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涅槃重生_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可置信，痛苦不堪
房門大開，熱浪一陣又一陣地繞過屏風，內間的紗簾微微被撩起，不經意間蓋在了紫曦的臉上。
跪倒在床邊的紫曦甚至連抬手將紗簾撥開的力氣都沒有，她雙手緊緊地扣著鳳青瑤已然冰涼的手，眸邊淚痕依稀。
見她嫩唇不停地哆嗦著，小風剛想要將她攙扶起來，那股極大的力道卻是差點兒將他給拉扯摔在了地上。
“老夫人！”房門外，小丫鬟顫抖的聲音還在回響。
紫曦來不及反應，那雙深紫色繡著柳葉的繡花鞋已經到了自己的麵前。
“賤婢，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老夫人李氏眼見鳳青瑤麵色慘白地躺在床榻上，抬手便是狠狠一個耳光。
紫曦始料未及，還沒有回答，臉頰就已經浮現出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小風下意識往前一步將她給護了住，卻也挨了李氏一個耳刮子。
“三小姐，三小姐怎麽會突然出了事情？”李氏聲嘶力竭，渾濁的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
方才玉嬤嬤通知她鳳青瑤藥石無醫之時，她驚得差點兒跌坐在地。當時想著，一定是通報出了岔子，事情一定不會像想象之中那般眼中，可是到了這房裏，還有什麽可以用來自欺欺人呢？
李氏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個兒那麽歡喜的一個孫女兒居然就這樣去世了！
“府醫呢？府醫身在何處？”李氏拚命地扯住了一旁玉嬤嬤的衣袖，眸底閃過的期待讓紫曦覺得痛徹心扉。
她知道沒用的，府醫已經來過了，而且府醫說，是中了毒。毒已經侵入五髒六腑，再也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一想到此，紫曦猛地從地上竄了起來，雙膝一直，整個人直截跪到在了李氏麵前：“回稟老夫人，府醫說，說三小姐是中毒身亡，紫曦隻是去藥廬取藥，來回不過兩刻鍾的時間，可沒想到一回來，三小姐就躺在床榻上昏死了過去。”
“老夫人，一定是有人故意給三小姐下毒了！老夫人可一定要明察！”紫曦拚命地磕著頭，縱有玉嬤嬤阻撓著，她的額頭仍是一次又一次地觸碰到了堅硬的地麵。
沒一會兒功夫，白皙的額頭便淤青了一大塊兒，隱隱血跡而出。
李氏但聽“中毒”二字，手中的佛珠一下子砸落在了地上。
纖細的線頓時斷裂，隻聽“噠噠噠”幾聲，十幾顆佛珠一下子就鋪遍了李氏的腳邊。
“玉嬤嬤，快去讓府醫過來！我一定要好好問清楚到底是何狀況！”李氏眉頭深鎖，布了少許皺紋的手更是捏得緊緊的。
說著，她往床榻邊斜了一眼，眉眼之中滿是寒意。
她不明白，到底是誰會害她的寶貝孫女兒。
“老夫人，奴婢去！”紫曦陡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間衝出了門外。
小風與小閃本是佇立房中，但此刻一見狀況，倒也是退了出去。
鳳青瑤過世了。
是真的！
小風狠狠往房門上捶了一下，房門“嘎吱”呻吟著，猛地往一邊飛去。
“快去讓紫
星稟告南陽王！”小風暗暗低吟，話剛一說出，小閃便已飛身而離，待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他才將紫星給喚了出來。
事情為何會那麽巧呢？
方才鳳青瑤還在替他們一一做著打算，怎麽突然間就中毒身亡了呢？
半刻鍾後，院中稀稀落落跪了以紫曦為首兩排下人。
李氏站定他們麵前，手中的龍頭拐杖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青石板案。
“說，紫曦離開院子之後，到底還有誰進來了？”李氏眼眶已紅，說話間淚水仍在裏頭繞著。雖有玉嬤嬤攙扶著，可她的雙肩仍在顫抖。
“奴婢，奴婢不知……”下人們逐一回答道，卻都是相差無幾的答案。
“母親，出了什麽事情？”李氏還未得到一個確切的回應，拱形圓門外，鳳麟炎攙扶著神色麻木的張氏匆匆而來。
很顯然，他們也是才剛知曉鳳青瑤中毒一事。
“老爺，夫人，是紫曦沒用，紫曦沒能好好保護小姐！”紫曦不停地揩著臉上的淚水，可那雙瑩瑩水眸之中仍止不住地掉出珍珠來，紫曦隻覺得自個兒這樣沒用，居然連自家小姐都護不住。
