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涅槃重生_第二百二十五章 清月吐露,心有芥蒂

圓月逐漸從天的一角緩緩而來,陰雲似是刻意為了避開它,不停地往另一邊挪著身子。唐瑜滿目月光,稍稍側眉,便見鶯清月臉頰之上閃了片刻。

她哭了?

唐瑜心中一驚,一時之間慌了手腳。

“鶯姑娘……你……”唐瑜抿著唇,支支吾吾說著,卻說不清楚。鶯清月扭過頭來,暗暗擦了擦臉頰。

“怎麽了?”聽起來,聲音是被刻意壓低的,無論怎麽想,那其中都浸透了悲哀之意。

所有寬慰的話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唐瑜也明白,當下的鳳青瑤,或許可以算作是鶯清月最親近的一個人,而若是想要她不再去想這件事情,隻能用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代替。

“鶯姑娘,你的白玉蟬墜子呢?”唐瑜並沒有像鶯清月所想象的那樣繼續安慰,起身間,奇怪地瞥了她的脖頸一眼。

可沒想到,這麽一說,鶯清月心頭哀意更甚。

“之前贈給雲姑娘了。也不知她現在是否還戴著呢!”鶯清月長歎一聲,根本就猜不到他這樣開口的緣由。

唐瑜沉寂了片刻,終是選擇把整件事情給說個清楚。至少,在他還活著的時候,該讓鶯清月明白所有,無論她是否接受。

“鶯姑娘,你可還記得阮沁這個名字?”唐瑜話音剛落,鶯清月的神經猛地一緊,隨即一雙美眸死死地盯著他那略顯淡然的臉。

她擰著眉驚詫道:“你怎麽知道我的本名叫做阮沁?”

“我不僅知曉這個,我還知曉,你父親,本名為阮禦靈,而非阮慶聽。”唐瑜看似隨意地說著,可心裏早已忐忑不安起來,他警惕地一點一點說著,每說一句,便是凝鶯清月一眼。

果真,鶯清月愈發詫異。

什麽阮禦靈,她怎麽從來沒有聽聞過?

她揪緊了自個兒的衣袖,仿佛知曉接下來的事情會更加繁冗複雜。

“所以呢?既然我什麽都不知曉,那應當也沒有必要知曉了。”鶯清月猛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般說著,眼底的倔強讓唐瑜一下就琢磨透了。

的確沒有必要知曉了吧?

“真的嗎?”唐瑜反問一句,抬手將她的肩膀給攬了住,鶯清月掙紮一下,身子卻突然如水般軟了下來。

“你到底知道什麽?為何不直接說完呢?非要這樣賣著關子嗎?那白玉蟬墜子又有什麽特別?”鶯清月的聲音沙啞至極,更是淒厲。

她想要知曉,卻又不願知曉。

矛盾在她心中不停地糾纏著。

唐瑜仿佛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認真,又或是這夜晚讓人心緒沉澱。

斷斷續續將整件事情說完以後,鶯清月倚在他的懷中啞口無言。

可也僅僅是倚著。

“什麽阮沁,我就是鶯清月!”鶯清月突然間從他懷中躥了出來,整個人在屋簷上晃了又晃,瞧得唐瑜心悸,可他剛要靠近,鶯清月卻又再一次往外挪上一步。

“你別過來!”鶯清月嘶吼了一句,轉眼間淚水已然簌簌而下。

唐瑜知

道,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隻是,他們為什麽偏偏會在屋簷上說這件事情呢?

萬一鶯清月墜落,他明白該如何痛恨自己。

“是,你就是鶯清月!”唐瑜急匆匆附和一句,雙手往前平攤著,試圖平複她的情緒,可鶯清月拚命搖頭的模樣卻證明,他所做所言都是徒勞。

“你明明什麽都知道,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呢?”鶯清月反過來質問著,可她明白,其實心裏她更痛恨一個沉溺於“鶯清月”角色的自己。她以為父母過世了,她隻有一個人,便隻需要過好一個人的生活就可以了。

可為什麽,唐瑜要告訴她這些?溫素梅已經被鳳青瑤放了,她難不成要忤逆鳳青瑤的計劃,去把溫素梅給殺了嗎?

而且,什麽家族之間的關係,她什麽都不想去管,阮家已經沒落,憑借她一人,無論如何都昌盛不起來,那又何必糾葛其中?

不過就在幾日前,她還想著,若是唐瑜願意,她或許會選擇和他遠離京城,可鳳青瑤卻突然間出了事情,她以為可以得到的平平淡淡頓時灰飛煙滅。

“你從一開始就認出我,然後設計了我?”鶯清月思緒一轉,聲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同樣,看著唐瑜的目光也多了幾分仇恨。

若是這樣,他所說的一切,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吧?萬一,他就是為了讓她與自己站在同一路上才刻意編造瞎話呢?

這些事情,為什麽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難道這一切不奇怪嗎?

