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譜

紅旗譜

出水才看兩腿泥。咱們要革命,就不怕大風大浪!總有一天革命的紅旗要插遍整個中國。

——賈湘農一番話讓朱老忠堅定了革命的信心

影片檔案

年份:1960年

黑白/彩色:彩色

出品:北京電影製片廠

編劇:梁斌、海默、胡蘇、淩子風

導演:淩子風

攝影:吳印鹹

主演:崔嵬 飾演 朱老鞏(朱老忠)

蔡鬆齡 飾演 嚴老祥(嚴誌和)

葛存壯 飾演 馮蘭池

魯非 飾演 賈湘農

趙萬德 飾演 江濤

王寅中 飾演 老驢頭

趙聯 飾演 運濤

俞平 飾演 春蘭

於中義 飾演 大貴

石慶福 飾演 二貴

榮耀

《紅旗譜》以史詩般的壯美氣勢和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再現了二三十年代北方農村如火如荼的革命鬥爭,是一部最具曆史渾厚氣質的農村題材影片。

主演崔嵬因此片1962年榮獲第一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男演員獎”,攝影師吳印鹹榮獲《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攝影獎”。

曆史背景

北伐戰爭因為沒有達到預期的“打倒列強軍閥”的政治目的而最終失敗。北伐戰爭失敗後,中國的政治局勢發生了重大轉折,民族資產階級右翼和小資產階級上層倒向了買辦豪紳階級,他們大肆破壞革命,並且繼續壓迫窮苦老百姓,中國依然處於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廣大農民在封建主義和地主階級的重重剝削和壓迫之下,過著極為悲慘的生活,他們迫切地要求革命。

光影故事

1901年,滹沱河波浪滔天,奔騰翻滾,老樹枯林迎著颯颯秋風。一隻龐大的古鍾坐落在千裏堤上的老樹旁。鍾上掛滿銅綠,隱隱可以看出“大禹治水”的花紋。

一個普通的農家院中,朱老鞏挽著辮子,赤**臂膀,猛力地磨著一口鍘刀。嚴老祥蹲在旁邊,吸著旱煙。他以息事寧人的語氣勸說道:“老鞏兄弟,為了那口鍾,跟馮蘭池豁命,犯得上嗎?這可不是頭兩年鬧義和團,打洋鬼子。咱惹不起!”

朱老鞏憤憤地說:“馮蘭池橫行霸道,他想砸鍾滅口,存心想霸占河神廟前四十八村的公產,我不能不管!”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守住這口鍾。嚴老祥顯然被朱老鞏的行為觸動了,他也下定了決心,說:“好兄弟!你要這麽說,我也不能看著你一個人為大夥去跳火坑。”

古鍾下,虎子和誌和在下棋,但他們的心思沒在棋上。突然,虎子指向千裏堤的方向說:“誌和,你看!”順著虎子指的方向,誌和看到遠處,地主馮蘭池率領一夥人直奔堤上而來。

虎子趕快讓誌和給他的父親報信,自己則緊貼著古鍾,像一個衛士一樣,怒視著奔來的那一夥人。朱老鞏聽誌和說砸鍾的來了,立馬坐不住了,他猛抬身吼道:“有我朱老鞏一口氣,馮蘭池他就別想砸這口鍾!”說著,大步衝出家門。誌和、老祥也跟了出去。

四十八村的群眾都湧向河神廟,他們個個現出激怒的神色。被家丁前呼後擁著的地主馮蘭池,手托畫眉籠子,走上廟台,大喊一聲:“給我開錘!”朱老鞏提著鍘刀奔來,大吼:“住手!”銅匠們舉著大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馮蘭池見狀,輕蔑地說:“怎麽?朱老鞏,我砸鍾賣銅頂公款。你要是不讓,那你把全村欠下的賦稅銀子都給拿出來!”朱老鞏衝上去一把抓住馮蘭池,將他拉到古鍾前。鍾上的銘文清晰可辨:明朝嘉靖年間,滹沱河下梢四十八村,為修橋補堤,集資購地四十八畝,恐日後無憑,鑄鍾為證。

有了底氣,朱老鞏一個虎步竄上鍾台,直逼馮蘭池:“你想一人專權,出賣古鍾!”馮蘭池無賴地說:“朱老鞏,這銅鍾是鎖井鎮上的廟產,我有紅契在手……”一個鄉親看出那個紅契是假的,鄉親們紛紛要求當場扯掉。

