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醫

江南大地,自古以來便是富庶、繁榮之地的代名詞,縱橫交錯的川河以及舒適宜人的氣候條件,為這裏的各種產業發展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吸引著無數人前來這裏投機交易,這裏的商船更是數不勝數,隨著人口的不斷湧入,江南大地成為了人口最為密集的地界。

自然,在江南大地上,也坐落了無數個修真門派,其中便是以三合宗最為出名,三合宗幾乎包攬了整個江南的鑄劍業,三合宗的分部鑄劍宗便是坐落在淮州城中,而淮州城,也是江南大地上人文、商運及修真的中心。

江南的天氣是多變的,綿雨常穿梭於烈陽之中,時常讓人分不清到底是雨天還是晴天。

午後,小雨就像萬千銀絲般飄落了下來,但淮州城內的居民卻絲毫都不受影響,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見怪不怪,在淮州城裏,長南江似遊蛇般穿梭而過,這是江南最大的一條江河,最大的寬度可達數百米,淮州城大部分的商運都是靠這長南江而運轉。

此時,在長南江江麵上,一葉輕舟正緩慢的漂浮著,在輕舟之上,兩道帶著蓑笠的人影此時正在席地垂釣,不過最讓人驚奇的是船頭的兩支竹管,竟然是可以自主劃動而不失規律。

許久之後,其中一名帶著鬼頭麵具的男子開口說道:“前些日子有能人竟然是刨了那清泉殿主的墳,雖無收獲,但是也獲得了一些令人興奮的消息。”

在男子的手上,一尾青色小魚正掙紮著**著,隨後男子輕笑了一聲,將小魚拋回了江中。

在男子的身旁,坐著一名老翁,老翁雖麵容憔悴,步入晚年,發白的胡須甚至都已經垂到了腰間,但老翁的兩隻眼睛卻猶如鷹眼般犀利,隱隱間,卻是有著寒意從其中迸發而出。

“隻是一副壁畫而已,你身為一宗之主,為何卻是如此在意?”老翁話落,提起了腰間的酒壺,飲了一口烈酒,臉上盡興之色全然顯露。

“嗬嗬,世上無空穴之來風,世人都希望能在這一片天地有個名頭,你通天老翁如今都已然到此,卻反過頭來問我緣由?豈不是為更大的笑談?”男子撇了撇嘴,手中魚竿一提,又是一條青色小魚到了手中,隻是這條青色卻是大了許多,男子放在了老翁的身旁,起身道:

“到時候各憑本事吧!”

男子話落,便是即刻消失在了原地,老翁搖了搖頭,繼續飲了一口烈酒,喃喃道:“靈珠存於淮州城,嗬嗬,恐怕又是要掀起腥風血雨了。”

江麵上的輕舟依舊在緩慢的行駛著,隻是船上的人已然不見。

此時,在淮州城中,一名十幾歲的少年正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少年身形薄弱,但麵如冠玉,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卻又藏匿著男孩少有的不羈,長長的睫毛溫順地附在他的眸子上,他的鼻子堅挺,好似從中透露著一種倔強的個性。

隻是在少年的臉上,一道鮮紅的掌印卻是顯得那麽顯眼。

“嗬嗬,林寒,你已經欠了我半年的保護費,怎麽?想跑路了?”一名壯碩的青年此時揮舞著碩大的拳頭語氣威脅道。

林寒是城中一名小小的村醫,祖上先前也是修真名人,奈何家道中落,自傳到林寒父親這一代時,仿佛上天在捉弄他們一般,家中之人相繼染上異疾死去

,就連林寒的父親也逃脫不了病魔的糾纏,丟下林寒一人便散手而去。

但林寒的父親死前卻是幫林寒打開了體內的修真血脈,也就是林寒可以成為修煉者,但林寒從小便是對修真之法毫無興趣,反而對於醫學之事上進於心,但對家人身上的病疾林寒卻是毫無辦法,家中之人相繼離世之後,林寒更是悲痛至極,整日惶惶終日。

在林寒的心中,家裏人的遭遇完全就是因為修真之事打打殺殺,做下了孽債,才會禍及後代子孫,因此林寒厭惡修真,他希望可以通過醫學來救治更多的人。

幸的林寒的父親早年結識了一名商人,林寒找到商人之後,商人答應給林寒一塊地麵,林寒這才變賣了家中所有的財產獨自一人經營起了一家小小的醫館,雖然生意不佳,但生活還過的下去。

隻是孤身一人的林寒卻是被城中的混混盯上,這些混混每日每夜便是到林寒的醫館中收取保護費,林寒拿他們沒辦法,久而久之,林寒的醫館倒閉了,但那些混混卻是更加變本加厲,不僅毆打林寒,還讓他多交半年的保護費才肯放過他,林寒隻好逃走,但今日還是落入到了那些混混的手心中。

“我已經將所有的保護費都交給你們了,你們還向我索取,還有沒有王法!”林寒雙拳握緊說道。

男子大笑了一聲,道:“王法?你那間破舊的醫館在這淮州城中掛了那麽多年,沒有賺錢先不說,你竟然還免費給那些窮光蛋看病,你腦子是不是給驢踢了?要不是你家旁邊那個老不死的幫你交了那麽久的保護費,老子早讓你滾蛋了!”

