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婚禮(三)

忽然間上官赫飛有些後悔,那天他或許不該一氣之下離去。

可是留下來又怎樣?留下來瞧著她和蕭勁柔情蜜意?他們明明都已經擁抱在一起,還,還……他早就該知道以前的一切總總,包括和她的種種親熱,隻不過是她為了戴雲寨做的犧牲罷了!她的心裏,緊張的隻有蕭勁!

上官赫飛忽然覺得胸口煩悶不已,隨開了窗子。

今晚的雪很大,窗戶乍一打開,立刻有一股冷空氣夾著大片的雪花撲進來,直接撲在他的臉上,他深深吸了一口這帶著寒意的氣息,還是覺得心煩意亂,焦慮不安。

這時,他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熟悉的感覺。

上官赫飛霍地將身一擰瞬間到了窗外。

屋簷下,一個纖細的身子正鬼鬼樂樂,探頭探腦,一間挨著一間房間看。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哪間屋子是上官赫飛住的呢?她簡直想哭,再找不到自己就要凍成冰柱了!

今夜的雪實在太大,溫度低得要命,可是為了盡量減少裝備以便行動靈活,她隻穿了極少的衣服,冷得瑟瑟發抖。冷凍到極點的後果是行動反而不靈活。抱了手,盡量輕輕跺腳,心裏在悄悄念:哆哆嗦哆哆嗦,寒風別凍死我,回去就加衣服……

啊,這間屋子裏是倆老頭老太太。紅光滿麵的老頭老太太,正樂嗬嗬說話,屋子裏點著一個大大地旺旺的火爐,簡直叫人向往。可是她還是沒找到上官赫飛,又錯了!

她不自覺就失望歎了一口氣,盡量悄悄轉身向下一間行進。

忽然腦後風聲作響,被凍得麻木的婉兒也沒在意,還以為是風刮得更大了。卻聽得砰地一聲,一條黑影飛快閃出。對著她後麵打了一掌,而這時她也被一雙爪子拉到了遠遠的位置。

雪地裏兩條人影翻飛挪騰鬥在一起,接著屋子裏的燈光大亮,又撲出一個人來。這時婉兒才看清正在纏鬥的就是黑鶴和先前在屋子裏的老頭子。而才撲出來的竟然是在屋子裏的那老太太。

那老頭和黑鶴鬥得難解難分,騰不出空說話。老太太卻已直接朝婉兒地方向撲來,嘴裏喝道:“什麽人,竟敢到上官家搗亂?”

婉兒呆了一呆還沒說話。握著她的紅鸞卻已格格一笑。

“什麽搗亂,我們隻不過是來賀喜的!”揮舞被上官赫飛削掉一半的爪子迎上去,“什麽主人家嘛,哪有見了客人就開打地道理?”

“啊呸!什麽賀喜。分明是搗亂,今天早上的嫁妝也是你們幹的吧?老娘就知道有人搗亂,早就提著精神等著你們了!”那老太太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嗓門卻很大。一邊打一邊大聲嚷嚷。

隻剩下婉兒一個人怔怔呆在原地。眼見院子裏鬧哄哄,許多人舉著火把湧來了。

“別打了。別打了!”她以後還要嫁到這家裏呢,打壞了人關係搞僵了可怎麽辦!她急得跳,又不敢上前去。

這兩對老頭子老太太的功夫都太好,她實在不是對手,還沒到跟前就被震出來了。

“黑鶴,紅鸞,別打了,我們走!”她隻好大聲在旁邊叫,奈何沒人聽他地。紅鸞還咯咯笑:“好久沒有遇到這麽好的對手了,小丫頭你要找情哥哥隻管去,我們在這裏給你拖著他們。”

婉兒頓時黑線。明明是自己爪子癢想打好不好,還把借口找到她身上。這老太婆還口無遮攔說什麽找情哥哥,聽了多叫人難為情!

“走吧,以後有機會再打好不好!”隻要今天不打起來,以後再打就不管我的事了,為什麽不成全我啊,啊啊啊!

但是她根本勸不了這兩個老家夥,他們還在興頭上,正打得熱火朝天。紅鸞咯咯笑:“痛快啊,痛快!”

下一個大笑的聲音就是屋子裏撲出來地老太太,也在大笑:“老娘也歇了很久了,腿腳都要生硬了,今天也要打個痛快!”

