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生命的絕唱

沈琳汐忍著內心的傷感,對尹亦琛輕聲說:“我走了,你一定要快樂起來!”

半晌之後,尹亦琛搖了搖頭,繼而又點了點頭,他已經不敢再看沈琳汐了。就如同訣別一般,沈琳汐眼睛不眨地深深地看著他,然後,她才深吸一口氣,狠狠心,堅定地轉身,邁開步子,走向了樓門。

她步履沉重,似乎每一步都走了很久,很久。她很想回頭再看一看尹亦琛,可是,她卻害怕看到尹亦琛那令人心碎的神情。最終,她還是強忍著心底的淒然,走進了樓門,艱難地走完了尹亦琛還能看到她背影的最後一段路。

尹亦琛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琳汐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她離去的每一步都重重地敲擊在他的心上。他根本沒有勇氣去承受這一刻的艱難,但是,他卻又在竭力忍著幾乎要壓垮自己的悲傷,貪戀地看著沈琳汐那即將消失的背影。

在沈琳汐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間,他一下子就頹然地靠在身後的牆上,他的眼裏滑落下兩道淚水。“有一天,你會回來嗎?”在風裏,尹亦琛緊握著沈琳汐的那條圍巾,上麵還有著她淡淡的馨香。

當沈琳汐神情寂寥、情緒低落地回到宿舍後,卻看到宿舍裏的人一個個都神情凝重,除了周萌在忙綠地整理著行李箱,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不語。

沈琳汐一進來,蘇若幾個人都說:“琳汐,你才回來啊!”

“哦,有點事兒。”沈琳汐掩飾著說。

她又有些詫異地低頭問周萌:“小萌,你整理行李箱,是要外出嗎?”

周萌抬起頭,默默地向沈琳汐點點頭。

沈琳汐一眼就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她不禁吃驚地問:“小萌,你哭過了,發生什麽事了?”

周萌的眼裏一下子就冒出了淚花,她張嘴想說什麽,但是,她的鼻子**了幾下,她趕忙使勁咬住了嘴唇,低下了頭。

蘇若聲音低沉地說:“琳汐,我和你說吧!”

沈琳汐就轉頭看向蘇若。

蘇若的神色有些黯然,她輕輕地說:“小萌接到家裏的電話,說她爸爸剛剛檢查出患了癌症,需要馬上動手術。手術結果會怎樣,誰都說不好。而且,小萌剛剛才告訴我們,其實她媽媽的身體狀況也很不好。

她長年嚴重貧血,經常心跳過緩,有時還會發生心力衰竭,一直都在家中養病。現在又發生了她爸爸的情況,她媽媽都快崩潰了,所以才給小萌打電話。小萌已經買了明天一早回家的火車票。”

蘇若說得很沉重,沈琳汐聽了之後,眼中一下子就湧出了淚水。她本來就抑鬱的心情,此時更是悲從中來。人生,為何會有如此多的磨難?

沈琳汐走到周萌的身邊,蹲下來,輕聲地說:“小萌,你要保重自己,你媽媽身體也不好,現在還要靠你來支撐著家。有什麽需要大家做的,你就說,我們都會盡力的。”

周萌低著頭,捂著嘴,難受地哽咽著。

蘇若又在一旁說:“小玉爸爸現在的手術費還沒湊夠。剛才我們幾個人都商量過了,要把咱們網店的盈利拿出來,給小萌爸爸做手術用。可是,小萌隻要她的那一部分錢。”

沈琳汐聽了之後,就握著周萌的手說:“小萌,我們一屋人在一起都三年多了,就像姐妹一樣。現在你家有這樣的特殊情況,別說咱們網店還掙了些錢,就是沒掙,大家都會湊錢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給你爸爸治好病,別的都在其次。”

周萌的眼淚又一串串地掉了下來。沈琳汐扶著她的肩膀,說:“好了,你也別想太多。明天回家後,你還要麵對很多問題,我們這邊會盡早把錢抽出來,給你匯過去。”

周萌流著淚,還想要說什麽,但是麵對大家無比堅定、不容拒絕的心意,她最終還是泣不成聲地點頭接受。

麵對周萌家裏突如其來的災難,“醉顏軒”的女孩兒們都心情沉重。雖然她們都已成年,但是卻都還在父母的疼愛下,無憂無慮地生活著。然而現在,周萌爸爸的重病,讓她們忽然真切地明白了一件事情:爸媽已不再年輕,他們已開始漸漸變老,他們也需要孩子的關心和問候。

