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九章 千年之謎
在栩栩的帶領下，我們不出意料地來到了皇陵。
想起圍繞著這個皇陵所發生的種種，我不由得佇在那裏，不再向前。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等一下，這個皇陵很是蹊蹺，我們還是慎重準備一下再進去為好，不如先同我去會一下老朋友。”
“也好。”
說著，我們來到湖泊邊化作兩條鯉魚跳了進去。
經過一番周折，我和紅鱗終於找到了潛藏在水底的巴戟天。
“老朋友，你還好嗎？”我輕輕喚醒還在沉睡中的巴戟天。
此刻的巴戟天顯然已經蒼老了很多，打量了我許久才認出我來：“方休，好久不見。”就連它說話的語速也慢了許多。
“巴戟天，最近有沒有發現這裏有什麽異樣？一醉他好像被人脅迫到了這裏，他可是你的恩人啊，如果你有什麽線索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們。”我迫不及待地道。
“方休，我年紀大了，對這裏的感知也越來越差，恩人是否來過這裏我不知道，不過最近總有小動物向我來反應說這裏的水溫越來越高了，有時候會突然沸騰起來，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正好你們來了，就順便幫大家調查調查是怎麽回事吧，我會讓這裏的小動物都聽從於你，供你差遣的。”
我看了一眼紅鱗，他雖然神色複雜卻好像並沒有什麽想問的。
“那好，我先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紅鱗，你怎麽看？”離開巴戟天，我問道。
“這件事恐怕不是這麽簡單，因為，我從它的眼中看到了奇怪的東西。”紅鱗若有所思，道。
“我想起來了，你有雪眼冰睛，足以看穿人的前世今生，剛剛你都看到什麽了？”
“我看到了野心、殺戮與陰謀。”
“你是說巴戟天是壞人？不可能，巴戟天是我的好朋友！”
“你先別急，我說的不是它，它隻是被壞人利用的一顆棋子，更像是一麵鏡子，照出了許多離合悲歡。從它的潛意識裏，我看到了曾經的蜀良國，看到了它的繁華萬裏，也看到了它一點點被毀滅的過程，可以肯定的是，蜀良國的毀滅絕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沙那麽簡單，應該是一場天大的陰謀。是一個巫師將巴戟天放養在這裏的，而且在它身上施了忘我咒，使它一直守護著皇陵，與其共存亡。隻可惜，當初那位巫師已經找不到了，否則我一定可以從他的眼中找到真相，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切的陰謀就藏在這個皇陵之中。巴戟天剛剛說這裏的水時常會沸騰，必是有一種可怕的力量在蠢蠢欲動。”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紅鱗微微一笑：“你不是說是女狸藻抓走了一醉嗎？看來，隻有依靠我這個美男子引蛇出洞了。”
“怎麽個引法？美男計？”
“我想，相對美男計，恐怕苦肉計更好用一些。”說著，紅鱗探上我的耳朵。
皇陵陰暗的密道，一場好戲正在上演。
“方休。”紅鱗抓住我的胳膊，麵色十分誠懇，“我求你了，不要再找一醉了好不好?跟我回去吧，回到妖界，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會好好照顧你和栩栩的。”
“放手！”我一把推開他，異常決絕，“我的心裏隻有一醉，就算死我也不會跟你回去的！”
“方休，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呢？我們可是在妖界成了親的，妖界所有的妖精都可以為我們作證，青空黛還為我們係上了姻緣繩，寓意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你現在怎麽可以說變卦就變卦呢？”
“住口！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你的陰謀，是你利用女狸藻對我百般刁難，然後讓我在走投無路之時嫁給你對不對？我想，你的如意算盤恐怕打錯了吧，我嫁給你的唯一緣由就是為了給栩栩一個合理的身份，使他不會遭到三界的驅逐，現在栩栩已經安全了，你也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所以，請不要再糾纏我，現在我要去追尋屬於自己的自由與幸福了！”
撂下這些話，我毫不留情地向前走去，紅鱗上前一把從背後抱住我，對我百般阻撓與哀求，我卻毫不留情地將他推到在地。
