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41章 各自安好
“爺爺？”厲莫臣諷刺的扯動嘴角，說：“你怎麽不說是你親爹？”
他明顯不相信，還故意嘲弄我，我氣得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目光一凜，“厲莫臣，我沒和你亂開玩笑。”
厲莫臣斜睨了我一眼，薄唇裏吐出一個字——“傻”！
“你不相信算了，我不說了！”
他不願意聽，我還不願意說呢。要是擱兩個星期前，我一個字都不會跟他提起。
我憤憤不平的轉過身，背對著他，窩進被褥裏。
厲莫臣大掌伸過來，把我從被褥裏撈出來，聲音溫柔的說道：“你說呀，我又不是沒聽，別賣弄關子了，丁曦微，你給我起來，把話說清楚。”
“不說了……哈哈…別撓…混…混…蛋…哈哈啊…”
他的大掌不知道什麽時候移到我的後背，精準的找到我的癢癢肉。我快笑哭了，連話說都不清楚。
厲莫臣俊臉湊近我，貼著臉頰，薄唇裏發出低沉的笑聲，“再問你一次，你說不說？”
“混蛋…臭流氓……癢啊……我說！我說！”
最終還是屈服在他的爪子下，我不甘心的咬唇，因為笑得厲害，眼眶都氣紅了。
厲莫臣手指輕彈了一下我的鼻翼，“快說！不然……後果自負。”聲音有些急促，懲罰性地啄了一口我的嘴角，眸光漸漸轉深，看得我心底直發毛。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帶著赤果果的欲－望眼神，事實上，我這一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每天心驚膽顫，就怕他一個失控，把我給撲了。
好在昨晚結束經期，但因為要來北京，所以他暫時沒有動我。
而今晚……
我該慶幸相思就住在小廂房，可以拿這個完美的借口來搪塞他了。
“厲莫臣，相思剛睡下，你別胡鬧，讓她聽見什麽少兒不宜的……”
厲莫臣冷哼了一聲，“丁曦微，就算你現在想，我也不會碰你。還少兒不宜，你的腦子裝的都是什麽廢料？
我抽了抽嘴角，心裏罵道：做賊的喊抓賊，混蛋，真不要臉！
“既然不碰我，你離我遠一點，我都快被你擠下床了。”說完，抬手拍在他臉上。
厲莫臣拿開我的手，理直氣壯的說：“怕掉下床，那就抱緊我啊。”
“……”
我能說什麽，遇見這麽厚顏無恥的混蛋！活該我倒黴！
見我不說話了，厲莫臣主動打開話題，說：“丁曦微，我記得你爹死十幾年了，你奶奶在你沒出世之前就去世了，你哪裏來的爺爺？你媽也老早改嫁了，別告訴我，是你那個爛賭繼父那邊的爺爺。”
“才不是那邊的。”
“嗯？”
“我是根據我那本日記上猜的。”我起了興趣，決定跟厲莫臣好好談，心底那點氣頓時煙消雲散，連看他的眼神都不帶著嫌棄鄙夷了。
“日記是這麽說的。我奶奶是被我爺爺給拋棄的，爺爺據說是出自北京權貴家庭，具體是什麽權貴，我不知道。我奶奶是福利院長大的孤兒，跟爺爺就是門不當，戶不對。”
我頓了頓，腦子不知怎的，想到今晚的壽宴風波，我跟厲莫臣也是門不當，戶不對……
厲莫臣眸光流轉，一瞬間就捕捉到我的失神，他輕蔑的笑了，“門不當，戶不對都是借口。一個品種，分什麽貴賤。”
我跟著笑了，讚他一句：“厲莫臣，你生物根本學得不錯。”
“不，我隻有一門課學得最好，要不要我給你現場展示一下？”厲莫臣眸光幽暗的說道。
“……”
幾乎不用想，憑直覺都能感覺他說得那門課，一定不是什麽正經課。
我避過他炙熱的視線，有些惱怒的捶了他的胸膛一下，“少在這裏亂說八道。”
“剛說你奶奶被你爺爺拋棄了，然後呢？”
“然後我奶奶一個人回到江城，生下了我父親。”
厲莫臣明顯不相信我的措辭，質問我：“丁曦微，來，我們算一算，在你奶奶那個年代，先不說
未婚懷孕，就單單說你奶奶一個人生下你父親，在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你奶奶一個人怎麽養得活你父親？”
正常人不應該是問我為什麽會確定對方是我爺爺嗎？
他怎麽去糾結我奶奶怎麽養活我父親了？
是我不正常？還是他不正常？
“你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我說完，靜了一秒，又遲疑說道：“3歲一代溝，厲莫臣，我之間的代溝可能有點寬。你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我奶奶是養活了我父親，不然也不會有我了。”
