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一場人生一場夢

尚煜宸呆呆地看著沈琳汐那毅然決然的背影,他的腦海中一片茫然。他想追上去再說些什麽,但是雙腿卻如有千斤重,竟然無法邁步。他真切地感覺到,他心中那一處幸福的源泉正在一點點地流失,正隨著琳汐遠去的腳步而慢慢地枯竭。

往日的情景忽然湧入了他的腦海,與沈琳汐在一起的畫麵就一幕幕地浮現在他的眼前。她的淺笑嫣然,她的俏皮美麗,她的聰穎睿智,她的柔情似水……

沈琳汐的一切一切,依然讓齊揚癡戀不已,可是,她的人卻已消失不見。突然間,尚煜宸才回想起來她說的那些話,剛才因為他太過憤怒,所以沒有仔細去思考話裏的內容。

“你心裏隨時都在把我想象成當年那個闖入你家裏的女律師吧?你為了證明那個帶給你家庭傷害的女人罪惡滔天,於是你就遮蔽自己的眼睛和內心,卻不顧現在事情的真相。

或許,真相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成功地打擊了你記憶裏的那個壞女人,那個為金錢不擇手段,拆散別人家庭的女人。為此,你就不惜來羞辱我,對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尚煜宸不由地自問,難道他的潛意識中依然還是對當年那個破壞自己家庭的女人充滿了仇恨嗎?他真的是在把對那個女人的仇恨,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轉嫁到琳汐的身上了嗎?

“尚煜宸,我從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混蛋。如果我腳踏兩條船,那就沒有比我更傻的人了。我今天竟然會傻到明知道你在這裏等我,還要滿心歡喜地收下別人送我的花,還要在你的麵前上演和別人親熱的戲。”

尚煜宸此刻一個人冷靜下來,才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很愚蠢的錯誤。誠如沈琳汐所言,如果她真的三心二意,用情不專,那聰明如她,怎麽會傻到給她自己找麻煩?沈琳汐如此優秀,那個何總對她動心,這也很正常。

如果琳汐答應了他的追求,那麽剛才她和那個何總去哪裏逍遙都可以,又怎會這麽不加掩飾地讓自己看到?

“花,你已經扔了,人,你也罵了,我們之間還有沒算清的嗎?哦,還有,我會把你過去送給我的禮物都還給你,這樣我們之間就兩清了。”

當尚煜宸想起這些話時,他已經慌亂地不知所措了。看著那一地淩亂不堪的玫瑰花,他忽然想起來,他還口不擇言地指責沈琳汐“追逐金錢,玩弄感情”、“做小三”!天啊!他到底說了什麽啊!他對琳汐都做了些什麽啊!!

尚煜宸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太衝動了,竟然昏頭昏腦地說了那些混帳話。想起了沈琳汐那一臉冷淡下隱忍著的傷心,他不由地用拳頭猛捶著自己的頭。明明已認定了她是自己此生的至愛,可是他為何卻又一次次地傷害她,讓她黯然神傷,讓她失望透頂?

想起來沈琳汐說“我們之間就兩清了”,尚煜宸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不可以!他絕對不可以失去琳汐!他必須現在馬上就找到她,告訴她,他今天是因為父母離婚的事情,所以心情極其低落,所以才會對她產生誤會,才會犯了如此嚴重的錯誤,對她說了那些令她傷心的話。

想到這裏,尚煜宸趕忙拿出手機,給沈琳汐打去了電話。聽著手機的振鈴聲,他在心裏緊張地懇求著,“琳汐,接電話吧,求你一定接我的電話!你怎麽罵我都可以,隻要你接電話。”

手機振鈴一聲聲令人煎熬地響著。尚煜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的呼吸聲不自覺地放得很輕,似乎生怕會打擾到他聽沈琳汐在

手機裏的聲音。

然後,手機那端卻一直無人接聽。鈴聲自動掛斷後,他又馬上重撥了一次,可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手機裏竟然傳來了“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已關機。”尚煜宸的腦中就是“轟的”一聲炸響。

沈琳汐一定是聽到了剛才的手機鈴聲,但是,她卻不接,隨後,她就關了手機。這說明什麽?這說明琳汐不想和他說話,不要聽他的解釋?她真的要離開他嗎?

尚煜宸心裏的恐懼一下子就蔓延開來,他害怕這種與沈琳汐失去聯係的感覺。他在心裏拚命地乞求著:“琳汐,琳汐,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對,求你讓我見到你,我必須要見到你!”他飛快地上了車,啟動後,直接開向了沈琳汐的宿舍樓。

他幾步就衝上了樓,他用力拍打著房門,可是裏麵卻悄無聲息。難道,琳汐還沒有回來?想到這裏,尚煜宸又趕忙跑下樓,開車在學校裏四處尋找著沈琳汐。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沈琳汐就回了宿舍,她取了行李,又匆匆地離去了。

尚煜宸心急如焚地在校園裏往返穿梭著。這期間,他又不停地給沈琳汐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機依然是關機狀態。直到現在,尚煜宸已經確定,這一次,沈琳汐是堅定地要和他冷戰到底了。

時間飛快地過去了,當尚煜宸無意中看了一眼手表時,他才發現已經快到關樓門的時候了,於是,他趕忙又回到沈琳汐的宿舍樓。

當尚煜宸想再一次衝上樓的時候,卻被看門人攔住了。他表示有急事要找沈琳汐,不料這位看門人卻對他講,差不多一小時前,她看到琳汐已經提著行李箱,出樓門了。尚煜宸不禁大感意外,這一刻,他甚至懷疑是沈琳汐故意請這位看門人騙他的,但是理智卻告訴他,這不太可能。

可是,沈琳汐又會去哪裏呢?她還拿著行李箱,難道,她因為不想見他,竟然要回家嗎?想到這裏,尚煜宸既感到意外,又覺得悲哀,琳汐竟然要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躲避他嗎?