外麵的人已經鬧哄哄要湧到,婉兒不得不考慮當前的處境了。還是趕緊地去辦自己地正事要緊,他們愛打就讓他們打去,反正不是她帶他們來搗亂地。她剛要挪動步子,這才發現自己的腳已經凍得麻木,完全動不了了。

婉兒大駭,再提腳,卻隻是鑽心地麻,隻覺得身上軟綿綿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眼看隻有等著大隊人馬到了捉賊,身前忽然有人影一晃,她被人提著離開了地麵,騰在半空中。

“幹什麽,是誰……”

嘴被一隻大手牢牢捂住。

她駭然大驚,像個小烏龜一樣左掙紮右掙紮,卻聽得耳邊傳來冷冷的聲音:“別動,再動就把你扔下去讓他們當賊綁了!”

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婉兒忽然就覺得心神寧靜,仿佛一切的喧囂都離她而去,耳邊隻有那熟悉的心跳,咚,咚,咚……

那懷抱也出奇的暖和,她不自覺就貼緊了他,將自己冰涼的小臉緊緊貼在他手上。

她被拎著左轉右轉,幾下就轉到一間屋子裏。屋子裏整潔幹淨,陳設非常簡單。隻有靠牆有個書架,密密麻麻擺滿了書。

屋子裏還有一張床,雪白的被子,有一個枕頭端端正正放在床頭,她的眼珠還在轉,頭頂的人發話了,冷冰冰的聲音:“你還要在我的手上吊多久?”

她定睛一看,什麽時候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吊在上官赫飛的手臂上,身子盡量貼著他,雙腳也向上縮,死死纏住了他,像條八爪魚。上官赫飛直直繃著身子。眼睛看著門口。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忙放開手腳要下來,可是手腳已經凍得僵硬,勉強下來後腿簡直彎得像張弓。

忽然什麽東西一晃,她地身上已經多了一件大髦,非常厚實的大。她趕緊拉了裹緊,可是鼻子還是不老實的大大打了個噴嚏。

上官赫飛陰沉的臉色更黑暗了,忽然劈手拉過她擁在懷裏,再結結實實裹上自己的外衣。

“阿。阿嚏,阿嚏……”穿很薄的夜行衣在雪地裏窺視的後果完全展現了,她接二連三打著噴嚏。上官赫飛

伸手在她身上一摸,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

她忽然又覺得身子騰了起來。下一刻她就被扔到了床上,上官赫飛的手伸過揭開她身上的大髦。

“幹,幹什麽……”她大驚,凍得冰涼地舌頭也不利索。抖抖索索道。

“脫了夜行衣,要不然裏麵的衣服也會被打濕的!”他冷冷道。

“不,我不脫……”她大驚失色,抖抖索索護住了胸前。

上官赫飛將被子一拉。劈頭遮住了她,“快脫!”他冷冰冰道,語氣斬釘截鐵。“這是軍令。不得違抗!”

又擺出了大將軍的威風了!婉兒瞠目結舌。但是容不得自己不服從,因為那冷酷地聲音在說:“我數三下。還沒脫下的話我就扔你出去!”

於是某人隻好抖抖索索在被子裏脫下了夜行衣,那件夜行衣果然已經濕透,脫下來後簡直擰得出水來。耳邊風聲又起,一件男人衣衫劈頭扔過來,他冷冷道:“把這件穿上!”

“誰的男人衣服,我不穿!”她實在凍得糊塗,這裏還有什麽別人,自然是上官赫飛的衣服。

“穿上就暖和了!”他地聲音忽然有點軟化,帶了些許的溫柔。

“這麽大,又沒有樣式,穿了多難看!”她嘟嘟囓囓,就聽得那聲音又變得冷酷專斷,“火速穿上,這是軍令!”再補上一句,“再不穿好就扔出去讓他們抓賊!”

於是某人趕緊的穿上了那件大大的衣服,從被子裏怯怯伸出頭來。“那個……阿嚏!”

