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才與廢材
北寒至極，一座萬年古城矗立其中。
萬年風雪的肆虐造就了這座沉寂的古城，曆盡滄桑。
暴風城，彷如一隻爬行在白雪皚皚大地之上的蜘蛛。高低起伏的建築物如同它的觸角，延伸到四麵八方。
“想要成為一名受人尊重的劍士，乃至於劍師、大劍師，你們需要付出足夠的代價！世上無難事，也絕無易事。”
一聲洪亮的聲音從某位中年男子嘴中嚷出，在這皚皚白雪上空不斷回響。
寒冷至極的天氣，讓下麵的弟子們個個瑟瑟發抖，臉頰凍得通紅，嘴唇皆是不停抖動，咯咯打架。
“啊啼——”
環境實在太冷，學子們接連打起了噴嚏。
“哼！這點磨難都承受不住，談何生存，談何成就大業？”
中年男子板著臉，惱怒的吼道，學子們都被這喝斥聲嚇得全身一個哆嗦，噤若寒蟬。
“鐵老虎又發飆了！”死黨梁澤超對著韓羽一陣擠眉弄眼。
“小聲點……”韓羽壓低聲音，做了一個禁聲手勢。
兩人口中的“鐵老虎”名叫陳平，是學子們的指導劍師。
眾所周知的，陳平這人平時待人接物都非常親切，但隻要回到課堂，那脾氣就跟一頭要吃人的老虎似的，所以才有此外號。
這裏是聖峰學院，暴風城的聞名就是因為這個學院。
在這亞鳴大陸上，聖峰學院可是北寒區域內排名前十的厲害學院。縱然這裏的自然環境非常惡劣，但名校的名頭還是吸引諸多學子。
現在，韓羽所在的班級，便是這一年的新生班。
“基礎劍法我已經教過你們很多遍了，但你們還是隻得其形，不得其意；這堂課，我最後演示一遍，回去你們都給我好好練習，知道嗎？”
陳平的年紀約莫三十，實力已經是七星大劍師，自從任教這新生班，他耗費了無數心血。
這群少年還隻是剛剛起步，多半都還隻是最低的劍士實力。
“知道！”
齊齊的一聲回答，學子們的表情都變得莊重起來。
長劍入手，陳平不動用任何劍氣，開始演練動作，這套是整個亞鳴大陸上最爛大街的基礎劍法。
右手仰天一舉，一招一式，呼吸之間，渾然天成。
陳平的基礎劍法已經沒有絲毫可挑剔的地方；長劍橫甩，對地一挑，再向上撩起，動作變幻，銀光閃動。
“導師的動作看起來好飄逸啊！”
“是啊，好順暢的感覺，這才叫行雲流水嘛。”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也能練到這種境界？”
學子們都很興奮的看著，竊竊私語。
盞茶時間，陳平將基礎劍法從頭至尾演練了一遍，收劍入鞘，回頭掃視著所有弟子。
“基礎不打好，萬丈高樓難起。看清楚了沒？”
陳平以淩厲目光在學子臉上一一掃過，那些注意力不集中的弟子頓時羞愧的低下頭來。
他的臉色滿是肅穆，直到視線停留在韓羽身上，嘴角才浮出了淡淡微笑。
在聖峰學院，大家都聽過那麽一個傳聞—
—有個學員足足修習了三年，仍舊無法凝結劍氣，偏偏卻在基礎劍法的造詣上抵達恐怖程度，乃至於超越了部分導師。
這人便是韓羽。但這個故事帶給他的並不是榮耀，而是各種各樣的嘲諷。
“韓羽，上來，你再來演示一遍，讓他們看清楚一點。”
陳平喊了一聲，韓羽點點頭回應，旋即昂首闊步走出隊列。
韓羽之所以會在陳平的新生班，無疑是因為麵對陳平的時候，對方的眼神充滿鼓勵。
韓羽負劍而立，望了望麵前的人群，心中很清楚這些人眼神中的奇怪，但他卻不以為然。
開始了，長劍出鞘！
韓羽腰腹一個小幅度的偏轉，右肘像鬆開的彈簧，手腕沒有一絲顫動，鏗鏘之力顯而易見……
上劈！
下挑！
撩劍，一點刺破，迂回百轉；一躍騰空，如飛鷹撲食；俯衝斜劈，又如猛虎下山。
如流水般的順暢，導師陳平已經在旁邊看得麵露笑容。
某個時刻，韓羽右手長劍一挑，眼睛猛然張大，長劍猛烈顫動，發出一陣陣低吟，頻率高到至極。這樣的劍吟，普通劍士根本就做不到。
壓抑許久的淩厲，終於從韓羽雙眸中展現，一閃而逝。
咻咻咻——
接下來，韓羽演練的愈發進入狀態，堪稱忘我。
一挑，一刺，一抬，穿刺，劍擋，好像附有了魔力一般；華麗的姿勢，爆炸般的力量感，如百花繚亂漸迷眼，又如萬丈波濤連綿不絕。
一遍展示完了之後，韓羽卻沒有停止，順到極致又銜接起了第二遍。
