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_第四章 當年血仇

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厚雪無印痕，短日有冷光。天空雪花兀自不斷飄落，楊銘和方茹隻佇立片刻，全身已罩上薄薄一層白雪。

楊銘的淚珠淌過晶瑩的臉頰，使原本瘦弱的孩子變得更加惹人憐愛。

方茹見狀緊緊抱住了他，哽咽道：“銘兒，你娘不是不要你，相反她比世上任何人都疼惜你，她這樣做是有苦衷的，才不得不分開，否則你早被妖女殺死了。”

楊銘大吃一驚，失聲道：“妖女？也是武林中的壞人嗎？”

方茹搖了搖頭，神色凝重道：“在咱們大乾王朝中，江湖門派眾多，其中武宗有六個門派，剛才那持刀的男子，便是天刀閣的掌門人“裂山刀”甄舞陽，先天秘境，不過還不是氣宗，達不到百步神拳的地步，氣宗高手，元氣能打到百步，殺人於無形，超過百步，就會衰減沒有了殺傷力。”

“黑道有四門神鷹教、赤尊幫、地煞盟、修羅山莊，適才與我過招的黑衣者乃神鷹教的教主龐寒，百髒共鳴境界，半步先天秘境，武技鷹爪功是七品，極為厲害。”

楊銘迫不及待，打斷她的話，問道：“害我娘的人，可是黑道四門中的妖女？”

方茹又搖頭道：“不是，江湖門派崇尚武道故稱武林，尋武途經都是從煉體開始，逐漸進入煉氣、百髒、先天、氣宗，如果是悟性一般，隻能達到練氣後期，每派中隻有少數悟性高者，可達到修煉到百髒共鳴、先天秘境，甚至氣宗境界。”

但在武宗之外，還有極少的修行者，分有仙道、魔道、妖道，而害死你爹，拆散你們母子不能團聚的妖女，很可能就是修魔者，神功蓋世，本身已超過氣宗境界，經過陰陽聚合，結化內丹，她身邊更是高手如雲，若不是你娘提前預算到，托我帶著當時剛出生的銘兒遠走高飛，你們母子早就喪命了。”

楊銘靜靜地聽著，沒想到江湖有這麽複雜，天下遠比青塬鎮大多了，聽完茹姨的話，視野豁然開朗，追問道：“茹姨的意思我娘還活著，被妖女囚禁起來了？”

頓時心中燃起了一片希望：我娘還活在世上，我不再是野孩子了！

小小的童心最為純真，在他內心深處，最渴望得到父母的疼愛。

不知為何，知道了身世大致原委，他已不再自憐自卑變得冷漠，渾身充滿了鬥誌，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救母親，然後殺了妖女為爹爹報仇雪恨。

方茹瞧著孩子渴望的目光，不忍打擊他的積極性，傷他的幼小心靈，點了點頭，安慰道：“不錯，你娘料敵先機

，讓我帶你遠走江湖隱姓埋名，一直逃避仇家的追殺，六年前才來到大乾王朝這個荒山幽穀的小鎮，妖女派人斬草除根，正是因為沒有尋到你的下落，才暫時沒將你娘害死，囚禁至今日。”

楊銘聽得怒氣上湧，整個小身軀有股熱流亂竄，罵道：“豈有此理，妖女欺人太甚，殺死我爹囚禁我娘，我一定要去報仇，茹姨請告訴我，我娘被關在何處？”

方茹臉如寒霜，堅毅道：“不行，你還小又不會武功，根本救不了你娘，出去報仇也隻有徒送性命。”

楊銘毫不示弱道：“我不怕死，剛才差點就死了，死亡其實並不可怕！”

方茹仍不同意道：“那也不行，你若去尋仇，不但死無葬身之地，還會斷送了你娘的性命，難道你就不為她的安危著想？要明白隻有你平安地活著，她才能保不死，何況你娘當年叮囑，千萬不可讓你學武報仇，要做一輩子的平凡百姓。”

楊銘驚訝道：“什麽？我娘真那麽說，為什麽啊？”

方茹流淚道：“天下做母親的誰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平安安，恩怨屬於上一代，不應該讓無辜的孩子去承受，那樣太殘酷了。”

