的笑意和讚賞。
“停車。”尚雅靈出聲讓馬車停了下來。
坐在那裏看著那個小女孩把三字經流暢的背誦了大半，接著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男人道，“爹，柳夫子就教了這，後麵還沒學。”
後麵說什麽尚雅靈聽的不太清楚了，大概就是男人誇了幾句自家女兒吧。
尚雅靈放下車簾，轉頭看向尚芙琴跟曹碧秋，目光裏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現在黎州的女孩幾歲就能入學了？”
“好人家的都是請夫子到家裏教，普通一點的人家會去柳小姐那兒，可以免費學。”曹碧秋愣了一下，答道。
“這種變化真的挺不錯的。”尚雅靈不吝嗇誇獎道。
倒是尚芙琴還記著剛才在飯桌上的事情，壓了壓嘴角，聽到柳靈咚的名字就很不開心。
虧靈兒還拿她們當最好的朋友，結果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尚雅靈討好般的湊到尚芙琴的身邊，蹭了蹭她的胳膊，“姐姐，不生氣，我這不是還有你們關心我嗎？其他人我一點都不在乎！”
“你個傻丫頭，也就是你，一點都不記仇。”尚芙琴氣惱的瞪了她一眼。
聞言，尚雅靈對她擠了擠眼，半真半假的打趣道，“我要是真的記仇的話，那我頭一個不原諒的就是姐姐了吧。”
尚芙琴認真的回想了一下過去的事情，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捏著尚雅靈的臉往兩邊扯，氣道，“幹嘛？你還想翻舊賬啊？！”
“沒……沒有……”尚雅靈這嘴巴都被扯得變了形，說話都是含糊不清的。
臉頰傳來的疼痛，蔓延到了她的眼睛，疼得她眼眶泛起了淚水。
眶滿了之後，眼淚撲簌簌的順著臉流了下來……
見尚雅靈哭了。
尚芙琴忙把手鬆開，有點手足無措，無助的看向曹碧秋。
她剛才也沒用多大的力啊。
曹碧秋拿眼刀子招呼自家女兒——本來靈兒的心情就已經夠不好了，你招她幹什麽！？
看兩人緊張擔心的樣子，尚雅靈伸手一邊擦淚一邊無辜的笑著，“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哭了，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嘴上這麽說著，可這眼淚跟決了堤似得，怎麽都止不住。
尚芙琴看她哭成這樣，眼眶不由得也跟著紅了，咬牙道，“不管了！你什麽都別管了！走，走得遠遠的，讓軒轅陰那個混蛋再也找不到你！”
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尚雅靈噗嗤又笑了，一時間臉上又是哭又是笑，看著又滑稽又讓人心疼。
尚雅靈用力的擦了一下臉，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
緩緩睜開了那雙遍布著恐懼不安疲憊 的眼……
曹碧秋喉嚨裏發出一聲驚呼，捂著嘴，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
旁邊的尚芙琴早就哭成了淚人兒。
強裝的偽裝在這一刻碎的很徹底，尚雅靈苦笑連連，“本來我想讓你們看到我開心的樣子……結果還是沒能忍住。”
頓住，她眼底的淚水又開始滿溢，輕輕地說了聲，“我其實很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