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再見，我的初戀
“Tinme”酒吧裏播放著最近很火的一首歌，岑寧兒的《追光者》。
四處散布著明亮的光，今晚尹亦琛包下了整個場子。
正當尹亦琛端起酒杯猛灌的時候，忽然覺得眼前一暗，耳邊同時響起尚煜宸的聲音。
“不如一起！”
尹亦琛心微微一顫，慢慢抬起頭來。
卻見尚煜宸已經坐在了對麵的位置上，雙眼幽黑深邃，如同無邊無際的黑夜。
尹亦琛深吸一口氣，看著他鎮靜地露出笑容，他知道在這場追逐中，他已經失去了，“嗯！”
語氣平靜而疏離，心中再怎麽難受也是他自己的事。
尚煜宸怎麽可能瞧不出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隻能在心中暗暗歎息一聲。
尚煜宸忽然有種感覺，此時兩人雖然離得很近，可是卻像隔著一層紗似的，模模糊糊，這種感覺很不好，曾經兄弟間的無話不說，現在都已不複存在。
“葉語霏你要怎麽辦？”尚煜宸看著尹亦琛說。
尹亦琛低下頭，麵容依然平靜，一聲不出。
尚煜宸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場麵一下子靜下來。過了一會，尹亦琛抬起頭對尚煜宸說：“你的心思埋藏的很深！”
尚煜宸沉默了一會，然後對尹亦琛說：“什麽意思？”
“在監獄的時候，你說的話我一直記得，很久之前你就....”
接下來的話尹亦琛沒有再說，以前他總以為沒有人可以像他一樣等待記憶中的她那麽多年，可現在他漸漸明白還有一個人一樣有資格。
尹亦琛回想起那時他們剛剛交往時的一段談話。
那晚夜很黑，月光很美。
他握著她的手對她說：“不管我們之間有多少阻礙，我都不會輕易放棄...”
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尹亦琛一邊想一邊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一絲酸楚。
說完他站起身，尹亦琛去到洗手間，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尚煜宸走了進來。
洗手間裏除了他們外，再沒有別人。
尚煜宸進門後看到尹亦琛，便停下了腳步，尹亦琛扯出一張紙，插了插手，然後聽尚煜宸道：“想好了嗎？一旦放手就無法回頭，連朋友都不是的那種。”
尹亦琛卻是一臉冷沉，他沒有理會他，從他身邊越過去。
尚煜宸轉過身，看向他，淡淡道：“尹亦琛...”他叫了他的名字。
尹亦琛“謔”的一聲轉過頭看向他，目光冷厲：“尚煜宸，拜托請你讓我靜一靜，看在我這麽落魄的份上，看在我追逐了這麽多年卻還是孤身一人的份上，看在我好不容易要放手的份上！”他深吸一口氣，又道：“我終於知道原來有一個人也一樣有資格守護她，也一樣付出了青春年華，隻是他從不輕易說出口。”
尹亦琛冷笑一聲，“人的一生有多長，三三兩兩就湊夠了，如果能珍惜，就不要在對的時間錯過對的人，且行且珍惜，珍惜眼前人。”
尹亦琛抿緊嘴唇，雙手情不自禁的握緊....
一星期後，周琴打電話給尹亦琛。
尹亦琛來到醫院。
推開病房門，便見沈琳汐站在窗台邊，透過玻璃窗，看著窗外的雪景，這幾天雪斷斷續續下著，地上積雪很厚。
病房內並無其他人。
尹亦琛走進去，轉身將門關好，接著走到尚煜宸的身邊，輕聲說：“今年的雪下的很頻繁！”
沈琳汐依然看著窗外，窗外有一棵木棉樹，大雪壓滿枝頭，風吹過，雪絮漫天飛舞，可是唯獨沒有了夏日裏木棉花瓣漫天飛舞的盛大景象。
她看著漫天的飛雪輕輕說：“雪很美，最盛大的來臨，最無聲的散去。”
尹亦琛站她身邊和她一起看著窗外的飛雪出了會神。
然後，尹亦琛轉過身去，看著她。她明顯瘦了一大圈，身子比起之前更為單薄，麵色有些蒼白。
沈琳汐背對著他卻也知道，他頭部動手術，但盡管如此為了公司的事，他不顧身體強行出院了，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麽後遺症。
尹亦琛笑了笑，可是笑容卻無比的幹澀。
在他看她的時候，她也回過頭來看著他，黑如點漆的眼睛，清澈明淨的眼眸
他知道窮其一生，他也不會忘記這雙眼睛，哪怕有一天他失去那些過往與她的回憶，隻要看到這雙眼睛，他便會記起她。
“如今已經能夠下床 ，看來你身體已經好多了。”尹亦琛故作輕鬆的說，可是心中卻似壓了一塊大石頭那樣的沉重。
“我昏迷的時候，總聽到有人在叫我，我知道那是你。”沈琳汐看著尹亦琛說，“我記得你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可是我醒來後，卻不記得了，你那時和我說了什麽？”
尹亦琛笑了笑，低下頭，“不記得就算了，也沒什麽重要的，就是和你聊天了。”
沈琳汐嘴角稍稍一撇又抬起頭，看著尹亦琛的頭，“已經好了嗎？”
尹亦琛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已經不疼了，其實也沒什麽。”
“怎麽可能沒什麽，你那個時候流了很多血，”沈琳汐想起那個時候的他血流滿麵的可怕情景，雙眼不禁有些發酸，她慌忙低下頭，忍住淚水，“那個時候真的把我嚇壞了，而且那一槍接近心房。”