厲莫臣沒計較我的話，他又說：“問你估計也不知道，那就替換一下。丁曦微，假如說你懷了我的孩子，我如果拋棄你了……你會偷偷把孩子生下來嗎？”
我隱隱感覺到厲莫臣說這話時，眼神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變得有點恐怖，聲音帶著一絲怨憎，眉目也多了幾分戾氣。
我愣了好幾秒，腦子靈光一閃，終於想起我是拋下相思遠渡重洋，他其實是在拐著彎來試探我。
我既覺得心酸，也無可奈何，因為都忘幹淨了……哪裏會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拋棄女兒！
“這個…那個…厲莫臣，我們討論的是我遇見了我爺爺。”
這題沒辦法回答啊，怎麽回答都是錯的，我隻好尷尬的扯開話題了。
厲莫臣似乎歎了一口氣，很輕，當我轉過頭去看他，他神情不變，眼睛凝望著我。我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上一秒的厲莫臣讓我覺得他很壓抑。
“說吧，怎麽確定一個馬路上隨便認識的老頭子是你爺爺的？”
我避免引起他的情緒起伏，輕聲細語的說：“你一開始在電話大聲喊我的名字，老先生聽見了，然後試探我。我起初真的是和你想的一樣，他有什麽企圖。後來，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意，說他有一位故人生前喜歡夕霧花，我那會兒腦抽風就多說了一句，我奶奶也喜歡夕霧花。”
“不很正常嗎？這麽差勁的搭訕方式，你也能中招？就因為他說了一句故人生前喜歡夕霧花，你就懷疑他是你爺爺？”
厲莫臣冷笑著諷刺我，“那是不是換成其他給你說一句故人生前喜歡夕霧花，你都懷疑對方是你爺爺！”
“不是你想的哪樣，他隨後又問我認不認識丁茜。”我停頓了一秒，向厲莫臣解釋：“丁茜是我奶奶的名字。”
說話的同時，眼前仿佛又看見了路燈下頭發花白的老先生，既便是老了，身姿依然挺拔，精神矍鑠。
“重名了，這又能怎麽樣？”
“我當時回答他不知道，他又問我認不認識丁遠鳴。”
厲莫臣眉頭擰緊，這次不用我解釋，他顯然是知道丁遠鳴是我父親的名字。態度嚴謹的問我：“他有告訴你，他叫什麽名字嗎？”
“我沒問。”
厲莫臣瞬間給了我一個鄙夷的眼神，涼涼的冷笑了一聲，“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沒問？”
我泄氣的說：“我不敢問，我又不知道我爺爺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隻是覺得他像我父親，就貿貿然懷疑對方是我爺爺，恐怕你也覺得可笑吧……我起初也是不相信的，所以他問的，我都否認了。但又不免有些懷疑，心裏還有一絲絲竊喜。”
不同於初見在自己的母親，那本日記上呈現出來的母親貪婪無情，重男輕女偏向嚴重。我是不相信的，畢竟人是活的，日記死的。
可現實如同記載的一樣不堪……那樣的母親，對我不聞不問，也是不無道理。我沒想過再與她有過多的接觸。
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所能擁有的東西，都被她奪走了，連我父親的畫，她都轉手賣掉了。
這樣的母親，也不想要我。
“好了，丁曦微不要想，交給我解決。從現在起，有任何人來找你，都要告訴我。”
我噗嗤一笑，聯想電視劇裏麵的狗血劇情，忍不住說：“你家裏人是不是拿著好多零的支票來找我，隻要離開你，我就能得到一張支票。”
“一張支票就能收
賣你？”厲莫臣不屑道：“你喜歡錢，那好，隻要你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我，我就給你十張或者一百張支票。”
我故意擺出一副淡泊名利的姿態，風輕雲淡的說：“我並不喜歡錢。”
厲莫臣語氣輕鬆的調侃：“嗯？那你喜歡什麽？”
氣氛從剛才的僵硬中抽離出來，我見厲莫臣在調侃我，也隨口笑著附合他一句：“喜歡你啊。”
愉悅的笑意瞬間從他精致的丹鳳眼蔓延出來，差點閃瞎我的眼睛。下一秒，他湊過來，直接吻住我的唇，動作溫柔如水，仿佛慢性毒藥，一點一點釋放毒性。
“唔…唔……”
