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皇子
林逐湄站在櫻花樹下，遠遠看著涼亭裏那對看起來相談甚歡的年輕男女，神色莫測地垂下眼瞼。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是說不出的奇怪，有些人即使是第一次見麵，卻一見如故彼此熟識，讓人想不感慨都不行。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緣好？
她嘲諷地笑了笑，眼神微微清冷，微微怒氣，還有微微冷笑，隻覺眼前的場景無比刺眼。
從林逐汐回來後，自己就淪為襯托她這朵紅花的綠葉，有時候真是讓她想裝作不介意都難。
眼看著他們似乎談性正好，她也懶得再刺激自己，轉身準備離開，兩人卻突然走了出來，她腳下一頓，規規矩矩地低頭對蕭崇烈行禮。
蕭崇烈淡淡瞥她一眼，目不斜視地走了。
林逐湄覺得自己心裏，似乎有什麽快壓不住了。
故意落後三步和蕭崇烈拉開距離，林逐汐知道這人不會浪費時間，目的達到就會離開。
看到站在路邊的林逐湄，她微微一怔，沒想到她也會出現在這裏。“六姐？”
“你怎麽會遇到三殿下？”林逐湄貌似不經意地問。
林逐汐幹笑兩聲，心裏亂糟糟的完全有苦難言，不知道該怎麽答。
不是她遇到他，是他特意來找她好嗎？可這話她哪裏敢說出口？這人來找她比不找她尷尬百倍。想起蕭崇烈的狂妄冷酷，她仍覺得頭皮發麻。
那家夥，脾氣真不是一般的壞。
“三殿下似乎很喜歡你，不然不會特意來這邊找你。”林逐湄笑容溫婉，微帶取笑的意味。
“嗬嗬！”林逐汐心說自己是不愛做夢的，尤其是白日夢，皮笑肉不笑道：“六姐，你想太多了。”
如果不是有話問她，這種狂得二五八萬似的人怎麽會注意到她？就他那眼睛長頭頂上的德行，看著就討厭。
也不知道吏部郎中的事到底牽扯到什麽隱情。如今皇子們都長大了，朝中至今沒立太子，底下的人很難不生出想頭，莫非是和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有關？可普通的黨爭也值得這麽在意？難道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絕頂
機密？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隻是隨意猜測，卻無限接近真相。
“如今皇子們都已到成親的年齡，盯著他們的目光很多，京中貴女們相互之間的關係也很複雜。”林逐湄麵帶微笑，好心提點。
嗯，可以想象。林逐汐表示理解，畢竟女人不可能像男人那樣闖蕩入仕，最好的歸宿也就是嫁個好人家，隻不過不同的人對“好人家”也有不同的理解。
“最受歡迎的是二殿下和三殿下。”林逐湄很有興趣地和她普及基本常識，輕聲細語聽不出情緒。“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們。”
嗯？林逐汐有點意外。“為什麽？”她記得皇後還有個七皇子，怎麽堂堂的正宮嫡子會混得這麽慘，還不如兩個庶兄搶手？這實在不合常理。
她反而對這個七皇子印象深刻，當然這都是拜她二叔所賜。二叔言談間對文昭皇後頗為敬佩，對她的孩子也經常提起。她還從來沒聽過二叔用那麽多口舌誇讚一個人，還是個女子。
“五皇子和七皇子……身體不好。”林逐湄答案很簡潔。
林逐汐頓時了悟。哪個女孩子樂意嫁給病秧子，天天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做寡婦？又不是傻子。而且嫁到皇家，夫君去世後連改嫁的可能性都沒有，這輩子就算完了。
五皇子體弱她有所耳聞，據說是娘胎裏帶出的毛病，雖說後天得到醫治，但畢竟底子壞了，一直比不得旁人健康。
可七皇子……她怎麽沒聽說過？還是江南離樺月城太遠，有些消息傳不到那邊？心隨意動，她直接問出口。
林逐湄怔住，“七殿下？”她歪頭仔細思索，對七皇子的印象很淡，很多人都沒見過這位正宮嫡子，甚至有些年輕人都忘記了他的存在。若非偶爾還可以聽到關於他的消息，隻怕七皇子早已被人遺忘。
“七皇子幾乎不曾出現在人前，皇上對他也不放在心上。”
說不放在心上都很委婉，完全是不聞不問自生自滅。
嗯？怎麽可能？林逐汐滿腹狐疑。“文昭皇後當年寵冠六宮，皇上怎麽會不喜歡她所出的七殿下？”
這
位爺是做過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才讓自己的親爹這樣無視他？還是皇帝有意為之想保護他？她直覺是第二種。
“不知道。”林逐湄老實地搖頭，皇家的事他們哪裏敢打聽？何況她的身份也打聽不出什麽機密。“隻知道皇後仙逝後，七皇子哀傷過度，幾場大病險死還生，雖撿回一條命但身子骨也毀了。沒多久皇上就讓他出宮開府。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府中養病，但也隻是用靈丹妙藥吊著命而已。”
林逐汐眨著眼睛，覺得這段話雖短，但隱藏的可能性挺多的。
大病險死還生身子骨盡毀？就因為哀傷過度？聽著就覺得內藏乾坤。八成是中了暗算倒了黴，小命堪憂吧！
皇子十五歲出宮開府，皇帝為七皇子破這個例，大概也有迷惑他人保護兒子的意思，不然養病放在宮中養著不是更方便？
如果事實真如她所猜，皇帝的忍耐性和毅力真是讓人想不服都不行。兒子重病纏身，他還能當看不見這個兒子，且一無視就是這麽多年。還是不是親爹了？
果然當皇帝的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好在這些都離她很遙遠，一個蕭崇烈已經讓她對“皇子”這種存在敬而遠之，她沒打算去伺候大爺，更不想把自己擺到奴婢的位置上。
見她神色平靜，林逐湄垂下眼瞼，心裏暗暗思索措辭打算委婉試探一二，成雙卻快步走過來，她隻好悻悻住口。
“五哥呢？”林逐汐沒見到人，忍不住多問了成雙一句。
“和老爺一起去送客。”
林逐汐不動聲色關注著林逐湄，注意到她的帕角突然多出細細的褶皺，心裏已有幾分猜測，覺得今天的收獲還算不錯。
林逐湄此時已沒心思再在這裏廢話，隨意找個借口離開。
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林逐汐微微一笑，笑意短促而微涼。
“這裏的櫻花開得真好，顏色粉豔喜慶，難怪六姐會喜歡。”
成雙垂頭不敢答話，悄悄退開兩步。
林逐汐瞅她一眼，唇角笑意轉深。“帶幾枝開得好的回去插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