而且,終會有一天,他們將會躺在病塌之上,需要自己兒女的陪伴與照顧。

第二天一早,周萌就走了。看著人去床空的情景,大家的心裏都生出一種難言的憂思。一想到周萌那瘦弱的肩頭,將要挑起怎樣的重擔,大家的心頭就如同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怎麽都輕鬆不起來。

又過了一天,穆然就把大家開網店賺的八萬元錢匯給了周萌。之後,她每天都和周萌聯係,以便得知她爸爸病情的最新情況。她們都虔誠地祈禱著,周萌的爸爸能夠安全地度過手術。

周萌的爸爸進行手術的那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大家覺得這真是一個好兆頭,這一定在預示著手術會順利、成功。

她在她爸爸手術之後發來的短信,也讓大家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之,她們就都歡喜不已,仿佛這是大家團結一致,曆經磨難,最終才取得了勝利的成果一般。

據周萌說,她爸爸的手術比較成功,醫生說需要術後觀察幾天,因此,周萌每天都要在醫院裏陪床,而她媽媽為了她爸爸的病情而操勞過度,心力交瘁,所以,現在還在家中臥床休養。

想到平日裏周萌的淡然、冷靜,和對人不太親近的態度,大家現在都有些理解了。這或許是因為她過早地經曆了生活的不易,感受到現實的諸多無奈,而在心裏憂思、壓抑所造成。

女孩子們為周萌爸爸一直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之後,大家就都想到了要給自己的爸媽打電話,問候他們。她們的心思一下子都細膩了許多,在電話中,她們紛紛叮囑著自己的爸媽一定要多注意身體,而且一定要定期去醫院裏檢查身體。

她們這一反常態的行為,卻引得她們的父母頗為不安。尤其是戴詩

婷,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讓她媽媽反而擔心地打回來好幾次電話,問她是不是在學校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很快地,大家的生活又進入了緊張而忙碌的狀態,她們馬上就要參加期末考試了,更重要的是,她們即將備戰準備已久的考研大關。

周六的清早,天氣異常的冷,外邊風聲呼嘯,時不時地還發出了嗚咽的聲音。寒風不知從哪些縫隙裏鑽了進來,室內都顯得冷颼颼的。

沈琳汐和明夏從外邊晨練回來,一開門,一股冷風就迎麵襲來。蘇若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她叫道:“你倆可真行,這種刺骨的天還出去跑步,可真夠有毅力的。”

明夏一邊脫外衣,一邊說:“我們這樣的人生命力旺盛,哪像你那麽嬌氣。”

蘇若看著明夏此時亮紅得象隻誘人的蘋果的臉頰,就幸災樂禍地說:“你的臉是夠旺盛的,當心你的臉一直紅下去,找不到老公。”

明夏鄙視地斜了她一眼:“膚淺,健康就是美!懂不?誰像你,跑個八百米都能虛脫了。像你這樣的,今後肯定得未老先衰。”

戴詩婷笑著打斷了明夏:“得了,你們兩個互相少損著點兒吧。一早起來,就被你倆搞得頭大。”

忽然,戴詩婷的手機嘀嘀地響了兩聲,她有點詫異:“這麽早,就有短信,誰來的?”

她拿起手機,快速地點了兩下,忽然,她失聲叫了起來:“啊?不會吧!”

其他女孩兒聽戴詩婷這麽一叫,心都莫名地顫抖了一下,馬上紛紛問道:“怎麽了,怎麽了?”“什麽事啊,婷兒!”

戴詩婷抬起了頭,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她怔怔地看著大家,然後才低聲說:“小萌的爸爸過世了,昨天晚上的事兒。”

“啊,真的嗎?”大家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突發的事情。

穆然急切地問:“不是說手術挺成功嗎?怎麽會這樣?”

戴詩婷神情沉重地說:“小萌說,是因為術後並發症,昨晚沒有搶救過來。”

她一說完,忽然就用手捂住了鼻子和嘴,低下了頭。大家的眼睛倏地都濕潤了。

一室的寂然,無聲的悲哀;屋外的寒風,在盤旋著呼嘯,仿若一首生命的絕唱。

周萌放棄了考研,並且向學院申請了期末緩考,因為她需要處理她爸爸的後事,還要照顧體弱多病、多次昏厥的媽媽。

想到周萌現在悲痛欲絕的內心和艱難困苦的處境,“醉顏軒”的女孩兒們就情緒低落。但無奈恰好都處在考試、考研的關鍵時刻,她們也無法到周萌的身邊去幫助她。

明夏的生日又到了。往常,不管是她們誰過生日,大家一定會去飯店裏熱鬧慶祝一番,但是這一次,明夏說一切從簡,於是大家隻是中午一同去了學校餐廳,簡單地吃了長壽麵,算是為她慶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