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彼此的質疑
尚煜宸不由地搖了搖頭，說：“你還沒有經曆過，所以現在說什麽都為時過早。有些事情的發生可能是你根本無法控製的，而且你還可能會遇到危險的情況，比如有來自於客戶對手方麵的威脅和報複，這讓我很擔心。”
沈琳汐皺了皺眉頭，想了一下，又說：“那我在選擇案子的時候，有潛在危險的案子我不接，不就可以了嘛！”
尚煜宸看她還是這麽堅持，於是，他的口氣中帶著一絲不悅地又說道：“而且，業務多的律師會經常加班，或者經常出差辦案，所以根本就顧不了家庭。如果，你今後忙得經常不回家，或者很晚才回家，甚至還要把工作帶回家做，那我們的家還會像一個家嗎？”
“如果想的更長遠一些，等我們有了孩子，你如果隻顧著忙工作，那就不能照顧她、教育她。想想看，如果孩子整天見不到媽媽，我整天見不到你，你認為那還能叫家嗎？”
沈琳汐聽到他這樣的質問，她覺得有些茫然。組建家庭，對她而言真的還很遙遠，她還沒有構想過自己今後的家庭生活。不過，既然現在尚煜宸提到了家庭和事業的關係，那她也想表達清楚自己的內心想法。
於是，沈琳汐沉吟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那我也不可能為了家庭就放棄自己的理想。人總是要有追求的，我的追求不是柴米油鹽，我希望自己的人生價值能夠得到充分的體現。再說，我們現在還這麽年輕，當然是以事業為重，至於家庭，那也是將來的事，現在考慮，為時太早！”
尚煜宸看著她，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晦暗。他語氣中有些受傷地問沈琳汐：“琳汐，你難道不想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嗎？”沈琳汐被他問得一下子就張口結舌了。
之前，尚煜宸也說過，一畢業，他們兩個人就結婚，不過，伊沈琳汐一直都沒有很當真，而且她也懶得和齊揚討論這個嚴肅的話題。畢竟，在她的心裏，結婚那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豈可匆匆為之？
然而，在現在這麽凝重的氣氛中，當尚煜宸神情認真地提出這個問題時，這反而讓沈琳汐無法草草一笑，蒙混過關了。所以在不得已之下，她就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輕輕地“嗯”了一聲，同時心裏還跳動著幾分忐忑。
尚煜宸一下子就閉上了眼睛，他把胳膊從沈琳汐的背後撤出，然後雙手交叉於胸前，靜默了幾秒，隨後他就躺在床上，側過身，背對著沈琳汐，不再說話了。
尚煜宸這樣的姿勢讓沈琳汐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被他拒之門外了。本來，她的心裏還有一點內疚，但尚煜宸這樣的一個舉動，讓她就不免覺得有些氣惱。他憑什麽今天一再地給她臉色看？她又不欠他什麽，而且他也沒有權利這樣對待她！
於是，沈琳汐就對著尚煜宸的後背，很窩火地說道：“尚煜宸，如果你覺得我要做的，和你設想的家庭生活不符，那你可以重新考慮你的選擇，我不介意。畢竟人生的路很長，選擇合適你的人在一起，過你想要的家庭生活，你的人生才可能真正的幸福。
總之，我會按照自己的規劃走自己的路，這一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你如果不能接受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分開。”最後幾句話，沈琳汐說地很慢，卻很堅定。
忽然，尚煜宸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了沈琳汐的手臂，沈琳汐就覺得一股怒氣向自己撲麵而來。她下意識地就瑟縮了一下，但是卻馬上傲然地挺直了後背，
不卑不亢地微垂著眼眸。
看著依然那麽冷靜淡然、鎮定自若的沈琳汐，尚煜宸顯然被激怒了。他盯著沈琳汐，一字一頓地問道：“分開？你竟然這麽輕易地就說分手？那我在你的眼裏、你的心裏，到底算什麽？”
尚煜宸的手不自覺地就加大了力度，他緊握著沈琳汐纖細的胳膊，激動地說道：“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對你而言，我隻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麽你不想把我介紹給你宿舍裏的人。
我估計，你肯定也從來沒有告訴過阿姨，你我已經在一起了，因為你根本就不在意我，因為這樣就更方便你能隨時撤退！”
沈琳汐的胳膊被尚煜宸強有力的大手抓得生疼，現在的尚煜宸讓她不寒而栗，他的偏執令她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緊張地不知所措。她要向尚煜宸認錯嗎？
可是，沈琳汐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大的錯，可能那句“我們現在可以分開”是刺激到了尚煜宸，但是，她說的也是事實啊！
如果，尚煜宸不能接受她要做律師的這個事實，那麽他真的可以重新去選擇，以免未來漫長的人生中將會充滿苦惱和不幸。所以，沈琳汐就倔強地緊繃著雙唇，一言不發。
麵對她的沉默不回應，尚煜宸氣得揮起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沈琳汐的心就隨之“咚”地猛跳了一下，然後就“怦怦怦”地狂跳不止，她下意識地就要跳下床，想趕快逃跑。
尚煜宸一伸手，就拉住了她，沈琳汐害怕地使勁向外掙脫，同時奮力地叫道：“放手！放開我！”