“方休，我身為一方護法，卻為了你放下我所有的尊嚴來愛你，難道這樣還不夠嗎？你究竟讓我怎樣做才好？”
“紅鱗，別說你是一方護法了，就算你是天上的大羅神仙，我也不稀罕，我警告你，不許再糾纏我，你的卑躬屈膝除了讓我覺得惡心沒有任何價值，你要是再敢阻攔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好，方休，我也告訴你，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是絕不會讓你再次投入他的懷抱的！”
“我說紅鱗，你怎麽這麽賤啊，我都已經將話說得這麽清楚了，你還執迷不悟？好啊，那你就別怪我不感念你素日的恩情了。”說著，我幻出玄光弓，拉開弓弦將箭尖對準他。
紅鱗閉上了眼睛：“方休，你射吧，能夠死在你的手上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拉緊的弦繃在那裏，我的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心裏變得七上八下。如果我將這箭射出去，女狸藻真的會出現嗎？如果她不出現或者不在這裏怎麽辦？我豈不是害了紅鱗？如果我真的射傷了他，我欠他的就更多了，別說這輩子了，就算搭上下下輩子都還不清。
我正胡思亂想，猶豫不決，卻見紅鱗向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不必擔心，馬上射箭。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個戲已經演到了這個份上，就務必得將它演完，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紅鱗，你是天神，相信以你的法力，就算女狸藻不出現，你也同樣可以躲得過去的。我手一鬆，玄光箭射了出去。
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陰風掃過，將紅鱗挾了起來，玄光箭射到了牆上，鑽出一個窟窿來。
“你終於現身了！”紅鱗揮起七彩玲瓏綢，有什麽東西便好似被卷了起來，仿佛一個巨大的粽子在空中奮力扭動著，想要掙紮而出，紅鱗飛身而起，好似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將她逼到牆壁上：“說，你到底把一醉藏在哪裏了？”
“原來……原來你們在騙我！”是女狸藻帶著幾分委屈的聲音，“我想救你，你卻騙了我！”
“是啊，我們就是騙在你，不喜歡欺騙是嗎？那當初為何要欺騙我？”
“我承認，我扮成方休是騙了你，但我對你的愛是沒有半分摻假的啊！我不過是想追求自己畢生之所愛，這有錯嗎？就活該經受裂骨食心之痛嗎？”
“世間之事，有果必有因。追求自己所愛沒有錯，你錯就錯在妨礙了別人追求其所愛，己所不欲，何施於人？是我親手將你推入萬丈深淵，打入十八層地獄的，要恨就恨我吧，跟方休沒有關係！”
“不，你沒有錯，你不愛我，我不怪你，所以才會不惜變成她的樣子來成全你，但我無法接受你過得這麽痛苦，錯的是她！她得到了你的愛卻不懂得好好珍惜，不配獲得幸福！”
“我是否痛苦，隻有我自己心裏才會知道。我和你一樣，以所愛之人的幸福為自己的幸福。如今你讓我最愛的女人因我而受苦，這才是對我最大的折磨！”
“不……不……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是他們那對狗男女錯了，他們憑什麽相愛，而我們卻不能……不……不……這不公平……”
“你已入魔，我不屑同你爭辯，現在我隻問你，一醉到底在哪裏！”
“他在皇陵正中央的地下深處。從這裏一直走，見到岔路口就向右走便可以走到。”女狸藻突然冷笑了一聲，“就算你們知道他在哪又能怎麽樣？你們救不了他的，因為他是魔王要的人。”
“魔王是誰？”
“他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魔，惡毒無比，殺人不眨眼，連妖君都拿他沒辦法，何況你們呢？紅鱗，聽我的，不要去，隻要你答應我，無論什麽我都聽你的。”女狸藻幾乎是以哀求的語氣道。
“我這裏有一個玉淨瓶，你就先進去待著吧，希望你可以早日悟化，投胎轉世。”
隻聽得一聲驚叫，紅鱗收了玉淨瓶，落到地麵上。
紅鱗看著我，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得意的神情，而我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中的玉淨瓶上。
“哇，好漂亮的瓶子啊，聽說觀世音菩薩手裏也有這麽一個，威力一定很大吧……唉，隻可惜是用來裝汙穢之物的——紅鱗，想不到你還有這麽多寶貝啊，改日送我兩個？”