朱老鞏嚓嚓幾下撕碎契紙,扔到馮蘭池麵前。馮蘭池惱羞成怒,說:“朱老鞏,你敢造反,你還有大清的王法沒有?”又轉身命令銅匠們立刻砸鍾,朱老鞏搶上幾步躍上鍾台,將鍘刀舉過胸前,誓死阻止砸鍾。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長袍馬褂,手持念珠,道貌岸然的老者徑直穿過眾鄉親,走到鍾台前,馮蘭池上前屈膝請安。這位就是當地有名的嚴老尚,他環視了一下四周,走近朱老鞏。

嚴老尚假裝和藹地說:“有什麽大不了的事,犯得上動鍘刀。拿來!”說著,拿過鍘刀交給手下。嚴老尚又讓馮蘭池把人帶走,馮蘭池假裝聽從了。隨後,嚴老尚又轉向朱老鞏說:“走,咱們爺倆喝兩盅去,有什麽事再慢慢商量。”

馮蘭池等並沒有走多遠,回頭見朱老鞏已跟著嚴老尚走開,就轉回身來命令手下趕快去砸鍾。銅錘重重地砸在古鍾上。朱老鞏聽到聲音,怒視著嚴老尚說:“好呀,原來你們是調虎離山!”說著,一把推開了嚴老尚。

朱老鞏急步奔向古鍾,但在銅錘的打擊下,古鍾已經片片碎裂,並被馮蘭池一夥帶走了。急火攻心的朱老鞏噴出一口鮮血,搖晃著倒下了。

彌留之際,朱老鞏掙紮著對虎子姐弟說:“記住,以後,隻要有一口氣,就要替爹報仇!”虎子的淚眼中顯出刻骨的仇恨。

朱老鞏死後,馮蘭池並沒有放過虎子姐弟,他命令手下人斬草除根。虎子的姐姐聽到了風聲,決定讓弟弟逃到外地去。

千裏堤邊,嚴老祥夫婦,誌和還有虎子姐都來送虎子。老祥奶奶千叮嚀萬囑咐,讓虎子一定要保重,虎子一一答應著,撲到她的懷裏哭了。虎子姐也走過來,囑咐他要多加小心,不要忘了為爹報仇。虎子點了點頭,含著淚一步一回頭地走遠了。

二十五年後。

保定車站前的廣場上,攤販爭相叫賣,行人穿流不息,一片熱鬧景象。汽笛狂鳴,一列火車急馳而過。車廂內,一個40來歲的粗壯漢子憑窗而望,他在沉思著。他不是別人,正是虎子。

現在的虎子名叫朱老忠,此時他已經40多歲,恰似父親當年的模樣,隻是頭上戴著東北那種狗皮護耳帽。從他臉上,依然可以看出他當年剛強正直、慷慨仗義、烈火一般的性格。現在,他帶著妻子和兩個兒子再次回到這片闊別已久的土地。

一個茶攤上,嚴誌和正在喝茶。嚴誌和和朱老忠年齡相仿,看見他,就想起朱老鞏生前知己,那個忠厚老實的農民嚴老祥。朱老忠一家走近茶攤。朱老忠和嚴誌和並沒有認出彼此,直到嚴誌和走出茶攤,朱老忠才恍然大悟,急忙追出去。

當得知此人就是小時候的玩伴嚴誌和時,朱老忠又興奮,又開心。久別重逢,二人詢問彼此的情況。在這25年間,朱老忠在關東受盡苦難,終於娶妻生子,又經過千辛萬苦回到了老家。嚴誌和告訴朱老忠,馮蘭池還在,而且活得很結實。但是,朱老忠的姐姐已經不在人世了,就在朱老忠25年前離開家鄉的那一天,她跳河自盡了。朱老忠臉色一沉,眼中複仇的火焰更加旺盛。

馮家是一座明朝留下來的宅第,門簷糟朽了,磚石還結實。牆山高厚,上下馬石、旗杆石分列兩旁,仍然保留著當年顯赫一時的氣派。嚴誌和與朱老忠坐著馬車從門前經過,剛到門口,嚴誌和就讓馬車停下,向朱老忠解釋道:“還是那老規矩,過他家門口都得下車。”朱老忠一肚子的火再也壓抑不住:“什麽?如今是民國了,我朱老忠就要破破他這個規矩!”