但是,情況不容尚煜宸再做多想,他開車趕往了廣州站,因為他知道,沈琳汐如果回家,必定得從這邊乘坐火車。他飛速地趕到了火車站。在查了火車車次表後,他買了一張站台票,跑進站台上,卻失望地得知去往A市的那列火車剛剛出發。

但是,尚煜宸並不死心,因為沈琳汐很有可能沒有上那列車,她或許還在火車站裏。於是,尚煜宸就在候車大廳裏,來來回回地在人群中尋找著她的蹤影,但是最終卻一無所獲。

看著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旅客,尚煜宸從焦急到慌張,再到害怕,最後一點點地變得絕望。琳汐真的走了,她再也不想見他了!他呆呆地靠在一麵牆上,眼睛緊緊地盯著遠處的那個檢票口,心中尚懷著最後一點希冀,期望著沈琳汐會突然出現在那裏。

尚煜宸一直盯看著,漸漸地,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了,頭腦也開始發沉了。他抬頭看了一眼候車大廳的時鍾,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他的手腳都已麻木了。他拿出手機來,拚命集中自己已經飄忽的思緒,給沈琳汐發了一個短信:“琳汐,再原諒我一次吧!我真的很混蛋,很荒唐。我日日夜夜都思念著你,可見了麵卻又傷害了你!

我怎麽可以不信任自己至愛的人?隻因為愛你愛得太深,所以就被嫉妒蒙蔽了雙眼,讓瘋狂奪去了理智,這都是我的錯。琳汐,回來吧!我真的好想你!!!”

看著手機裏她的照片,尚煜宸百感交集,彷徨

無措。他知道,沈琳汐雖然善良溫和,但是她卻又冷靜執著。即便是關於感情的事情,她也時常會理性地分析,並且,她一旦對什麽事情下定了決心,就會不折不扣、堅持不懈地進行到底。

這一次,她走的這樣的決絕,這樣的徹底,也許她真的不會再原諒他了……

當尚煜宸拖著僵硬的身體,昏昏沉沉地回到自己家裏時,天已經蒙蒙亮了。他喝了一杯涼水,就握著手機,靠在沙發裏,閉上眼睛,盼著沈琳汐能給他發來短信,或者打來電話。後來慢慢地,他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恍惚間在人群中見到了琳汐,他心中一陣狂喜,拔腿就向她飛奔而去。突然,他蹬了一下腿,人就醒來了,同時口中還大叫著“琳汐——”

尚煜宸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心還在怦怦怦地跳著。他向四周環顧了一圈,卻見四下裏空空如也,隻有孤單單的自己。他的心頭一澀,又閉上了眼睛,原來是一場夢……

許久,他才慢慢地睜開眼睛。手機上,沈琳汐沒有給他任何回複,而她的手機也依然是關機狀態。她走了,真的走了,她真的不願意再回來了……

尚煜宸的大腦混混沌沌、無知無覺著,在淚水模糊的視線裏,周圍的一切都暈在一片水霧中。尚煜宸忽然想起了去年秋天時,他經常給沈琳汐彈奏她非常喜愛的鋼琴曲《秋日的私語》。那時,兩個人常在琴凳上耳鬢廝磨,在美妙動聽的樂曲中,任幸福的時光在甜蜜地蕩漾。

想著,想著,尚煜宸不覺黯然起身。他走到遠處的鋼琴前,坐了下來,一起手,一串音符就緩緩流淌而出。一瞬間,他的心頭就如同被電流擊中一般,那纏綿悱惻的曲調,一下一下地擊打在他的心上。

他閉上了眼睛,在音樂聲中,他仿佛看到了沈琳汐正和他並肩而坐,她的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她那如夢幻般的麵容帶著醉人的輕靈,微微彎起的嘴唇含著盈盈的笑意……

接下來的幾天裏,沈琳汐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尚煜宸一直都聯係不到她。因為學校還沒有開學,所以他也無法從沈琳汐的同學那裏聯係到她。最終,他心灰意冷,不得不按期返回美國,繼續他的項目工作。

沈琳汐這一次是真的被傷透了心。情人節那晚的情景時常就會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無數次地問自己,這樣粗暴的尚煜宸會是自己未來的愛人嗎?而每一次,她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因為,她懼怕那樣的尚煜宸,她無法容忍他那樣的行為。

但是,當沈琳汐看到尚煜宸給她發來的請求她原諒的短信時,她的心卻猶豫了。畢竟,她與尚煜宸之間那些美好的往事怎麽能夠輕易就被抹去?那些日子裏有著輕舞飛揚的浪漫與溫馨,更有著夏日驕陽般的熾烈與瘋狂。尚煜宸對她的細致與體貼,對她的癡愛與深情,都讓她難以割舍。

然而,沈琳汐一向又是理智而冷靜的。在愛情裏,她要的是兩個人的情投意合、真誠相待,而非某一方的忍氣吞聲、謹小慎微。尚煜宸那一晚近乎於暴力的舉動,已經衝破了她所能容忍的底線,她絕不可以讓自己的愛情遊走在危險的邊緣。

因此,在情感與理智的一次次交鋒中,沈琳汐那顆柔軟的少女的心,本是浸潤在甘甜的愛河之中,而尚煜宸的身影也依然深深地刻在那裏,現在卻要被一次次地生硬地推到清醒的理智的麵前,還有一個聲音在冰冷地宣布著“一定要捍衛自己的人格與尊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