如若是其他弟子，此時絕對上氣不接下氣，但對於韓羽來說，即便演練十遍，他依舊能保持鼻息不亂。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隊列中的一張張臉龐，從最開始的興趣缺缺逐漸變成了訝異注目，就連導師陳平都情不自禁的微微點頭。
飄逸，行雲流水，漂亮好看！
欣賞韓羽的劍法簡直就是享受，一招一式間，鋒芒時而內斂，時而綻放，化繁為簡，渾然天成。
“可惜了，今年他若是依舊不能凝練出劍氣，學院方麵就會把他遣送回家。”
陳平心中歎息。劍道講究天賦，一般弟子進入學院一年左右，大抵都能凝練出劍氣，而韓羽卻足足過了三年都毫無建樹。
就在陳平愣神之際，韓羽已經停下了動作，收起長劍，滿臉暢快，走回隊列中。
“好厲害啊，長得也好帥。”
“從來沒想過，基礎劍法也會這麽好看。”
“導師說他叫什麽名字啊？好想認識他！”
偷偷瞥著韓羽的眉清目秀，幾個女生興奮的竊竊私語。
“哼——有什麽好羨慕的，聖峰學院最大的庸才罷了。三年都無法凝練劍氣，基礎劍法練的再好又怎麽樣？”
陡然間，一道淡淡冷笑聲起，那幾位女生當即投向了說話的人。
“李強，你別太過分了。”作為韓羽的好朋友，梁澤當即超皺眉冷眼看著那發出譏誚的人。
“哈哈哈，我說庸才還算客氣了。簡直就是廢材一個，
這是事實。還不能說啊？”
李強絲毫不給臉麵，看到幾位女生都把眼神投向自己，當即更加滔滔不絕的講述了起來。
“你們不知道啊，三年了，足足三年了，這個韓羽都沒有凝練出劍氣，我表哥當初可是跟他一起進來的，現在都已經是七星劍士了……”
千篇一律，對廢材的嘲諷——或許以前韓羽會掙紮暴怒，但隨著心境成長，他變得冷靜下來，甚至用眼神勸住了梁澤超。
“韓羽，你怎麽忍得住，這家夥擺明就是故意的。”梁澤超湊到韓羽身邊，滿臉忿然。
“別管他，別說話，導師會生氣的！”韓羽顯得特別淡然。
陳平很快宣布課程結束，解散了隊伍。臨走之前，他朝韓羽看了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仍舊是鼓勵。
“走吧。”
韓羽喊了梁澤超一聲，幾步跨出，完全不理會那些還在嘰嘰喳喳討論的新生。
“可能你們還不知道，聖峰學院有個規定，要是弟子無法在三年內凝練出劍氣，那就得被遣送回家。”
“不會吧？”
“這麽說的話，韓羽相當於被退學了？”
“可不是——哼，基礎劍法再好看又怎麽樣？”
……
話音悉數落進了韓羽跟梁澤超耳朵裏，梁澤超拳頭都拽了起來，韓羽卻拉住他的肩膀，搖搖頭微微一笑。
“韓羽，你怎麽能忍得住？這群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家夥。”
論實力，梁澤超已經是二星劍士，李強也是這個階層而已，所以他並不忌憚李強。
“嘿嘿，你都說了他是狗嘴。那咱們何必跟狗過不去？”韓羽輕拍著梁澤超的肩膀，拽著他又走了幾步。
背後，議論聲依舊。
“好可憐啊，韓羽師兄為什麽就凝練不出劍氣呢。他的基礎劍法實在太好看了！”
有個女生發出一聲歎息。
“哼，你們大概不知道吧。這韓羽無父無母的，我想肯定是他的父母看出了他是個廢物，把他當垃圾一樣丟掉。”
李強滿臉得意，雙眼使勁瞪著韓羽的背影，嘴角浮出報複的冷笑。
“這……”
梁澤超的腳步徹底停下，剛想告訴韓羽不能再忍了，可眼前的身影卻瞬間消失不見。
幾步之遙，韓羽的動作快如疾風，拔劍出鞘。
銀白一閃，嗡嗡聲大作！
韓羽的身影，眨眼間就抵達了李強身前。劍鋒，鬼使神差般出現在所有人麵前。
“我隻要再進一寸，你就死定了!”寒冷至極的聲音從韓羽嘴裏爆發。
場麵令人窒息，在幾個女生眼前，韓羽的劍鋒橫跨在空氣中，最尖峰隻差稍稍距離就能刺穿李強的脖頸。
“咕嚕……”
喉結蠕動，李強的雙瞳中當即露出了恐懼，滿臉煞白，嘴角都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
“談論我，我無所謂；但若是你再出言攻擊我家人的話，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緩緩收劍，韓羽能看到李強額頭上已經嚇得冒汗。
待到長劍入鞘，韓羽沒有再多說一句，頭也不回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