楊銘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剛得知自己親生母親尚在人世，欣喜若狂，忽然又說被人囚禁長年受苦，還不能去搭救，這比從前不知道更失望、更痛苦！

“無論如何，我楊銘長大後都要救出母親，為父報仇，叫妖女血債血償。”內心不止數十次上百次提醒著自己，他會做到，必須做到。

楊銘冷靜半晌，盡量使自己心情平複下來，抹掉眼淚，懇求道：“茹姨，你教我學武功吧，我要成為先天境界的高手，甚至氣宗之上。”剛見到過高手決戰，明白了沒有實力一切都是泡影。

人小誌不小，十歲的孩童睜大眼珠，盯著茹姨，目光充滿了無限的誠懇和渴望。

有目標便有了動力，剩下所需要的就是意誌和方法。

至於悟性，那是與生俱來的，跟自身日後的奇遇也有重要關係，教則教不來。

寒天催日短，風浪與雲平；厚雲低垂，夜幕提前臨近，灰蒙蒙的蒼穹；大地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雪花不停往二人身上落去，方茹身具內功，渾然不覺中元氣自行蒸發掉身上的雪片，消無痕跡。

楊銘卻什麽也不會，全身都罩上一層白色，但因專心投入對方話語中，絲毫不覺寒冷，也沒有動彈過腳跟。

方茹心生憐愛，伸手拂去他身上的積雪，內心不斷掙紮，該不

該傳授他上乘武功呢？但銘兒天賦異秉，體內有種特殊的潛質，也許會在武道上有所成就，成為一位先天大圓滿境界亦說不定。

她沉思半晌，終於點了點頭，答應傳授他武功。

楊銘興高采烈，有了起點，就有了希望，哪怕是一絲他也絕不放過。

方茹語重心長道：“銘兒，練武最忌心浮氣躁，不可急在一時，以致走火入魔後患無窮，更不能時刻想著仇恨，使武道參悟墜入下乘，不到你登峰造極之日，我都不會告訴你，誰是你的仇人，你娘被困何處，你也不許再問，知道了嗎？”

楊銘雖不情願，但能學武功，就有希望成為登峰造極的高手，那時便能去解救娘親了。

“嗯，一切都聽茹姨吩咐！”

方茹見孩子天真無邪，聰明伶俐甚是欣慰，不忘叮囑道：“還有，以後不許跟梁家少爺打架，他家人又去咱家告你的狀了。”

楊銘哼道：“誰讓他嘲笑我是野孩子？”

方茹歎道：“咱們暫居青塬鎮，隻為躲避仇家，日後修習武功，可不許輕易出手，以免暴露身份，惹人懷疑，凡事都要忍。”

楊銘似乎明白許多道理，點了點頭，低聲道：“好吧！”

天色變得暗濁，風雪不止，已罩住了地上的死屍。

方茹環顧一眼，神色微變，說道：“咱們把死屍埋掉，以免讓村民懷疑。”

楊銘嗯了一聲，忽然想起一事道：“噢，對了，那甄前輩曾提及他們是衝著《長生武訣》來的，而那圖錄就在甄前輩身上，不能將它長埋地下。”

方茹驚道：“《長生武訣》？天啊，那可是武林中人互相爭奪數百年的內功寶典，據說三百年前大俠龍嘯飛武功登峰造極，進軍無上天道，後來在與黑榜第一高手碧浩南決戰時，突破生死玄關，三年後再現江湖，竟結化內丹，能禦劍翱翔九天，一人很輕鬆連勝五位黑榜頂級氣宗高手的聯手，威震整個大乾王朝，而後便不知去向，世人傳聞他去了無邊洪荒去修煉，再也沒在江湖露過麵，而他修煉過的《長生武訣》卻因此名聲大噪，武林中人都渴望得到這本內功寶典。”

楊銘沒想到那本書竟有這麽大來頭，轉身跑到甄舞陽屍體處，掃去表麵的積雪，虔誠跪拜後，小手伸入他懷中摸了幾下，掏出一個黃油紙包裹的本子，打開折疊的外皮紙，現出一本極薄的書籍，封麵寫著“長生武訣”四個金光燦燦的字樣，仿佛整個秘籍都在發著金黃色的光，隱隱透出龍吟長嘯的神奇聲音，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