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明暗兩相顧
周六早晨，夏寧寧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射了出來，她翻身爬起來把下巴隔在枕頭上，清亮的眼神看著射入房間的那一縷光線，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不上班的日子真好，起碼能夠睡一個自然醒。稍微躺了一會兒，她起身穿好衣服，打開房間的門就叫“媽媽”，卻沒有聽到媽媽答應，四處一看沒人，走進廚房看到了媽媽給她準備的早餐，這才想到爸爸媽媽是出去了。
她把早餐端到餐桌上慢慢吃完，然後又打掃房間，剛剛把地拖完，聽到了門響，扭頭一看，爸爸媽媽提著好多食材走了進來。夏寧寧一笑：“爸，媽，你們……沒有把菜市場搬回來啊？”
瑞鳳看到手裏拿著拖把的女兒說：“這些事情我來做就好了，那裏用你啊，好容易過一個周末，多休息一下。我又沒事，這些活兒我來做就好，不用你的。”
夏鎮守也笑道：“我和你媽媽又不用上班，這些事情我們做就可以了。你別忙了，給程偉打個電話，讓他早點過來。”
“誰說你們不上班了就該這些事情都你們做啊，養著我們……我們就好像成了寄生蟲一樣了，除了吃什麽都不用管。”夏寧寧微笑道。
瑞鳳把手裏的菜放到了廚房，返身出來說：“你們做的還在後頭呢，自己成了家不做嗎？還有，我們總有老的那一天，等我們老了做不動了你們不做嗎？得了，你爸爸讓你去打電話你快去吧。”
夏寧寧有點忸怩：“他自己知道時間，大概一會兒就來了，催他幹嘛。”話雖如此，人卻走往衛生間放拖把。她何嚐不想讓他趕快到家？
夏鎮守和瑞鳳看到女兒的樣子後，對望一眼悄悄笑了。
程偉手裏捏著手機，虎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剛剛媽媽又打來電話，讓他春節回家的時候務必把夏寧寧帶上，趁著假期把婚事辦了。程偉和媽媽講明了自己現在不想結婚，結果被媽媽罵了一頓。
他何嚐不願意結婚，何嚐不願意和夏寧寧朝夕相處早晚相伴？但是，他知道這輩子恐怕不能了。他知道他會辜負所有的人，但是誰又知道他的痛苦？“媽媽，對不起了，我恐怕無法完成您想抱孫子的願望了。”默默地想著，無能為力的感覺在全身蔓延，他真恨自己無法消失，如果……，如果自己不存在，就沒有這些痛苦了，他突然希望那次車禍讓自己的傷再重一些，重要永遠都不要醒來，那樣的話，他就沒有現在的痛苦和折磨了。
手中的手機突然一顫，鈴聲跟著響起來，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一看屏幕是夏寧寧的電話，程偉連忙接聽：“寧寧，我剛剛忙了一會兒。”他是磨蹭了太久，自己怎麽會不知道？
夏寧寧的眉頭挽起了疙瘩：“你還是早點過來吧，我爸爸媽媽讓我給你打電話，讓你早點過來，你別讓我不好交代。”
程偉忙溫和地說：“好的，我知道了，我這就出去了。”掛了電話，他站起身來，愣了一下歎口氣，心道：“就暫且演戲吧，走一步說一步，慢慢來吧。”
夏萍萍帶著孩子和安若明到了娘家的時候，夏鎮守開著電視看報紙，安若明和夏萍萍同時開口：“爸爸。”
夏鎮守抬頭笑道：“你媽媽和你妹妹還嘮叨你
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到呢，原來也不晚。”說著話，抱住了撲到懷裏叫“外公”的安心，又說“安心真乖。”
夏萍萍瞟了一眼安若明，說：“當然了，吃飯那能晚了呀，還怕落後了呢。”
安若明知道妻子在劃拉他，有點生氣，但這是在丈人家不好發作的，何況他也知道妻子不過是開玩笑，也笑了笑沒有理會她的話。
夏鎮守極不滿地瞪了女兒一眼：“瞧瞧，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啊。”轉臉對微微有點尷尬的安若明說，“哦，若明，咱們好久沒有下棋了，現在下一盤怎麽樣？”
安若明笑道：“好啊爸爸，好久沒有向爸爸討教了，爸爸看看我的棋藝進步了多少。”
瑞鳳和夏寧寧正在廚房收拾菜肴，夏萍萍走進廚房，看到媽媽和妹妹正在忙，也加入了行列。夏寧寧笑著說：“大姐來了，我可是要出去了哦，我和安心玩一會兒。”
“得得得，你不嫌煩去吧。”夏萍萍對孩子的煩實在是“深惡痛絕”了。
夏寧寧笑道：“我不嫌，小孩子多可愛，我喜歡。”
“喜歡？”夏萍萍歎道，“是喜歡，我也喜歡孩子，可是真正帶的話才知道多煩，我都膩歪透了。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
夏寧寧不好意思：“哎呀，姐……”她瞪著眼睛看夏萍萍。