鳳麟炎劍眉緊皺，臉上同樣是痛意滿滿，而身邊的張氏早已哭得看不清東西，一聽有紫曦的聲音，她一抬首，眸子裏又墜了幾顆淚。
鳳麟炎一開始也震驚了片刻，可緊接著，他便想到了鳳青瑤之前同他說起過的擺脫婚約的計策。
用過世之名，擺脫“鳳府三小姐”這個身份，的確是上上之策。
“老夫人……”張氏一開口便是含淚的話語，說著就撲進了李氏的懷中，兩個女人竟是就這樣相對抹淚。
而一齊來的鳳伊舞與鳳懷清眼底雖有憐憫之意，可其中不是由衷而出。
“爹，母親，祖母，妹妹已經過世，人死不能複生，咱們也莫要太過傷心傷身了！”鳳伊舞假意抬手遮掩著小臉，竭力讓自個兒的眼眶紅了起來。
可實際上，此刻的她卻在暗笑。
鳳青瑤終是要死了！
最終還是她笑到了最後！
緊緊捏著鳳懷清的手，鳳伊舞哆嗦著一下雪肩，卻是為了壓製心中的喜意。
“也是。”鳳麟炎輕拍著張氏的背脊，竭力將她摟在懷中，邊上的幾個姨娘已然偷偷抹淚，但又不敢再將自個兒的痛苦渲染而出。
“祖母，待會兒，我便是派人去宮中通報，晚些時候再去籌備青瑤的喪事好了。”鳳麟炎邊說著邊握緊了自個兒的拳頭，好在寬袖將一切端倪都給遮掩了住。
李氏皺著唇，緩緩點頭，卻又在突然之間搖頭：“不，不，不，你快去查，查到底是誰給青瑤下的毒！真是作孽啊！”
鳳伊舞一聽這話，心底自然是忐忑，要知曉，便是她給鳳青瑤近日所喝的湯藥之中下了藥。
不對，不對，那藥根本不可能致死，隻會讓她身上的紅疹加深才是！一定是鳳青瑤其他的仇人動了手。
如此想著，鳳伊舞剛擰起的眉頭轉眼便鬆了下來：“祖母，這件事情，不如讓
伊舞與懷清去查！伊舞曾經與三妹妹鬧過些許矛盾，可此刻想想，從前的自己太過不諳世事，竟是小肚雞腸，如今妹妹過世，查出凶手恐怕正是伊舞最後一個彌補的機會了。”
一番話語誠懇至極，鳳伊舞輕扯著李氏的衣袖，眸間流光白轉。
李氏凝了她一眼，半晌兒又將視線移到了鳳麟炎的身上：“麟炎，你覺得如何？”
哽咽著，可她眼底卻布滿了篤定。
她不願讓鳳青瑤死不瞑目。
“就讓伊舞去查吧！”鳳麟炎自然知曉她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可鳳青瑤一死，皇室自然會將懷疑的目光放在鳳伊舞身上，他可不想因為這個計劃將鳳伊舞給賠了進去。
若是讓鳳伊舞去查探此事，她定是會揪出一隻替罪之羊。
如此，有可不可呢？
鳳伊舞一聽鳳麟炎應允，剛要發笑，當即將喜意壓了下去，欠身行禮道：“是，爹，祖母，伊舞一定將整件事情都給弄清楚，給鳳府一個交代，更給皇室一個交代！”
“伊舞這就去詢問府醫所有的狀況！”鳳伊舞剛說完便牽過了鳳懷清的衣袖，二人轉眼間就離開了院子。
一時之間，氣氛愈發僵持。
就連空氣之中都縈繞著悲傷的氣息。
紫曦失魂落魄，本是充滿悲意的雙眼突然間空洞無神，額上的鮮血凝結在了淤青之上，駭人至極。
“老爺，夫人，是紫曦錯了，是紫曦錯了，紫曦不該隨便走開……”細細呢喃之間，紫曦剛要站起，卻隻覺周圍天旋地轉。
隨即，黑暗一下籠住了她的雙眼。
“紫曦，你沒事吧？”小風的聲音仍在耳邊盤旋，紫曦想要掙紮開沉重的眼皮，最終卻是什麽都做不了。
鳳青瑤可以聽見所有嗚咽聲，哭泣聲，叫喊聲，可同紫曦一樣，雙眸睜不開，渾身動彈不得。
隱約感覺有人站在了床頭，她頓時心頭一緊。
方才的吵吵嚷嚷可這讓她覺得心煩意亂。
“主子，你可千萬記住，我們隻有兩日的時間，若是兩日過後，屬下得不到你的身體，那便是回天乏術。”紫星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陡然響起。鳳青瑤欲是點頭，可實際上冰冷的屍體什麽改變都沒有。
“還望主子做好心理之備！”紫星說著便行一禮，即便知曉鳳青瑤瞧不見，“不過，屬下定會竭力相救。”
說罷，紫星抬手就在鳳青瑤的脖頸處謹慎地點了一下，隨即便從半掩的窗子躍了出去。
而房間之中，除卻一具毫無生機的身體之外，再無其他。
隱隱哭嚎之音從緊閉的房門而來，鳳青瑤隻覺愈來愈頭暈腦脹，就連感知周圍狀況的能力都已經在逐步褪去。
是紫星唯恐她感知到痛苦才這樣做吧？
也好，也好！
思量著，轉眼間鳳青瑤便已完全失去了知覺。
溫熱的風慢慢地從窗口吹來，突然間卷來了一片枯黃的樹葉，樹葉在空中孤零零地盤旋了好久，猶豫著、顫抖著沉寂在了房間一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