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苦澀獨自品
董淩雲仿佛癡傻，隻是一雙眼睛盯著那一對戀人，直到他們走了，他的目光還是盯著他們離去的地方。
他的腦海出現一個幻象，剛才的那一對戀人是他和夏寧寧。夏寧寧拿起那隻鍋的時候，心底洋溢的是幸福，不是嗎？給自己的愛人做飯，為他做自己的拿手菜，不是一種幸福嗎？或者說，她也不會做，但她敢於嚐試，就為他去嚐試，做出來的菜肴或許鹹的無法下咽，或者夾生，但他都吃得下。
哪怕是實在無法下咽，他也是笑著的，他點頭：“很好，這一次做得很好，下一次一定會更好，我等著吃世界上做好吃的飯菜。”
夏寧寧紅了臉：“對不起老公，我不會做，我知道很難吃……”
他忙把提著筷子的手在空中亂晃：“不是不是的，我吃得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飯菜，是你為我做的，不是嗎？這豈止是飯菜，是你對我的愛，這就是一切，我幸福，我滿足……”
董淩雲的嘴裏不自覺地輕輕吐出這幾個字：“我幸福，我滿足……”
突然，意識到他是進入一個忘我的境地，一切是他的幻想，仿佛心底裏有某處一下子崩塌，“轟隆”一聲響，董淩雲徹底被驚醒，他覺得他臉上有一絲涼意，用手一拭才知道是淚水。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了眼淚，忙用力拭擦。
再一次有人走過來的時候，他移動了僵硬的腳步，這裏不屬於他。夏寧寧也不會和他來在這裏吧，至少是現在，他沒有看到她的影子。
夏寧寧再次在他清醒的時候進入他的腦海，她到底怎麽樣？她和程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惦記夏寧寧的安危，卻不知道該怎麽得知她的消息，不過他想到了，無論夏寧寧怎麽樣，有周海晴照顧，她不用他操心。
董淩雲又想起了程偉，相比夏寧寧，程偉是孤單的無助的，和他在某種程度上極其相似。想起程偉，董淩雲心底某處的心弦動了一下，他漸漸擔心去程偉。程偉……程偉或許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一個吧。就算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哪怕是他的錯，夏寧寧尚且這樣，那他程偉又是什麽樣了？董淩雲想起了程偉，想起了他們同是男人，他突然更想得知程偉的情形。
男人是豪爽的，男子之間少了許多顧及，董淩雲覺得，他該用一個直接的方式去看看程偉，沒有別的意思，就隻為了一點——他們同是男人。
程偉看著原本熱鬧的房間裏空了，仿佛進入另外一個空洞的，一無所有的世界。人不在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吧，哪怕是有什麽，又有什麽意義？
蜷曲在沙發上，程偉用力呼吸。夏寧寧剛剛離開，她的氣息還在，她身體散發的幽香不會隨著她的離去而離去，就在這房間裏的，陪著他。程偉想讓這氣息陪著他，一直一直到永遠……
恍惚中，他沒有感覺到夏寧寧是永遠離去，不再屬於他
，而是……她僅僅是出去一下，轉眼就回來的那樣。對，就是這樣，或者在他不知道的某個時間裏她突然而至，手裏提了好多東西呀。吃的，用的……還有洗衣液，夏寧寧買的洗衣液總是散發著清雅的香氣。她在進門之後把東西放下，然後笑著，對他說：“大懶蟲，你的衣服是不是還沒有換下來？該換了吧，該洗了。”
他跳過去，用手摟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臉上胡亂地吻：“我才不換呢，衣服不是你要我穿的嘛，衣服上有你的手印，我要是換了衣服，你的手就不在我身上了，我不換。”
她哧哧笑著：“胡說什麽，你聞聞，你的衣服都能夠聞出酸味了，都不嫌棄埋汰？”
他依舊像一個撒嬌的孩子：“才不是，你不嫌棄別人嫌棄算什麽？嫌我這個不好，你給我換好的，我要你給我換。”
“你……”
她想要掙脫他，而他，絕對不會讓她在他的懷裏掙脫。已經就好幾天沒有見到她了，他想她，已經感覺到飽受思念的折磨了，這種甜蜜的思念讓他更加想要和她親近。他仿佛不能正常，話語含糊著：“別，讓我親親，我想你了……”
她聽話，雖然有時候她也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可每當他溫柔或者激情的時候，她都溫柔乖順。她倚在他懷裏，任憑他親吻，撫摸……她身材極好，凸凹有致，她的皮膚是細膩柔滑的，她的五官精致美豔，她的長發飄逸迷人……她渾身的每一處地方，對他而言都是美的，美的讓他沉醉，更願意永遠沉醉不再醒過來。