“這個嘛，不是我小氣，隻是寶貝都是認主人的，我給了你也沒用啊。”
“哦，好吧。”我心裏一陣腹誹，他這言下之意不就是嘲笑我沒有悟性，無法通靈嗎？
“對了紅鱗，剛剛我聽見女狸藻說那個魔王好似與妖君有些瓜葛，你和妖君走得近，可知道些什麽？”
“這個——不知道。妖君向來沉默寡言，從未跟我說過工作以外的事。我雖有雪眼冰晶，可妖君將自己包裹得太過嚴實了，我可以讀盡妖界裏所有妖的前世今生，卻唯獨讀不了他的。”紅鱗頓了頓，“咱們還是先去找一醉吧。”
“好。”
越往皇陵深處走，氣氛就越來越森冷起來，我懷裏的栩栩開始變得有些不安，我用手臂將它緊緊護住，唯恐它為魔氣所侵。
突然，空氣突然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不好，有魔氣！”紅鱗揮舞起七彩玲瓏綢，空中即刻傳來陣陣哀嚎慘叫。
我幻出玄光弓，萬箭齊發。雖然這邪魔並不禁打，卻是無窮無盡，好像永遠都射不盡。
“方休，這裏由我擋著，你帶著栩栩先進去，稍後我再去找你。”
“好，這裏就交給你了。”
我收了弓，在紅鱗的掩護下進入了皇陵中心。
皇陵的中心十分空蕩蕩，看不出有什麽機關，女狸藻說一醉在皇陵中心的深處，可深處該怎麽去呢？我呆呆地望著偌大的地麵，恍惚間忽然想到幾年前的那道裂穀，仿佛隻要眨一下眼睛那日的景象就會重現，頓時警覺了幾分。
“方休姑娘。”我抬起頭，卻看見是鬆音道人，頓時十分驚訝。
“鬆音道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貧道會來這裏，自然是為了追查妖魔。”
“鬆音道人，聽說這裏住著一個魔王，你可知他的來曆？”
“慚愧啊慚愧，貧道不但知道他，還曾受到過他的蠱惑，如今正是為了贖罪而來。”
“此話怎講？”
“此事……說來話長了。那還是在我很年輕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誓要修煉成仙，可我卻自恃悟性高，不願像其他師兄師弟一樣苦苦修行，總想尋找修行的捷徑。後來，我意外之下發現了一本叫做《朱砂》的書，上麵記載著一個可以煉製不老仙丹的方子，那是一本極其古怪的書，隻有照著上麵的步驟一步步做來才可以看到下一個步驟，我也是鬼迷心竅便依照那書學了起來，誰知卻逐漸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為了達到我的目的，我一步步爬上蜀良國國師的位子，這個皇陵也是由我親自設計建造的，目的就是選擇一個最最天時地利的好地方煉製丹藥，建造皇陵不過是收集木材的借口。為了煉製這不老仙丹，我耗盡了蜀良國所有的石料和木材，以木煉石，誰知到最後我才知道原來這煉製仙丹的最後一味藥竟然是一百個不同姓氏人的鮮血。直到這時我才覺出蹊蹺來，這時，那個魔王終於站了出來，他教給我一個主意，要我害死蜀良國國王，然後再找一百個不同姓氏的人來陪葬，如此便可順理成章，天衣無縫。當時我已經走得太遠，隻剩下這最後的一步，沒有辦法回頭，正準備對蜀良國國王痛下毒手，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場風沙驟然而至，一夜之間將整個蜀
良國覆滅，我因為躲在皇陵之中而勉強躲過一劫。你永遠不會明白當時我的靈魂所受到的震撼，隻是短短的一夜，那些鮮活的生命還猶在眼前，尊敬地稱我為國師……直到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我寧願永世都無法修煉成仙，也不願再去尋那最後一味藥。為了表達對蜀良國的愧疚，我將巴戟天放養在這裏，隻是希望它永生永世守護著這裏。”
本來我還對這鬆音道人的身份有所懷疑，可如今聽他講了這麽多，並不似假話，女狸藻已經被紅鱗收了，這也不可能是她假扮的。
“這個魔王到底是什麽來曆？”
“是我的同門先祖，因為修道不當而入魔，後來被天神鎮壓在這裏，他之所以引誘我修煉仙丹就是想用那一百個不同姓氏人的鮮血換得自己的重生！”
“原來那魔王用心竟然如此惡毒！實不相瞞，當今聖上被那魔王綁到了這裏，剛剛您說這皇陵是您設計建造的，可否帶我去找那魔王？”
“隻是……隻是那魔王十分厲害，雖然被鎮壓在這裏，卻擁有蠱惑人心的力量，你就不怕嗎？”
“我不怕，您這就帶我去吧。”
“好，貧道這就帶你去。”
鬆音道人走到空地的中央位置，忽然揮動起拂塵，在拂塵的攪動下，地麵忽然變作一塊圓盤劇烈地轉動起來，這猝不及防的轉動也將我的世界攪得天旋地轉，被甩出好遠，幸好我及時趴了下來。待天靜地定之後，我頭暈目眩，幾乎要吐出來，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我從地上爬起來，看見麵前出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回旋梯。