這時,馮蘭池正在大門口。他已經60多歲了,比起20幾年前更加陰狠毒辣。馮蘭池見朱老忠揮舞著鞭子,大搖大擺地從他門前經過,十分生氣,說:“誰這麽大膽,還有什麽王法!二卯,給我截住!”

劉二卯上前攔截,朱老忠一鞭子打在劉二卯的臉上,劉二卯抱頭逃開。馮蘭池手指大車,威脅地說:“你懂不懂我馮家的規矩?”朱老忠毫無懼色,怒目而視。馮蘭池與朱老忠的目光相遇,猛地一驚。朱老忠一句話沒有說,揮起鞭子,揚長而去。半晌,馮蘭池才驚醒過來,心情複雜地走進門裏。

來到嚴家,朱老忠見到了分別二十多年的老祥奶奶,老人悲喜交加,向他傾訴了分別以後的思念之情。接著,朱老忠向老祥奶奶介紹了自己的家人。大貴、二貴親熱地叫著奶奶,老祥奶奶高興地合不攏嘴。

接著,一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頓團圓飯。飯後,嚴誌和的兩個兒子運濤、江濤回來了。朱老忠把運濤哥倆端詳了一番,大加讚賞。朱老明的女兒春蘭也過來了,她和運濤已經訂了親,快要過門了。

自從遇見了朱老忠,馮蘭池一直不平靜,他在自家的內室踱著步,自言自語地說:“當年斬草沒除根啊……”李德才湊

上去寬慰他說:“東家,鎖井鎮地麵是咱們的,朱老忠他有多大能耐,他鬧得出咱們的手心去!”馮蘭池聽後依然焦灼不已。

朱老忠在鄉親們的幫助下,在朱老鞏當年留下的二畝地上重建家園。木匠伍老拔也由遠道趕來幫忙,大家熱火朝天地忙碌著。遠處,李德才大搖大擺地走到朱老忠身邊說:“老忠啊,你蓋房子,怎麽也不先和我說一聲,這地早就是人家馮家的了。”朱老忠憤怒地說:“這地叫馮蘭池霸占了二十五年,我還沒找他算賬哩!”

雙方對峙著,始終僵持不下。鄉親們都圍了過來,朱老忠聲色俱厲地說:“告訴馮蘭池,他害了我家兩條人命,我饒不了他。有我朱老忠在,這地,它就改不了姓!”

田頭上,馮蘭池打著陽傘走來,望著朱、嚴兩家興旺的景象,懷恨而又不安。朱老忠直起身子,瞪了馮蘭池一眼。馮蘭池狠毒地低聲念叨:“好哇!朱老忠,我先讓你得意一時,可誰厲害,咱們還得走著瞧!”

馮蘭池說完轉身順著小路走去。對麵,大貴大搖大擺、毫不避讓地與馮蘭池擦身而過,這股子傲氣使得馮蘭池更加窩火。後來,馮蘭池看到市集上走過幾個兵,打著招兵的白旗,馮蘭池突然計上心來。

幾個大兵穿過人群走到大貴身後,綁住他的雙臂,說:“該你出兵!”大貴掙紮著大叫:“憑什麽?”馮蘭池、李德才分開人群走過來,一臉陰險地笑道:“就是該你出兵,帶去!”大兵推著大貴走了。

二貴、江濤立即飛奔回來,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告訴了朱老忠。朱老忠憋了半天,大吼道:“憑著我這五尺漢子,我捅不了他!”說完,衝出門去。

跑到院子裏,朱老忠提起鍘刀當胸一擺,神態猶如當年護鍾的朱老鞏。但霎時間,他又沉思起來,他把鍘刀扔到一邊,攥起拳頭,決斷地說:“貴他娘,把大貴該帶走的衣裳和東西收拾收拾,叫他當兵去!”貴他娘實在不敢相信朱老忠的決斷。就這樣,大貴無奈地去當了兵。

滹沱河水靜靜地流著,天邊一片朝霞,千裏堤上坐著兩個人,他們是伍老拔和朱老忠。朱老忠還為大貴當兵的事憤憤不平,伍老拔安慰他說:“我在河南邊遇見個教書的賈先生,他叫賈湘農。”

伍老拔一五一十地把賈湘農劫富濟貧的事說出來,朱老忠不可置信地說:“真有這事?”伍老拔回說:“可不是!咱們窮哥們要是有他這麽一帶頭,就鬧起來啦!”朱老忠興奮地站起來,向往地看著遠方。