瑞鳳笑道：“得了，你去吧，那兩個人玩起來了哪裏還顧得上孩子？”
夏寧寧走出廚房，叫道：“安心，來跟小姨玩兒。”
安心正在外公的背上爬著，看爸爸和外公兩個人下棋，聽到夏寧寧招呼，連忙跑過來伸開小手讓夏寧寧抱：“小姨給我講故事，教我畫畫。”
夏寧寧蹲下身體抱起孩子：“好啊，小姨教安心畫畫，我們畫……小鳥，好不好？”
“好好，小鳥叫的可好聽了，我們就畫小鳥。”安心高興的手舞足蹈。
夏寧寧抱著安心走到自己的房間，把安心放到地上，說：“小姨給你找紙和蠟筆，我們畫小鳥。”在安心期待的目光中，她拉開寫字台的抽屜，取出了一個本子和一盒蠟筆放到了床上，然後又把安心的鞋脫下來，把他抱到了床上，“說，安心喜歡什麽樣的小鳥呢？”
安心眨著眼睛冥思苦想，夏寧寧看著孩子可愛的認真模樣內心湧起暖暖的愛意，情不自禁伸手摸著孩子的腦袋，嘴角帶上了笑意：“安心真可愛。”想到姐姐說的“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臉不由紅了，她想不出將來她和程偉的孩子是不是更可愛。她想，就算孩子調皮搗蛋她也絕對不會煩。想到這兒，突然感覺到程偉是該到的時候了怎麽還不來？不會又是因為什麽事情不來了吧？按說……不可能，他會來的，但也因為這樣一想心裏焦躁起來。
安心被小姨誇獎，更是一副乖巧的模樣，揚起小臉對夏寧寧說：“小姨，我想要那隻每天在高高電線上叫的小鳥。”
“哦，為什麽要畫它呀？”夏寧寧知道安心說的是麻雀，“它……好看嗎？”
安心還是眨眨眼睛：“它的羽毛不是很好看的，可它那麽小就能夠飛那麽高，很可愛的，長大了一定飛的更高，我喜歡。”
“這樣啊。”夏寧寧被孩子逗得由
不得發笑，“好好，小姨就給你畫這隻小鳥，然後安心自己畫一隻好不好？”
“好——，可我知道我畫的肯定不如小姨畫的好，媽媽說小姨就是畫畫的。”安心看著有點膽怯，他擔心自己畫不好小姨會不喜歡他。
“沒事的，安心小呀，長大了肯定比小姨畫的好，不是嗎？就像那隻小鳥一樣，小鳥長大了能飛的更高更高，安心長大了也一定畫的更好，對不對？”夏寧寧微笑著鼓勵孩子。
“嗯，我長大了要比小姨畫的更好。”安心信心十足的樣子，還攥了一下拳頭。
夏寧寧一笑：“好，那我就先畫。”說著從蠟筆盒子裏麵拿出蠟筆，幾下就畫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麻雀遞給安心，“安心看小姨畫的像不像？”在得到孩子肯定的答複後，她把蠟筆遞到孩子手上，“安心畫一個小姨看看。”
“好。”安心用之內的聲音回答後接過蠟筆，然後用心地開始畫畫。
寧寧看了一眼，拿起手機走到了窗邊，撥了一個號碼，然後一邊等待一邊看著窗外。
超市裏麵的人熙熙攘攘，程偉推著購物車在人群中穿梭，突然電話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看，說道：“寧寧。”
“你在幹什麽，怎麽到現在了還沒影呢？我姐姐和我姐夫都來了，你不要太晚，早點趕過來。”寧寧督促。
程偉一笑：“我在超市呢，寧寧，我都好久沒有去看叔叔阿姨了，我想給他們買一點點東西，一會兒就到。”
“你……，買的什麽東西啊，快點了。”聽到程偉說給爸爸媽媽買東西一會兒就來，夏寧寧終於放了心。她實在怕程偉又來不了，她都沒辦法和爸爸媽媽交代的。
“寧寧，這都快過春節了，給老人家買點東西是應該的嘛，接下來的日子工作會很忙，我恐怕沒時間去看他們的。”程偉說，他這樣說實際上也是把之後的事情做了安排，言下之意是說今年是最後一次去夏寧寧家了。
夏寧寧知道年假之前的工作是很緊張的，所以沒有多想：“好吧，那你快點。”
“好好，我馬上就好了。”程偉掛斷電話就趕忙去收銀台排隊結賬。
等他大包小包到了夏寧寧家的時候，夏鎮守和安若明正殺的難分難舍。聽到有人按門鈴，安若明去開門，看到是程偉，他睜大了眼睛，熱情地拍程偉的肩膀：“都等你好久了，我也沒有看到你了。”
程偉忙笑著：“姐夫好，我也好久沒有看到大姐夫了呀。最近工作有點忙，都沒時間來看看你們，真不好意思。”
夏鎮守看到程偉提著那麽多的東西，埋怨道：“你這是幹什麽，家裏什麽都有，浪費錢幹什麽，又不是去了別處……自家人你來我們就高興的，以後不許這樣。”
“沒有沒有，沒浪費，花不了多少錢的，好久沒有來看叔叔阿姨了，您身體還好吧？”看到夏寧寧的爸爸把他當自家人對待，程偉心裏唯有感動。
夏鎮守慈祥地看著程偉：“好好，我和你阿姨身體都挺好的。哦，你……怎麽樣，寧寧說你身體沒有完全康複，我們也擔心的。”
“謝謝叔叔阿姨惦記，我沒有大礙了。”程偉笑著回答，心裏又是止不住酸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