“這是我依照太極的原理設計的，方休姑娘，請吧。”
“哇，好精妙的建築。”我不由得連連稱歎。
我隨著鬆音道人緩緩步入皇陵深處，這個輝煌的地下皇宮才逐漸顯露在麵前。
這蜀良國被傳得神乎其神，可前幾次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卻覺得不過如此，沒想到竟然還會藏有這樣的府第：鍍金的柱子，上麵用各色寶石拚湊成花鳥的圖案，光彩熠熠。地麵竟然是用不計其數的珍珠鋪成的，各色假山林立，上麵的流水竟然是用碧玉雕刻而成……
天啊，怪不得那麽多盜墓者來到這裏都無功而返，原來是沒找對地方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不由得走到了前麵，走著走著忽然感到十分熾熱的熱浪迎麵撲來，立即警覺起來，放慢了步伐。巴戟天說這綠洲裏的湖泊時常會沸騰，一定與這熱浪有著解不脫的關係。
我正猶疑，忽覺背後遭了沉重的一擊，當即支撐不住倒在地上。之前的元氣我還未調理好便出來尋找一醉了，現在又受到暗算，頓時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成了一副虛浮的空殼。
“你…….你……”我艱難地回過頭，卻看見鬆音道人忽然變得猙獰的臉，“你不是鬆音道人嗎？為何要對我下此毒手？”
“沒錯啊，我就是鬆音道人，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你還是一樣的蠢。現在你中了我的誅心咒，看你還有什麽本事來對付我。”
我沒幻聽吧，竟然從他的聲音裏聽到了三個人的聲音！
“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猜啊。”陰詭的聲音回蕩在空中。
鬆音道人一步步向我走來，彎下身來將惡魔的爪子伸向我的栩栩:“想不到，最後不但你會死在我的手裏，連你的孩子也逃不脫。”
“栩栩，栩栩！”我拚命地呼喚著，懷裏的栩栩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的臨近，淩空飛了起來。
“栩栩，快跑，快跑啊！去找你的紅鱗幹爹！”
鬆音道人見栩栩跑了，伸出拂塵，手中的拂塵千絲萬縷瞬間猶如頭發般瘋長起來，向栩栩追去，纏上它的身軀，栩栩則拚命地掙脫。
“混蛋！”我拚命幻出玄光弓，卻連拉弦的力氣都沒有。隻好摸出匕首，拚命地去坎那拂塵。千絲萬縷的拂塵堅韌無比，怎麽砍都砍不斷，鬆音道人十分淡定地看著我的舉動，好像在說:嗬，多麽可笑而又不自量力的女人。
但女本柔弱，為母則剛，就算明知道自己現在所做之事是螳臂當車，無濟於事，我也要繼續做下去。
“栩栩，快跑啊，快跑！你可以的！你是我方休的孩子，方休的孩子是從來都不會認輸的！”
冷眼旁觀了許久，鬆音道人失去了耐心，在我背後給了我一掌，我便暈了過去。
待我醒來，發現自己被鐵鏈綁在高高的牆壁上，下麵是燒融的岩漿，這便是所謂的以木煉石嗎？透過氤氳的蒸汽，我好似看到了熟悉的麵孔，那……那不是一醉嗎？他就被綁在對麵的牆壁上！
“一醉，一醉！”我拚命地呼喊，可他卻好似暈了過去，沒有給我一絲回應。
“來人呐，來人呐！我在這裏，我是方休！”扯著嗓子喊了好久，隻能聽見自己的回音。
看來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是趕緊想一想自救的方法吧。
我自己地回憶著遇見那個鬆音道人後的每一個細節，尋找著破綻。他不是鬆音道人，那他會是誰呢？為何又會知道那麽多？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呢？
他所說的《朱砂》一書，百草霜也向我提到過，長石道人也看過他，他們都是魔王的傀儡，如果他所說是真的話，魔王把我和一醉困在這裏的目的一定就是人血那一步了。可他為何不將我和一醉直接殺了呢？
糟了，那一百個孩子！
魔王是想以我和一醉為誘餌引那一百個孩子上鉤！
我必須得盡快逃出去阻止他們的陰謀！
“你果然聰明，這麽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地底傳來，好像很近，又好像很悠遠，好像很尖銳，又好像很渾厚，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你是誰？”
“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那個人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