田野裏,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從四麵八方湧向穀子地。賈湘農一身農民打扮也在人群中幫著割穀子。伍老拔由遠處跑來。賈湘農低聲指示:“馬上告訴張家慶,接著搶南邊那片玉米地!”伍老拔答應著,興奮地走開了。

一個肥胖臃腫的地主,拄著拐杖,一顛一拐地跑來,他一邊跑一邊罵:“你們給我放下,你們這幫窮鬼,你們要造反哪!”鄉親們正湧向穀子地,全然不理睬地主的喊叫。

地主氣極了,他抓住一個農婦,兩個護院狗腿子和農婦廝打起來,農婦勢單力薄,被推倒在地上。朱老忠看到這一幕,兩眼冒出火星,直奔地主而來。不容分說跳上前去,把地主和狗腿子都摔倒在地上。

地主氣得一邊後退,一邊指著朱老忠和運濤大罵,狼狽地逃走了。朱老忠心裏越想越豁亮,不覺咧開嘴向運濤笑了。賈湘農大步走過來,他一下握住了朱老忠的手,說:“你就是朱老忠吧?”朱老忠也無限欣喜:“你是賈老師?”

在賈湘農的家裏,朱老忠、運濤、伍老拔坐在炕頭上,認真聽著賈湘農講話。賈湘農對他們說道:“鄉村裏的苛捐雜稅,有多少名目,再加上租子、高利貸,咱們窮人怎麽能活得下去?不打倒貪官汙吏,土豪劣紳,咱們窮人就永無出頭之日!”

朱老忠說:“老兄弟,我討教討教,我跟馮蘭池幾代的仇,該怎麽報?”賈湘農耐心地,給朱老忠講述道理,這使得朱老忠終於明白,報仇不能靠單槍匹馬,更不能依靠子子孫孫,而是要借助集體的力量,打倒封建地主和軍閥。

朱老忠和運濤開了竅之後,相繼把賈湘農的這種思想傳播給鄉親們。運濤對鄉親們說:“鄉親們!為什麽織布的穿不上衣裳,為什麽種莊稼的倒吃不飽?隻因為地租太重,苛捐雜稅太多,壓得咱們喘不過氣來!老鄉們,咱們要打倒土豪劣紳!”

朱老忠也附和著他的話說:“總有一天咱受苦人要出頭,如今世道不同了,咱們要改改那老道,要鬧革命!”另一邊,春蘭也在對一群姑娘中宣傳著:“革命,就是要把地主老財都搬倒!”

李德才聽說後,把這件事告訴了馮蘭池。馮蘭池輕蔑地說:“別理他,成不了什麽大氣候。”李德才隨聲附和道:“哼!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告訴您,聽說這一陣子運濤和老驢頭的閨女春蘭又鬧到一塊啦!”

馮蘭池在一把太師椅上坐下,沉吟道:“德才,春蘭這丫頭長得還不錯呀!今年十幾啦?”李德才回答說:“十九歲了吧,怎麽,東家你有這個心思?”

這時,院裏傳來格格的皮鞋聲,馮蘭池的兒子馮貴堂回來了。他穿著一身西裝,恭敬地站在正廳門口。馮蘭池驚訝地打量著兒子,十分不滿意這一套裝束。馮貴堂申辯道:“爹,如今都什麽年月了,京裏邊講維新,大學堂穿這樣衣服的人多了。”馮蘭池命令兒子把衣服換了再跟他說話,馮貴堂答應著走了。

李德才對馮蘭池說:“貴堂畢了業,家裏可有了個幫手啦,鄉政的事不愁照顧不過來了!”馮蘭池沒有說話,但心裏頗為得意。李德才接著說,“春蘭那事,我去辦辦去吧!”馮蘭池板著麵孔點了點頭。

黃昏,天邊一片晚霞。西瓜地裏,運濤和春蘭正坐著談話。他們憧憬著打倒軍閥之後的美好生活,陶醉在這一片願景裏。

高梁地裏,李德才對老驢頭說:“老驢頭,你看見了沒有?你們家祖祖輩輩可是走正道的,嚴運濤這不是存心敗壞你家門風嗎?”

