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節 雪夜

還沒走出幾步特使就追上來,“婉兒姑娘,婉兒姑娘!”

婉兒一甩頭,慷慨赴死的樣子。

“婉兒姑娘,婉兒姑娘,萬事好商量!哎喲!”特使忘了自己沒有穿鞋子,一腳踩到一塊尖銳的石子上,疼得嘴歪眼斜。房間裏的妖嬈女人趕緊送了鞋子出來,特使一把推開她追著婉兒去。

好不容易找到她,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一點差錯!

“婉兒姑娘,婉兒姑娘!”特使打著赤腳在花園裏跑得踉踉蹌蹌。

婉兒已經到了院子裏的池邊,意味深長瞧著湖水,嘴裏喃喃道:“不知道這水深不深,會不會淹死人?”

“好好好,我答應你!”特使焦急地叫,倒吸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赤腳已經被雪地和石子搞得遍腳鱗傷,“不過現在大夫都已經關門睡覺了,明天去好不好?”神態十分謙恭。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出去心裏不禁激動萬分,婉兒得意洋洋吹著口哨準備穿過花園回到自己的屋子,可是古話說得好——樂極生悲。她在假山旁行走的時候不小心就滑了一下,假山旁邊是人工湖。才開始下雪,湖裏還沒有結冰,但是要摔下去的話一定也凍得夠嗆!

她失聲尖叫起來。

身子忽然就被撈進一個寬闊的胸膛,熟悉地懷抱。還有她熟悉的味道,她正在驚聲尖叫,忽然就收了聲,胡亂擺動的手腳也停了下來。

時間仿佛停滯,她終於慢慢的慢慢的抬起頭來,迎上那熟悉的深邃的眼。夜光下,那雙眼亮如星子,褶褶閃著異樣的光芒。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下巴隱隱有青色的胡茬。

從那天被他救出去。然後又在戴雲山下被官兵捉回後,有多久沒有這樣近看著他了!她忽然覺得一陣衝動,慢慢就抬起手撫上他堅定地下巴,剛冒頭的胡茬有些硬。紮得她的手癢癢的,她也不說話,隻是輕輕撫摸。抱著她地身子微微震了震,一隻手輕輕捉了她的手。將那柔軟的小手緊緊貼在自己臉頰上,他的眼熱切瞧著她,那樣地熱烈,簡直要把她溶化。

忽然間。她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強迫自己站在他的對立麵怨恨他遺忘他無視他的堅冰被轟然打破,無聲地傾倒在地。化為一汪春水。粼粼的重新閃著波光。波光裏都是他地影子,他的呼吸。

這是夜晚。正是一天中最後的嘈雜。遠處高樓上有渺茫地歌聲斷斷續續飄來,近處不知道誰家地狗在低吠,可是忽然間一切地聲音憑空消失了,隻有他放大的呼吸,在耳邊咻咻作響。

周圍是漫天地雪花,紛紛揚揚,悄無聲息落在臉上,頭發上,有一朵小小的雪花晃悠悠飄到了她的鼻子上,他伸出手輕輕按住,柔柔地打著旋。那雪花在溫暖的手指下融化了,沿著肌膚往下滑,他的手也往下滑,滑到了她的唇上,已經凍得通紅的唇,又或者是別的原因變得嫣紅的唇。他的手停下,手指輕輕拂過。

“有點涼!”他低聲道。

婉兒動也不動,隻是迷茫望著他,太多並不遙遠的記憶被喚回,統統喚回,衝擊得她頭暈腦脹,她的嘴唇輕輕顫動。

下一刻,一張火熱的唇便覆上了她的。有些狂野,好像壓抑了很久,他霸道地攻開了她一點也不堅守的唇,長驅而入,掠奪性地輾轉吮吸。他的手插進她濃密的秀發,把她的頭緊緊貼向自己,貼得那麽緊,簡直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子。

周圍再沒有一點聲響,隻有他和她狂野的心跳,咚咚咚……

他狠狠吻著她,輾轉纏綿。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了她。婉兒靠在他的臂彎裏,雙眼迷茫看去,隻見上官赫飛的眼裏燃著一種奇怪的激情的火焰,似乎在壓抑極大的痛苦,手臂也微微發抖。

她的手滑進他的衣服,輕輕撫上他的胸膛,柔聲道:“大哥,你冷麽?”

這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帶著冰涼的小手,就這樣輕輕滑過他的肌膚,帶來的卻是一種致命的誘惑。上官赫飛隻覺得身子燃起熊熊烈火,掙紮幾下,啞聲道:“不,不冷!”

“你的胸膛好暖和!”那雙小手還在要命地動,指尖不經意拂過胸前的敏感處。上官赫飛倒吸一口氣一把握住它。“別動!”他啞聲道。簡直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手——它正躍躍欲試要將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往下拉。

“我們,我們回去吧!”他看著那烏溜溜的眼睛,現在那裏麵滿滿盈著波光,似乎是醉人的酒,滿得快要溢出來,他的心也醉得迷茫,好不容易艱難吐出這幾個字。

有誰知道橫貫三軍的上官赫飛現在正感到極大的恐慌呢?隻是恐慌的對象不是敵人,而是他自己。他深深呼吸深深呼吸,終於下定決心一把抄起她向她的房間走去。

“大哥……”她在低聲叫。

“嗯!”他不敢開口回答。

“你的懷抱好溫暖!”她喃喃道,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前麵是花叢,這裏是拐彎……上官赫飛極力提醒自己,強迫眼睛死死盯著道路,因為他知道一不小心的話它們會毫不猶豫回到一個地方——她的嬌豔可愛的臉。

回到她的房裏的時候他覺得她的手還緊緊摟著自己的脖子,他柔聲道:“到了!”

沒有回音,上官赫飛低頭一看不禁啞然失笑。懷裏的小人兒已經睡著了,紅豔豔的臉上掛著甜蜜的笑容,長長的睫毛像一對蝴蝶覆在眼瞼上,隨著呼吸輕輕抖動。他的唇不由自主就落在那對蝴蝶上。

“大哥!”她在夢中低聲叫,嘴角是一絲甜蜜。

上官赫飛的心裏似乎也被那一絲甜蜜灌滿,冷峻的眼中已經泛起溫柔的春波。

“蕭勁,蕭勁,你別走,別走……”她忽然蹙眉輕叫,似乎有無盡的痛苦。

上官赫飛正把她輕輕放在床上,牽著被子的手便一僵,抬眼望了她,春波立刻結了薄薄的冰,他的身子忽然變回了雕塑,將她輕輕扶好,頭也不回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