兩人僵持了片刻，忽然，尚煜宸頹然地一鬆手，沈琳汐一個沒防備，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她剛想坐起來，尚煜宸就壓了上來，他低頭看著沈琳汐蒼白的臉龐，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充滿了驚懼。
尚煜宸忽然心疼了，他想要安撫她，讓她別怕，他想要親吻著她，使她恢複平靜。但是，沈琳汐剛才那番決絕的話語，卻讓他出離了憤怒。
他心心念念，愛到骨子裏的女孩兒，竟然那麽輕描淡寫地說，她和他可以分手，而她卻毫不介意。沈琳汐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竟然根本無所謂，這讓他情何以堪啊？
難道，沈琳汐一點都不留戀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嗎？一點都不在乎他對她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嗎？或者，其實，她一直都並不愛他，一切隻不過都是他在一廂情願？
尚煜宸一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就被撕扯得很痛，很難受。
其實兩年前，他一直隱瞞了一件事，要不是那件事，他或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覺得自己的體內有一種翻滾的怒火灼燒著他。但是，尚煜宸在竭力地克製著自己，他強迫自己必須要冷靜，他不可以讓自己的怒火燒到沈琳汐。
於是，尚煜宸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呼出。他伸手把已經混亂成一團的被子整理好，輕輕地給沈琳汐蓋在身上，然後關了燈，隨後就下了床。
四周馬上陷入了黑暗當中，沈琳汐的心已經緊張得抽搐成了一團，她的腦海裏一直在不斷地閃現著一個念頭，“家庭暴力！”
今天，尚煜宸是第一次這麽粗暴地對待她，沈琳汐的內心已充滿了恐懼，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將麵對怎樣可怕的場麵。
不過，尚煜宸下了床，這才讓她快要停滯的心髒又慢慢地恢複了跳動，不過，她的心繼而就是
一陣無法控製的狂跳。她用手使勁壓著胸口，試圖讓心平靜下來。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讓她一動都不敢動。沈琳汐不願，也不能回想剛才那令她膽戰心驚的一幕。小時候，她在街上看到有人打架，周琴都會馬上迅速地帶她離開，因為那樣的場景總會讓她想起被人販子綁架的那段日子，那段散發著腥臭味的日子。
因此，她長大之後，偶爾看到有暴力的行為，她都會感到毛骨悚然。
而剛才，尚煜宸卻對她發火了，還用了那麽大的力氣禁錮著她。那用力的一拳，雖然是捶在了床上，但沈琳汐想象著下一拳就會砸到她的身上，她似乎都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皮開肉綻的疼痛。
不能再想了，沈琳汐告訴自己，不能再回想了。熬到天明，天一亮，就馬上離開這裏。
忽然，她就覺得有無數委屈湧上了心頭。她的鼻子一酸，眼淚成串成串地落了下來，怎麽都止不住了。
她想起了她和尚煜宸在這裏的每一次溫馨的畫麵，尚煜宸對她表達心意的每一個細節，他對她小心翼翼的寵愛和嗬護。他的炙熱親吻，他的熱烈擁抱，他的柔情蜜意，他的調侃玩笑……
沈琳汐不由地抱緊了雙肩，她蜷縮著身體，牙齒咬緊了嘴唇，她拚命地抑製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曾經那麽努力想要不辜負尚煜宸，最終選擇辜負了為自己付出最多的那個人，難道錯了嗎？也許上天在懲罰她吧！
尚煜宸走到客廳，一下子就跌坐在沙發上。他閉上眼睛，心頭泛起了濃濃的苦澀。
和沈琳汐相處至今，他早已把她當做自己最愛的人，他覺得自己無論怎麽愛她，似乎都無法表達出他滿滿的愛意。有時候，他都恨不得能讓沈琳汐進入他的身體裏，讓她看到自己對她毫無保留的一顆赤誠的心。
然而就在剛才，沈琳汐卻那麽輕易地說出了“可以分開”這樣的混賬話。這樣的狠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沈琳汐說的，因為，他根本想象不出來，如果自己和她分開，那他一個人要怎樣去生活？
可是，沈琳汐卻說了，那她到底愛不愛他？兩年前，她的心裏有尹亦琛，可兩年了，他陪伴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難道還是沒有走進她的心嗎？
如果愛，那麽她為何竟然會完全不顧他的感受？或許，其實她要不要這份感情都可以，有沒有他都無所謂？
一想到沈琳汐這樣輕視著兩人之間的愛，尚煜宸就覺得心裏一陣陣地刺痛。深夜，涼意漸重，而他卻對此渾然不覺。
許久之後，他站起身來，才感到渾身都已經麻木了。雖然他的心依舊痛著，但是，他還是放心不下沈琳汐。把她一個人留在臥室裏，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尚煜宸回到臥室裏，輕輕地拍亮了床頭燈。他就看到床上的沈琳汐正蒙著被子，她的身體似乎在輕微地抖動著，他不由地就是一驚。
他輕輕地握著被角，一點點地把被子掀開，沈琳汐的臉就一點點地露了出來。隻看了一眼，尚煜宸的心一下子就好像被一隻大手掐住了似的，因為，他看到沈琳汐蜷縮著身體，閉著眼睛，淚痕滿麵。
他用手撫上了她的臉，一片濕涼。他又摸了一下厚實的印花枕巾，才驚覺那裏早已濕了一大片。刹那間，尚煜宸心底的埋怨、傷感、氣憤都被憐惜、心疼和悔恨甩到一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