老驢頭一愣,忽然怒上心來,大罵畜生。運濤聽見聲音,不知如何是好,拉著春蘭跳下瓜棚就跑。老驢頭在後麵追趕著,一直追到千裏堤上。春蘭讓運濤快跑,老驢頭趕上來,抓住女兒就是一頓亂打,嘴裏還咒罵著:“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春蘭跌倒在地,躲閃著老驢頭的踢打。最後,還是春蘭娘跑過去,替女兒求情,老驢頭才罷了手。一直在幸災樂禍觀看的李德才,慢慢悠悠地走過來,勸說道:“老驢頭啊,還是我那句話,早點打發了算了。”

老驢頭恨鐵不成鋼似的說:“鬧到這個地步,誰還敢要!”李德才附到他耳朵邊上說:“你這還用愁啊,馮家老爺子早就看上了。”老驢頭嘴唇打著哆嗦,一時說不出話來。他站起身,掄起胳膊伸開五指,一巴掌打到李德才臉上。李德才被打得從堤坡上滾了下去。

馮蘭池這邊也加緊了謀害運濤的計劃,他讓兒子馮貴堂寫一份狀子。馮蘭池口授著:“查我鄉日來流言蜚語甚多,狂言打倒土豪,妄圖犯上,實屬惡極。經四下查訪,此類流言多出於嚴運濤之口。”

此時的嚴運濤還不知道厄運將要來臨,照常走進朱老忠的院裏,低聲說:“忠大伯,賈老師說,北伐軍打得很順當。這些日子,吳佩孚的隊伍一個勁地往南開。賈老師說,為了加強革命力量,決定派我進黃埔軍校去。”

朱老忠聽後興奮地拍拍運濤的肩頭,稱讚他有出息,並問他什麽時候走。運濤回答說當天半夜就走,但他放不下鄉親們,還有春蘭。朱老忠答應他,走之前讓他和春蘭見上一麵。

在滹沱河邊,運濤終於見到了將要辭別的春蘭。兩人相見之後,春蘭啜泣起來。運濤安慰她說:“別難過,等革命軍從南邊打到北邊來,馮蘭池霸道的日子就到頭了。”春蘭喃喃地說:“盼望著這一天快到吧!”

北伐軍奔馳在原野上,騰起滾滾煙霧。運濤揮舞著馬刀,指揮作戰。北伐軍殺聲陣陣,奮勇前進。

馮貴堂把北伐軍要打到濟南來的消息告訴了馮蘭池。家人們都惶恐地圍上來。最後,馮蘭池聽從了兒子的建議,攜全家搬往天津租界。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背叛了革命。老明的屋子裏,大家靜聽著賈湘農在談論形勢。賈湘農說:“現在革命的形勢起了變化,就在4月12日那一天,蔣介石叛變了革命,到處屠殺共產黨。”

朱老忠不可置信地問:“難道革命就這樣完了嗎?”賈湘農回答說:“不,老忠大哥,你不是常說,出水才看兩腿泥嗎?咱們要革命,就不怕大風大浪!總有一天革命的紅旗要插遍整個中國。”朱老忠堅定地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信心。

不久,馮蘭池一家從天津駕車還鄉。他的囂張氣焰又高漲起來,他命令李德才收租子,要債,少一個大子也不行。李德才連連點頭。

嚴誌和把

馮蘭池返鄉的消息告訴了朱老忠,並把賈老師的信交給了他,朱老忠拆開信看,立刻愣在那裏。原來,信上說運濤讓蔣介石關進了監獄。嚴誌和全身發軟,手中的油燈滑落在地。

朱老忠勸慰嚴誌和說:“好兄弟,你別為難,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我早籌劃好了,湊點錢,上一趟濟南。”貴他娘忍痛摘下耳環和手鐲放在炕桌上,朱老忠非常感激。

陰沉的監獄,高牆上架著電網,四角造有炮樓。獄內的甬道盡頭,兩個獄警押著運濤從鐵柵門外走來。朱老忠和江濤隔著鐵欄杆看到了運濤。運濤雖然比以前消瘦蒼白,但神態更堅定穩健,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朱老忠把家裏的情況都告訴了運濤,讓運濤放心。運濤挺起胸,無比豪邁地說:“告訴鄉親們!我嚴運濤一不是砸明火,二不是斷路,我是中國共產黨員!為了勞苦大眾,眼看就要過江,北伐就要成功,革命就要勝利,可是蔣介石他叛變了革命!忠大伯,江濤,回去告訴鄉親們,革命完不了,革命一定會勝利!”

