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結緣

(十)

如月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一諾把她帶到自已辦公室裏。

一聊完發現已是天明。

他要送她回學校去。

不想回學校,那些課沒意思,我逃掉就是。

她跟他抗議。

他卻皺著眉對她道,你必須回去。大學學不到東西?總能學到點的,老師講得不好,你可以自已去圖書館。哪能這樣。

你說我,你自已還不是不愛學習。

她記得他之前跟她講的故事。

從三年級就開始不做作業,數學課的老師很喜歡,自已做了。老師卻對他道,做得不好,字跡太潦草。

當下就覺得很委屈,拿起課本砸在老師麵前,怒道,你去問問別的老師,他們的作業我做的嗎?我還給你做了。

她把這些事學給他聽。

一諾卻笑,對她道,你真是。好的不學,學我,我現在還後悔呢。

帶著如月去吃飯,李靈已經來上班,在公司大廳碰到她。

李靈站在那裏發征,如月正挽著一諾的手,在那裏笑著說著。

一諾也是一臉寵愛的笑。

李靈訥訥站在那裏,心裏有如打翻了五味瓶,思來想去不是滋味。她在他身邊三年,為他做了那麽多,到最後,卻還是輸給了一個昨天才認識的女孩。

她的確比她年輕,可是相遇的時間是人可以選擇的麽?

心中黯然,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一個勁一個勁的往下沉。

李靈,我送她回學校,公司要是有什麽事,你給我打電話。

一諾交代了一下李靈,就帶著如月出了公司的門。兩個人都沒注意到李靈麵色蒼白。

人走出去好遠,李靈還低聲應著是。心中發酸苦惱,也有不甘心。她怎麽能輸呢。

她和張一諾也是有緣的啊。

五年前,她去徐州找老同學,車晚點了,一個人走在徐州市的街頭,走到一個安靜的巷子口時,被幾個開摩托車的圍住了,當時就知道出了事,可是隻有驚嚇尖叫的份,四周黑呼呼的,安靜異常,想著隻有被**的命。

在危急關頭,卻是張一諾帶著小弟救了她。

一直送她到安全地方,她滿懷感激,麵前的黑衣男人看上去那麽有安全感。女人都喜歡危難時出手相救的英雄。

當時李靈要一諾的聯係方式,一諾拒絕了。

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實在是剛才那幾個欺負她的混混就是他手下的小弟,到了末了,當然不好意思說。