有一次，他在把她臉上所有的部位都親吻一遍以後，才抱著她坐下去，她緊緊靠在他胸口，有些遺憾地說：“可惜了，我不能把蜂蜜抹在臉上，如果可以的話，你就可以感覺到甜味了。”
他不由笑起來，有些迷醉地看她的臉。她的臉是極其幹淨的那一種，她也從來不塗脂抹粉，給人的感覺永遠是幹淨清爽。他曾經說過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他的稱讚沒有誇張的成分，她的美，真的是清雅端莊的美，不染纖塵的聖潔的美。時下的女孩子熱衷於化妝，本來是清純可愛的，卻偏偏在臉上弄一些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把美麗的臉齷齪到慘不忍睹，仿佛帶了假麵具，看上去生硬而怕人。夏寧寧不是這樣，她從來不這樣，素著一張臉，卻更讓人覺得美如仙子。
程偉笑著：“我喜歡自然的味道，就你本身具有的就好，我喜歡，不要刻意做作了的。”
“是嗎？”夏寧寧笑著從他懷裏掙紮著坐起來，“那我明天去買一些高級的化妝品，也好好給自己塗抹一番，讓你看看我是不是更加漂亮，或者說你能夠好好尊重我一下。”
他連忙投降：“不要，不要……那樣我還得給你洗臉，多麻煩，就這樣吧，你剛才不是還說我懶嘛，成全一下。好寧寧……我們是很乖的……”
程偉慢慢伸手，仿佛夏寧寧依舊在他麵前一樣：“我們……我們很乖的……”手伸出去，摸索很久才知道他麵前沒人，她的手裏一無所有。
夏寧寧不在了，不是一時離開，而是永遠……永遠離開，程偉突然打了一個寒噤。他想起來，他是徹底地失去了夏寧寧。
“寧寧，寧寧……寧寧……”他在心底裏不停呼喚她的名字，可是沒有回音，一來夏寧寧聽不到，二來夏寧寧就算聽到也不會再回來了。他知道是他傷害了夏寧寧，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嚴重，都徹底。
程偉不是不懂得，一切他比誰都明白。往日他對夏寧寧的欺騙是善意的，是完全站在夏寧寧的角度，純粹是為了夏寧寧著想，他是愛她才那樣做，迫不得已的做法，哪怕方式不對，卻是可以得到諒解的。夏寧寧得知真相，對他的愛隻能是加深一份。而這一次，他雖然不存在騙她的成分，卻傷她更深，是徹底的傷害。
他的做法，不僅僅是表麵的錯了，而是骨子裏的，作為一個男人骨子裏的懦弱，讓女人看到的隻是絕望。他讓夏寧寧絕望，絕望了，就沒有回轉的餘地。更何況，他的心也沒有做好準備，他害怕他的身體是他不能接受的結果，對夏寧寧會是更深更重卻不能言語的傷害。那樣的話，長痛不如短痛吧。
這樣也好……
程偉就是在這樣的心理支配下，勉強忍著不去打夏寧寧的電話。他明白她更痛苦，但他也想無論怎樣這一個過程都需要經曆了，與其在一個不可收拾的地步經曆，還不如現在就去經曆，讓彼此都有一個時間和空間，也好早日擺脫陰影，走向一個屬於各自的光明的世界。
他想他想通了，想通了以後，痛苦相對就少一些，或者說他能夠平靜一些。
“就這樣吧，一切慢慢回好起來。”他暗暗對自己說。不過他也更加難過，費了那麽多的心機沒有讓夏寧寧離開，卻因為他自己的懦弱讓她無法麵對，看來，每個人被擊敗的原因都是出自於自身。
程偉如同渾身的骨頭被抽取了一樣，頹然倒在沙發上。一切都沉寂了，他想把自己的過去埋葬。但埋葬也需要時間和力氣，他想慢慢的，讓自己先安靜……
有清晰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昏昏欲睡的程偉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站起來，他的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人是夏寧寧，難道說夏寧寧擔心他，打電話給他？狂喜，程偉不由狂喜，伸手抓起手機就喊：“寧寧，是我，是我……”
董淩雲聽到程偉的聲音的，但程偉如此大喊大叫的話。讓他的心裏說不出的別扭，程偉心中裝的始終是夏寧寧他很明白，但如此直接地讓他知道，對他來說依然是一個重大的打擊，他真想把電話掛斷。不過，董淩雲還是冷靜了下來，他對著電話裏的程偉平靜說道：“對不起，我不是夏寧寧，我——是董淩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