千裏堤,蜿蜒伸向遠方。堤上,朱老忠和賈湘農在談心。朱老忠說:“看見了運濤,我才真正知道什麽是共產黨,現在我更明白,有了你們這些人,革命一定會勝利。”

賈湘農欣慰地說:“對,老忠呀,現在你和從前有很大的不同了!早先你光知道要報私仇,如今你是把家仇跟被壓迫階級的命運連在一起了。剛才你不是說,革命一定會勝利嗎?對,這說明你看到了受苦階級的前程,相信了自己的力量,這就是真理。”

朱老忠表示一定要抗爭到底。他向往地說:“有一天我也要像運濤那樣,當個共產黨員。為了咱們窮人,把這條受苦的根拔掉,我就是割了脖子喪了命,也甘心情願!”賈湘農表示縣委已經接受朱老忠加入中國共產黨,朱老忠握住賈湘農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朱老忠的屋子裏,坐滿了鄉親們,大家正在聽朱老忠講話。朱老忠說:“咱殺豬,一不圖錢,二不要肉,送來的豬全自己殺掉,為的是替咱窮人出這口氣!”朱老明也隨聲附和:“共產黨主張的事我讚成,馮蘭池是咱們的死對頭,反他!叫他一個子也拿不著!”

大家都紛紛表示支持朱老明的建議,賈湘農也說:“對!咱們砸他個措手不及。現在,朱德、毛澤東率領的紅軍打到了江南,建立了革命根據地。隻要咱們抱成一個團,不怕風不怕雨,反割頭稅,打倒馮蘭池,咱們的事準能成!”

朱老忠的門前,已經架起殺豬鍋,人們來往忙碌著,燒火的、抬水的,大家說笑著,喜氣洋洋。賈湘農在朱老忠屋裏,不時走到門口,興奮地觀看著群眾熱烈的景象。

然而馮家門前,一片冷落。早就安好的鍋台寂寞地擺著,紅旺旺的爐火白白燒著,殺豬的、燒火的都躺在地上打盹。馮蘭池站在台階上發愁。李德才報告說他們這檔子買賣算賠了。馮蘭池氣急敗壞,馮貴堂也看不下去了,說:“這簡直是目無王法!”

馮蘭池吩咐手下人去罵群眾。李德才、劉二卯隨即來到坡上,對著朱老忠門前熱鬧的群眾大罵。鄉親們不服,也開始回罵。朱老忠說:“鄉親們,別理他!咱們幹活!”劉二卯還繼續罵,貴他娘看不下去了,鼓動群眾們還擊。婦女們隨即圍住劉二卯就打,劉二卯寡不敵眾,被打得極為狼狽。

遠處,穿著軍服的大貴突然出現。大貴一見劉二卯正扭著自己的母親,怒上心頭,扯開劉二卯便往坡下扔去。劉二卯狼狽地邊跑邊罵,這時人們才開始注意到大貴的突然出現。大家都圍了上去,朱老忠高興地問:“你怎麽回來的?”大貴回說:“我開小差回來的!”朱老忠把馮蘭池包了割頭稅,鄉親們吃苦的事說給了大貴聽,並表示非把他整倒不可。

劉二卯狼狽地回到馮家,馮蘭池暴怒地說:“好呀!好你個朱老忠,我告你去!我告你聚眾抗稅,我告你無法無國、惑眾造反!”

鄉親們手持梭標、扁擔,聚集在馮蘭池門前,情緒異常高昂。江濤站在台階上大聲鼓動著:“鄉親們!咱縣的人都起來了!”鄉親們向大路上湧過去。馮蘭池的馬車在大路上跑著,後麵的群眾像潮水似的湧來,他們湧進縣城,到了稅局門口。江濤爬上窗口喊口號:“反對苛捐雜稅!打倒貪官汙吏!”群眾跟著呼口號。

馮蘭池父子從稅局後門破牆缺口處慌慌張張爬出來,狼狽逃去。這時,大貴和江濤發現馮蘭池逃跑了,人們湧出院子追去。馮蘭池父子奔進縣府大門,連聲叫喊張縣長。

張縣長迎出來,馮蘭池氣喘籲籲地說:“張縣長,割頭稅沒收到手,窮鬼們造反啦!”

張縣長吃驚地說:“怎麽因為收稅惹下這麽大的禍,這下子咱們全完了!”馮蘭池惡毒地說:“鎮壓!鎮壓!把為首的朱老忠給抓起來!送他進大獄!”