“就是,真是個廢物,竟然靠一個老頭接濟度日,要是我們把你的醫館早租給別人,我們也不會損失那麽多錢。”此時另外一名男子說道。

看著周圍那些混混你一言我一句的胡說八道,林寒心中也是怒意大起,但無奈,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看來今天是免不了一頓打了。

果然,那些混混見到林寒眼中竟然還敢有著怒意,也不再和林寒多言,上去就是將林寒摁在地上拳打腳踢,打完之後先前那名男子惡狠狠的丟下了一句話:

“我給你三天時間,要是湊不齊保護費,我要你和那個老頭的命!”

躺在地上的林寒,身上已經是泥濘滿身,臉上更是被打的通紅,路上的行人見到林寒這般,也隻是觀摩了一會兒,便是離去,甚至沒有人站出來給林寒一句關心的問候,因為他們都不想為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林寒的心被打疼了,他再一次動搖了心中的信念,為什麽自己救了那麽多人,到頭來卻是被人毆打流落街頭,林寒怒了,用力抓緊的雙手甚至陷阱了地上的泥土中。

片刻之後,林寒踉蹌的爬了起來,路上的行人見到林寒一身狼狽的模樣,紛紛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甚至還有人在角落裏麵輕聲低嘲。

林寒的眼神此時是冰冷的,周圍人厭惡的目光及嘲笑讓林寒心中五味雜陳,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林寒哆嗦著回到了家中,雖然現在是七月天,但是細雨淋在身上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的充滿寒意。

推開有些凹陷的房門,林寒進屋換了一身前幾天晾幹的衣服,是一件快褪色的藍長衫,隨後林寒打開了米缸,發現除了幾隻毫無生氣的蟑螂,便是再無其它。

“誒,又要跟張伯借米了。”林寒無奈的歎了口氣,隨手拿上了旁邊的木瓢,便是向張伯家走去。

張伯是林寒父親的摯友,當初張伯在路上行乞時,已經快餓死了,是林寒的父親路過救了他,後來張伯重拾生活的信心,在林寒父親的幫助下,有了屬於自己的一畝田,隻是前幾年林寒家出了變故,張伯為了幫助林寒,變賣了家中的田地,並搬到了林寒的新住所旁邊,靠著編織籮筐來度日。

林寒走到張伯家門前的時候,敲了敲門,發現許久都沒有人答應,便是推開了門,發現張伯家裏到處都是散落的籮筐,小院中的地板上到處都是泥濘的腳印,林寒心中頓時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急忙衝到了屋子當中,發現張伯此時正氣息萎靡的攤在床上。

“張伯!這是怎麽回事?”林寒看著張伯臃腫的臉頰,急忙問道。

張伯一聽來人是林寒,睜開了雙眼,但是額頭上的皺紋似乎如重石般,壓得張伯竟然是睜眼都有些困難。

“小寒,你來了啊?”張伯掙紮的咳嗽了幾聲,輕聲道。

“張伯,您先別說話。”林寒隨即伸手幫張伯摸了摸脈,發現張伯手上竟然遍布血痕,片刻之後,林寒頓時皺起了眉頭,隨即淚水開始在林寒眼中打轉,因為林寒從張伯的脈象中得知,張伯已然快到盡頭了。

“張伯,你告訴我!這是誰幹的!”林寒此時強行睜大了雙眼不讓眼淚掉落下來。

張伯搖了搖頭,許久之後才說道:“小寒,你不要想著替我報仇,你是鬥不過他們的,聽張伯一句勸,趕緊離開淮州城,逃命去吧。”張伯話落。呼吸開始變的有些急促,林寒再度把了把張伯的脈像,發現脈象已經快消失了。

“不...不要,張伯,您別說話,我馬上回醫館給您拿藥。”林寒此時跪在床邊哭喊道。

張伯吃力的拉住了林寒的手,轉頭看著林寒已經哭成了淚人,隨後轉頭看著屋頂,喃喃道:“老爺,老朽我對不起你的大恩大德,竟然讓小寒落魄至此!”

張伯說完之後,大口呼氣了一聲,隨後徹底閉上了眼睛,抓著林寒的手也垂了下來。

林寒頓時愣在了原地,雙眼出神,在這一刻,林寒感覺自己仿佛又是經曆了一次失去父親時候的痛楚,許久之後,林寒站起來了身,幫張伯蓋上了棉被,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細雨還在不斷的落下,林寒走出屋外,任憑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旋即雙拳緊握,手指上的指甲甚至都陷進了肉中。隨後林寒轉身看了一眼張伯的屋子,輕聲道:

“張伯,你放心,這個公道我會幫你討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