尹亦琛走近一步，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怕什麽？反而是我居然醒來的比你早！”
他的手又恢複了溫暖，沈琳汐握著他的手，心中忽然得到極大的安慰。
真好，他還是好好的，他還活著；真好，她能夠清醒，還能和她說最後一句話；真好，你我曾相遇、相識、相知、相戀，最後分道揚鑣。
同時伴隨著一種心酸。
“你在救護車上沒有了生命體征，我的心好像也跟著不再跳動，當時我唱了那首歌給你，你聽到了嗎？”
他握緊她的手，點點頭，然後道：“聽到了，隻是....沒有我唱的好！”
“喂！有你這麽說人的嗎？要是真覺得我唱得不好，你可以教我啊！”
尹亦琛垂下眼眸，心中的酸楚又有幾人知，自問還有機會嗎，還有機會教你唱嗎？也許等到另一個人出現的時候，你也便不記得這首屬於你我的歌。
“你怎麽那麽傻，想都不想就衝過來？”
“我想了，我想的就是不能讓你受傷，如果當時的情況，換作你是我，你會那麽做嗎？”
沈琳汐抬起頭看著他，“我會。”淚水情不自禁濕了眼睛。
“你看，一樣的道理。”尹亦琛心中酸痛，也在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可還是沒能替你擋下第二槍！”
沈琳汐捂住臉，搖
頭：“你不需要這樣的。”
“這件事因我而起，可是我自欺欺人地認為，我一定有辦法解決，我一定能夠兩全其美，可是真正發生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我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最終還是傷害了你。”尹亦琛臉色蒼白，神情蕭索，“我固執地不放手，以為這就是對感情的忠誠，卻沒想到，反而傷害了更多的人。”
“琳汐....我不願意再傷害你了，我的偏執型人格障礙會越來越重，我....”說到這裏，尹亦琛臉色一白，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
曾經，他想和她在一起，讓她開心，結果，所有人都不開心，現在，他寧願自己不開心，也要讓所有人都開心，特別是她。
雖然這樣他很難受，如同心被掏空一般的難受，但是他想起一句話，一切都是最好的結局，他願意相信這句話。
沈琳汐本不想流淚，可是淚水完全不受自己控製，怎麽止都止不住，她以為很久以前她就放手了，可這一次尹亦琛說出口的時候，她知道他們可能連朋友都不是了。
“你終於學會在這份不堪的愛情裏抉擇了，這樣...”
“你後悔嗎，琳汐？”尹亦琛打斷了沈琳汐的話，他抬起頭看著她被淚水浸濕的眼眸。
沈琳汐搖頭，再搖頭，“不後悔，我沒有後悔。”今天有多麽的痛苦，曾經就有多麽的快樂，她怎會後悔。
尹亦琛深吸一口氣，忽然將她擁入懷中，很緊很緊地擁抱住她，沈琳汐稍稍怔了一下，也忍不住緊緊地環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懷裏，鼻間充斥著屬於他的熟悉氣味，淡淡的薄荷香，讓她想起很多很多的往事，更多的淚水湧出來，透過他的衣服，滑入他的胸膛。
尹亦琛用盡全力地擁抱住她，這個占據他整顆心的女子，整整十年，這個深入他靈魂盡頭的女子，或許這是最後一次擁抱她了，在此之後，她的喜怒哀樂，將不再與他分享。
尹亦琛心中劇痛，
放手也是一種成全，說得好輕巧....可是誰又知道這簡單的幾個字包含著多少苦痛，放手就真的是成全了嗎？或許換來的是兩個人痛苦的餘生，宛如生生剝離般的痛苦，誰又能夠了解？
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琳汐，我很慶幸曾經在你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也很慶幸能夠擁有與你一起的回憶，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摯愛，永遠的初戀，最後的戀人，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仍然毫不猶豫地走向你，即使要再一次麵臨今天的苦痛，我也不在意。”
沈琳汐點頭又點頭，淚流不止，卻說不出話來。
兩人相擁在一起，也不知過了多久，尹亦琛才放開她。
尹亦琛抬起頭看著沈琳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沈琳汐看著他，眼中含淚，笑容溫柔，尹亦琛底下頭，看著她不停摩擦的雙手。
尹亦琛握住她的手，看著她，也露出溫柔的笑容，尹亦琛你已經得到她最真最純的感情，和她擁有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最甜美的回憶，你們是彼此的初戀，你還有什麽不滿足？
尹亦琛一邊在心中自問一邊看著她，雙眼淚光閃動，他輕輕說：“再見，琳汐....”
再見，琳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