縣衙門院裏。群眾高呼著“打倒馮蘭池,打倒貪官汙吏”湧進來,頓時把縣府大院擠得滿滿的。張縣長站在台階上,惶惑地望著。賈湘農身穿一套農民衣服,在人群中喊:“叫他們把馮蘭池交出來!”

張縣長束手無策。最終,馮蘭池還是被交了出去。群眾的喊聲像滹沱河水在咆哮。張縣長無奈地說:“好,好,我答應你們的請求,割頭稅照免,一個子也不收了!”馮蘭池渾身哆嗦,腳一軟,癱倒在地。

朱老忠高喊:“打倒土豪劣紳!”群眾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

鬥爭勝利了,嶄新的時代來臨了!

點擊點評

深沉雄厚·鄉土氣息

影片以深沉、雄厚的筆觸,形象地再現了冀中平原濃烈渾厚的鄉土氣息,使其有著令人感奮的“燕趙之風”的氣質。導演將農民與地主之間不可調和的階級矛盾作為主線,多層次、多方麵地表現了其他各階層人物及其矛盾,在諸多矛盾鬥爭中使人物形象得以確立。

《紅旗譜》是一首農村革命鬥爭的頌歌。它通過朱老忠、嚴誌和兩家農民同惡霸地主馮蘭池之間世代相沿的矛盾,反映了我國20年代農民階級和地主階級之間的尖銳的對立形勢,預告了農民階級必將在無產階級——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登上政治舞台的美好前景。

影片結構屬於戲劇性結構,這種結構要求把衝突盡可能寫得緊張。影片中“怒闖馮家大院”、“反割頭稅遊行”等場麵,由於很好地刻畫了衝突的雙方,因此緊緊地抓住了觀眾的觀賞心理。

精彩回放

一身鞭響,打破了過馮蘭池家門要下車的“老規矩”,更是向馮蘭池發出了挑釁。這時背景音樂——嗩呐聲奏出了高昂的旋律,使人們感到一種揚眉吐氣的痛快。以上富於視覺性動作的重場戲,奠定了影片粗獷濃烈、具有“燕趙之風”的藝術氣質。

星光:葛存壯

葛存壯,河北饒陽人,1929年出生。在《中華兒女》、《鋼鐵戰士》、《白毛女》等影片中有重要演出。1959年,著名導演淩子風發現了葛存壯的表演潛力,在導演電影《紅旗譜》時,大膽地起用葛存壯,讓他出演反麵主角——地主馮蘭池。葛存壯當時29歲,淩子風將影片《紅旗譜》中的反一號馮蘭池的角色交給了葛存壯,讓一個不到三十歲的人演一個六七十歲的反麵角色,這是有難度的。

但淩子風卻極為信任葛存壯,他曾對葛存壯這樣說過:“確確實實你沒有演過重要的角色,我之所以敢大膽地起用你,就是拍《中華女兒》等影片時,你跑了那麽多龍套,你每演一個群眾,哪怕是一句話、一個鏡頭都是那樣的認真,這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年輕的葛存壯沒有辜負導演的重托,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步態,每一個手勢,每一句台詞都不溫不火不急不躁,從容地演繹出地主的狠毒、陰險和老辣,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旋律:獨具地方特色的背景音樂

在這部影片中,不能不提到的成就是音樂創作。作曲家根據劇情的需要,大膽的采用了河北梆子中的獨特旋律,並加以創造,使它成為一種有力地反映人民鬥爭的武器,這一點對表現以朱老忠為首的農民階級與以馮蘭池為首的地主階級的矛盾衝突是非常有利的。

而當朱老鞏護鍾失敗,吐血而亡後,為了使虎子姐弟免於慘遭馮蘭池的毒手,嚴老祥一家護送他們姐弟二人走上千裏堤岸的時候,那種如怨如泣的音樂流暢地沁入到觀眾的肺腑當中。它迸發出農民背井離鄉時候的深厚的依依不舍和迫於無奈的複雜心情。這種感人的程度是用語言無法表達的。

地契

舊時買賣或典當土地所訂立的契約。須載明土地的麵積、價格,以及坐落、四至(邊界),由當事人和見證人簽字蓋章,並向當地政府登記納稅後生效。

割頭稅

屠宰稅,舊時俗稱割頭稅。豬、牛、羊等牲畜的屠宰行為都應繳納稅款,一般按頭定額計征,向牲畜所有人征收的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