鶯清月詭譎地笑著,手緊按著一旁高飛的屋簷。

“你在想什麽?想我和你一齊,找出屠盡唐家的仇人嗎?”鶯清月愈發亂了心神,繡花鞋在磚瓦上一滑,隻聽“咚咚”幾聲,腳邊的小石子一下就順著簷角旁滾下砸在了地上。

唐瑜隻覺心被自個兒含在了喉嚨口,她再說一句話,或是再做一個危險的動作,他大抵就會暈厥當場。

“不是,你在想什麽?我不過是想要把事情和你說清楚,以免以後被北月樓那些人抓住把柄,離間我們!”

他第一次覺得自個兒做錯了,而這一次錯,或許會釀成一個難以挽回的後果。

“阮家沒有金銀財寶,也沒有關係網絡,你又何必纏著我!”鶯清月大喝一聲,已經認定,這唐瑜這樣說不論是真是假,都是在妄圖得到些什麽。

唐瑜知曉在這種狀況下不該再刺激鶯清月了。

可是他……

他又……

“算了,等薄老板醒過來,讓她和你說吧!”唐瑜心口一疼,明白這是因為鶯清月不信自己。

他們已經相處了那麽久,可鶯清月仍舊會這樣不信他。無論他怎麽解釋都無濟於事。

他淡漠地轉身,卻在下一瞬間抬手捂緊了自個兒的腦袋,隨即嘶吼了一聲。鶯清月被他一驚,渾身僵硬在了原地。

“不管怎麽樣,我總是沒有害過你。”

憤憤一句,他直截三步並兩步從梯子上躍了下去。

唐瑜雖是氣憤,可也不過是氣自己怎麽沒有在一開始就把事情給抖露

清楚,為什麽要在現在自欺欺人。

鶯清月在意他嗎?

可不一定吧!

鶯清月目光順著他的身影而消失在樓梯間,猛不丁抬頭,看著半空之中偌大的圓月,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

她心裏明明明白以自己對唐瑜的了解,他一定不會為了什麽目的而欺騙自己那麽久,可是為什麽心中就是煩悶?就是忍不住想要不停地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他的身上呢?

她扯著自個兒的發髻,稍不留神,綴花絞絲銀釵直截墜了下去。

唐瑜從屋頂下去之後直截走到了閣樓,推開房門正見清塵伏在桌案一邊。

清塵已經累了一日,當下繃緊的神經再也緩不下來。

“嘎吱”一聲響後,他當即從凳椅上竄了起來,怒視著失魂落魄的唐瑜。

“怎麽,你也不信我?”唐瑜自嘲般呢喃了一句,也不管清塵如何,直截往裏而來,“薄老板狀況怎麽樣了?”

和他們相處一日,清塵大概也清楚了鳳青瑤在清水樓的一個身份,因為對他們對鳳青瑤的稱呼也見怪不怪。

聽他那麽一說,清塵心底稍有些別扭:“還是這樣,我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等著紫星回來!”

“明日,後日……”唐瑜暗暗呢喃了一聲,瞥著那被紗簾遮掩的床榻,再無聲音。

腳步一轉便往外走去。

“真是個怪人。”清塵撇了一下嘴,回頭盯著鳳青瑤慘白的臉色,隻覺得心又被人給揪緊了。

唐瑜怪,他何嚐又不是個怪人呢?

“青瑤,你若是再不醒過來,我可就要去告訴楚白他們,讓他們過來吵吵鬧鬧,把你給擾醒了!”清塵一步一步往床榻這邊走來,寬袖下的手死死地捏著。

如紫星交代的那樣,整個房間四周都擺著“呲呲作響”的冰塊,如同一個冰窖一般,清塵仔細凝著眸子,突然發現鳳青瑤眉間已經結了霜。

是好是壞?

他根本不明白。

……

正隱在夜色當中的紫星突然間打了個噴嚏,所幸死死地捂住了嘴,否則定要暴露身份。

此處是太醫院,明明是夜間,可側間煎藥的小太監卻已經換了一輪又一輪。

紫星在這兒已經躲了兩個時辰,可卻找不到任何能夠潛入太醫院的時機。

“嘁,給天牢送藥,總管還真想得出來!不就是個廢黜的王爺嘛,死了不是正好嘛……”提著小籃子的小太監正巧走過他的身側,紫星仔細琢磨著他所說的什麽廢黜的王爺,卻並沒有影響行動。

小道之上唯有這個小太監一人,一邊提著籃子,一邊提著燈籠,口中還嘟囔著不敬之詞。紫星身子一閃就到了他的身後,隨即雙手一擰,直截將他的脖子給勒了住。

“什麽廢黜的王爺?”紫星心神稍是一顫,可力道卻不斷地加重。

小太監嚇得差點兒叫出聲來,可紫星這般勒著他的脖子,他那尖細的聲音根本就發不出來。說話間,隻能低低咳嗽與支支吾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