身上又多了一件大髦,那雙手伸過來,先將她靠在床頭,拿了被子墊在她身後,然後抓了她地手狠狠搓了一陣,搓得她簡直要叫出聲來,但是疼雖然疼,手卻很快就不再冰涼。接著上官赫飛俯下身子,一把拉下她的小羊皮靴。

“做,做什麽……”依然是抖抖索索的驚問。

但是上官赫飛卻不回答,直接扯掉她地襪子,雙手握了她地小巧地腳搓動起來。

他的手真暖和,立刻就傳了許多溫度過來。他也不多說話,隻是沉著臉在手上動作,一會兒就把那雙冰涼地小腳搓得熱乎起來,漸漸還有點發燙了。

一種異樣的感覺慢慢從腳底爬上來,漸漸爬到心裏。有些癢癢又有些慌張,她想說點什麽,張了幾次嘴都說不出來;她想推開他,卻不自覺將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頭上。

他大概打算睡覺了,手上的簪子已經取下,一頭柔亮的頭發披散在肩上,色澤非常柔和。平日裏都隻見他束起發冠,嚴肅認真的樣子,這一下看見他長發披肩,英俊得逼人的臉更添了幾分柔和。燈光下可以看見他的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在臉上像個蝴蝶,撲閃撲閃。很薄很好看的嘴極力要做出冷峻的樣子,卻止不住微微向上揚,翹起迷人的弧度。

她的手不自覺就沿著耳旁的頭發到了那微微含著笑的嘴角。

就要到的時候,她忽然微微一抖,手指便輕輕滑下,在那有點發青的下巴上摩挲。他一定幾天沒有刮胡子了,下巴上冒出了一些強硬的胡茬,紮的人的手很疼,婉兒恍恍惚惚想起以前也曾經這樣摸著他的下巴,摸著剛出頭的胡茬。

雖然有些紮手,但是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她真像一輩子這樣摸下去。

這時候正在摩挲腳的上官赫飛也有些恍恍惚惚,那雙小腳在手下已經漸漸溫暖起來,柔軟滑膩,泛著象牙般的色澤,而他的下巴上有一隻柔軟的小手在輕輕滑動,帶著淡淡的香味,她身上的香味。

他忽然想要一把抓住那雙小手,然後,然後……

上官赫飛狠狠定了定神,一把鬆開自己的手,“好了,已經暖和了,穿上鞋子吧!”

她尚在神思恍惚中,被這一放開就覺得坐立不穩,身子陡地向後倒去。她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床上坐著,本能地就伸手一勾,勾了上官赫飛的脖子。

此刻上官赫飛正勉強站起身來,冷不防就被一雙小手繞著脖子,接著向床上一拉。

他的高大的身子立刻就撲在一個嬌小柔弱的身子上,軟綿綿香噴噴。他睜大了眼,眼前是一張嬌羞的臉,泛著淡淡的暈紅,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瞧著他,長長的睫毛在忽閃,似乎受了驚嚇的蝴蝶。

上官赫飛隻覺得腦子裏轟地一聲,什麽都不再想,隻想狠狠抱了她揉碎她,將她完全嵌進自己的身子。

上官赫飛,你就要成親了!後天就要成親了!一個聲音在腦海裏提醒他,但是顯得那麽微弱,簡直就讓人聽不見,或者是故意聽不見。他的頭慢慢俯下,向那近在咫尺的臉慢慢俯下。

窗戶沒有關牢,一陣雪風夾著大顆的雪粒直往屋子裏撲,燭光搖搖晃晃,但是屋子裏的兩個人渾然不覺。在她的眼裏,這一瞬間隻有那深邃的如潭水般的眼,眼裏有自己的小小的影子,在潭水蕩漾的時候,那小小的影子就隨著波瀾舞動起來,是歡樂的舞蹈。

她的整個人,也變了一汪春水,烏溜溜的大眼睛裏隻剩下春水裏飄動的桃花,豔麗妖媚,晃花人的眼。

那紮人的胡茬終於慢慢挨上她的臉,他的唇在腮邊輕輕滑動,炙熱的唇,一旦挨上她的肌膚,便點起一串串小火花。他的呼吸熱熱噴在耳邊,像一片羽毛輕輕撓啊撓,撓得她癢癢,從心底都癢癢。

小火花一路燃燒著過來,終於燒到了她的唇邊,已經微微顫抖的唇邊。她的身子也微微顫抖,嬌豔如花瓣的嘴唇半張半合,似乎是邀請,似乎是呻吟。看到他眼裏更是難以抑製的激情,他的唇隻是輕輕一滑,便牢牢覆上了那嬌豔的花瓣。

她嚶嚀一聲,那火熱的唇已經牢牢堵住了她的呻吟,如此急切如此霸道,簡直要完全侵入她再不留一點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