真的是附合他而已，誰知道他反應會這麽大！
過了很久，我臉都憋紅了，他才放開我。
骨節修長的手輕輕地撫摸我的臉頰，他嗓音低沉的說：“丁曦微，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都信了。”
我麵色潮紅，不開口，裝沉默。心裏堵了一口悶氣，自己嘴賤造的孽，怪得了誰。
幸好厲莫臣沒繼續這個話題往下說，而是又接著剛剛的話題說，“今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個局，最近你都不要單獨離開知道嗎！有什麽事，都要告訴我，不準瞞著我。也不要聽風就是雨，滿腦子就想著跑。”
“你覺得是個局啊？”我腦海裏恍惚想起了什麽，補充說道：“等等，厲莫臣，你這麽說，我想起了，我好像聽見保安好像喊的是方老先生……今天好像在壽宴上麵，我聽見過你媽媽說過方家的人。”
“你說什麽？”厲莫臣瞳孔急劇收縮，視線一動不動的盯著我的臉看。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以為真的是個局，感歎道：“你家人真是用心良苦啊，這麽短的時間內，居然知道了我丁家祖上三代，連喜好都能調查清楚。”
“丁曦微，你仔細想一想那位老先生真的……長得像你父親嗎？”
“像啊，他就是我父親的老年版。”我點頭說道。
“你以前見過嗎？”
“沒見過，你問這些做什麽？是不是你也懷疑那是我爺爺啊？”
厲莫臣刹那間就沉默下來，眼神變得高深莫測，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我想了想，還是說：“厲莫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那真的是有可能是我爺爺，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們相認，也不要讓對方知道。”
厲莫臣皺眉的問：“為什麽？“
生活不是演電視劇，認親之類的橋段鮮少出現在生活中。我並不是他遺落在外麵的明珠，他有了他的家庭，而我也有了我的家人。
初夏夜裏的相遇就像一場詭美的夢，夢醒之後，拋卻腦後，經年不忘。
於老先生而言，我隻是一個迷路的小姑娘。
於我而言，這是畢生唯一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爺爺。
這樣結束就夠了。
“因為我父親不想讓我知道爺爺，我覺得…我還是不知道為好，畢竟我連奶奶留下的遺物都燒得幹淨，就是不想讓人知道。那個時代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必要再去追尋所謂的真相，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結果。”
厲莫臣突然抓緊我的手，嗤笑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各自安好？憑什麽你會這樣認為？”
我眼睛微微抽搐。
厲莫臣又把他自己帶入角色裏麵了！
“好了，好了，隨緣，我們隨緣。”
厲莫臣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聽得我滿腹疑問。
“不是什麽都能隨緣的，有些人，如果錯過了，那就是真的錯過了，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得回來。”
跟我裝什麽高深啊！
我有點想笑，厲莫臣又在向我訴委屈。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一臉漠然，但是眼神卻很憂鬱，帶著不甘和怨氣。
“可是有一些人，即便是分隔再遠，也注定是會相遇的啊。比如說我和你。”
厲莫臣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轉過身，良久，才聽他幽幽道：“我如果真要跟你賭緣份，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回來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