隻是沒想到,兩年後,他來長沙,在白道從零開始,在華聯超市做搬運工時,卻碰到來華聯購物的李靈。

李靈還認得他,在人群中遠遠的驚喜的叫他,然後大步走過來。

在重逢的那一刻,兩年前微微波動的情意如今變成驚濤駭浪,讓她無法再平靜。

他回頭間,站在那裏,直到她說了很多話,才想起麵前的女子是誰。

再後來,她一直照顧他,有事沒事都來找他。

李靈覺得兩年後再重逢,他離開徐州,哪也沒去,來了長沙,這就證明他們兩個有緣。

所以一直努力追求著。

後來,一諾做電信公司,倒騰電話卡,需要幾十萬,李靈毫不猶豫的拿出錢來,資助他。公司果然辦成功了,一諾翻了身,把所有的錢外加十萬的利還給了李靈。

這個男人的聰明睿智沉穩魄力更加深刻的印入她的腦海。

得不到的人,如果一直在他身邊留連觀望,我們隻會越來越情根深種。李靈就是如此,不肯走,以找不到工作沒由,留在一諾的明達電信公司做了前台文員。

守著他,希望終有一天能把一廂情願的感情,守成兩兩相悅的愛情。

李靈其實是長沙市有錢又漂亮的富家小姐,可是為了愛的人,可以付出這麽多。

到現在,一切成空,你叫她如何堪心。

隻是愛與不愛是沒有理由的。李靈又是那種特別矜持的人,一切悶在心裏不說,一諾又大線條,也一直不知道。

一直把她當好姐姐待。李靈比一諾大兩歲。

慢慢地走回到前台,整個人沒了任何精神力氣。

一直看不到對手在打仗,如今剛看到對手,卻又輸了。

心情壞到極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諾帶如月去吃飯。

在一家很雅致的餐館,椅子是麻繩做的秋千架,地麵和牆壁鋪的是鵝卵石。他們麵對麵坐著。

房子裏光線暗,竟然還點蠟燭,把外麵明亮喧囂的繁華世界隔開。

在暗的光影裏,燭火像一朵黃色的小花,發出的溫柔光線形成一個小小世界,這世界裏隻有他和她。

幸福和安詳,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何當共剪西窗燭?很多人平安喜樂的夢吧。

一諾給她點菜。

點了許多菜,自已要了啤酒,給她叫了酸奶,然後坐在那裏。

他穿著黑色的休閑外套,嘴角的線條第一次不是下垂的,眼神也有了溫度,不再冷漠如冰。

坐在對麵的穿著白衣的如月,在暈黃的燭影裏仿佛一個溫暖的夢。隻是如今美夢成真。他竟然被她歪打瞎纏的答應了,心中卻不曾後悔,反是相當的開心。想著隻要努力,憑著自已,一定能保護好她的。

飯菜上來。

兩個人開始吃飯。如月飯量極好,雖然人極瘦,他卻飯量極小,雖然人很高大。

其它菜幾乎不動筷子,隻吃酸辣土豆絲。

如月驚訝。

一邊吃一邊問。

你點了這麽多菜,為什麽隻吃土豆絲?

我隻喜歡吃土豆絲,不喜歡吃別的。

她才明白過來,除了土豆絲,其它菜都是他為她點的。

心中刹時溫暖,剛開始看他點菜時,以為他是個自私隻顧自已喜好的男人,現在發現並不是,他一開始就為她考慮了,隻是霸道的不問她的主意。

為什麽這麽喜歡吃土豆絲?

就是喜歡。我從小就吃這道菜,吃了將近三十年也沒有吃厭。我想一輩子也不會厭的。

如月大驚訝,她也有極度喜歡吃某一件菜的時候,但是熱情和喜愛度最多維持一個月,要是一樣東西天天吃餐餐吃吃了一個月,第二個月連看都不想再看。如果一樣東西經常吃吃了幾年,那麽連餘生都不想再見到。如月有過類似的經驗,小時候極喜吃胡蘿卜,吃多了,現在看到胡蘿卜,就想吐。

沒想到一諾這麽古怪。

豈止是這個,如月後來還發現,一諾隻喜歡黑色,從小到大,穿的全部都是黑色係的衣服,襯衫,大衣,風衣,毛衣,全部都是黑色。而且隻喜歡看金庸的小說,從小到大看,到現在看了十多遍,每次去圖書館或者租書店他仍然隻借金庸的小說。如月再怎麽勸都不聽。

他一輩子堅持著自已的愛好,固執執著,從未曾改變。小事上如此,在愛情上亦如此。

他是一個極度癡心和專一的人,如月在此之前在此之後,都沒有看到如此專一的人。

丫頭,多吃點。看你瘦得——

一諾給她夾菜,把魚頭裏麵的魚油挑出來夾給她,告訴她,這個補眼睛。

初初相遇,卻仿佛前生認識,對她照顧,為她著想,他自已不覺奇怪,如月也隻覺幸福。

如月點點頭,謝了他,一邊吃一邊跟他商量

一諾,你到我學校去,請我室友吃飯唱歌好不好。

好啊。

他點頭。

雖然他沒有問為什麽,如月卻不放心,要解釋,是我們寢室的規矩,誰有了男朋友就要男朋友請客吃飯然後去唱歌的。我都吃了她們男朋友好多頓了。嗬嗬,很不好意思呢。

想起從大一到大三,室友男友不斷,一個男友第一次見麵要請客,室友過生日,男友也要請全部室友,室友生了氣,男友要哄,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全部室友吃飯,給足女生麵子,自然就不會再生氣,更別說平時什麽聖誕元旦了。

大家幾乎都請了,就如月除外。

所以如月吃著大家的,一直很愧疚。

可是現在不一樣,現在有了一諾,她也有了男朋友。

想到一會到寢室裏宣布自已請大家吃飯她們尖叫的樣子,她就止不住笑起來。

一諾喝著酒,看到她在那裏邊想邊笑,自已也忍不住笑起來,想這丫頭真的是個孩子,一點點小開心就知足得眉開眼閉的。

一會,我開車把她們都接過來,我們請她們到華天去吃飯好了。

啊,華天,太貴了,不用,到我們學校附近的飯館就行了。

沒事,丫頭,我有錢。一頓飯吃不窮的。

他望著她直笑,看著她又開心又不好意思的神情,心裏覺得真有趣。從不未曾經過的幸福盈滿心間,然來戀愛是這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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