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放線釣魚

放線釣魚

“阿爸,咱們還去哪?”羅九月手裏拿著紅豔豔的糖葫蘆,邊吃邊擠眼,酸甜很過癮。撥冗問下一步去哪。

“離中午還早,要不咱們再逛逛,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買什麽。”林阿爸也很無奈,明明出門前都想好了,這會兒看見那麽多攤販,竟是一樣也想不起來。

“阿爸,你們看那裏。”羅九月指的是前麵的一個店鋪,指它的原因是這店鋪很特別。不同於其他店鋪青磚瓦朱紅門,這店鋪竟然是碧藍色的琉璃瓦做頂,陽光下反射的光直耀眼,而據他所知琉璃瓦一般用於古代宮殿建造。

“哦,那是沁香閣,據說是咱們慶朝賢王爺的產業,專門賣些胭脂香粉之類的,從京城到各個縣都有鋪子。”林阿爸也看到了,給他解釋。

“是啊,這鋪子大概四年前在安興開的,我那時候在縣裏當泥瓦匠,開業那天舞龍舞獅別提多熱鬧了。”羅爹爹回想起來有些唏噓。

原來是個王爺開的鋪子,怪不得敢用琉璃瓦。不過那王爺到是挺有商業頭腦的,還知道開連鎖店。羅九月對著王爺開的鋪子產生了興趣,抬起頭問大人:“阿爸,咱們進去看看吧?”

“也好,看看想買什麽,爹爹給你買。”一路上羅爹爹都致力於表現他的父愛,現在更是不遺餘力寵孩子。

“他一個小哥兒,能買那些東西?”林阿爸一句話打碎了羅爹爹一顆玻璃心。

羅爹爹:“......”

“阿爸,一會兒你把這個交給裏邊的管事,就說讓他試用洗手,”趁著沒走到鋪子的這段時間,羅九月把揣在身上很久的胰子拿出來遞給他阿爸,接著說:“對了,阿爸,他要問的話,你就給他說這東西叫澡豆。”

他會說這叫胰子嗎?當然......不可能。這是商業機密,要是說了叫胰子,萬一別人立馬研究出來,他不就沒得賺了?他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給自己挖坑呢?羅九月早就盤算好了,反正這東西叫澡豆也不算辱沒它,畢竟胰子由澡豆轉化而來嘛。

“小月,你把咱家的胰子給摳掉了?”林阿爸拿著他遞來的東西一看頓時很心疼。家裏的胰子就那麽一小圓塊,用完就沒了,他竟然還摳下來一塊兒。

“阿爸。我還會做嘛!你也別心疼,隻要有原料,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做多少,但是如果那管事看中了,咱們就可以做了賣給他們。”羅九月開導他阿爸。

“那行,我就照你說的辦。”林阿爸覺得有點門道。

“你們倆快點!說什麽悄悄話呢?”羅爹爹跟羅小虎走了一會兒,一扭頭卻找不到人了。

“好,就來。”林阿爸答應著,拉著羅九月快步走過去。

一進入沁香閣,就聞到清幽的香氣,說不出來的好聞,羅九月四處張望,果然看到櫃台上擺放的香爐,嫋嫋輕煙從裏麵飄出來。

店裏的人倒是不多,一個夥計正給一個年輕夫郎介紹著什麽。木頭貨架上擺放的很多瓷瓶,下麵的木牌子上寫著名字,粗略掃了幾眼,發現上麵淨是“膏、脂、粉”之類的字眼。羅九月推推他阿爸的手,示意他去問管事的。

“小月,剛才你阿爸給你說什麽了?”羅爹爹發現自家夫郎在跟那櫃台後麵的管事說話,就小聲問羅九月。

“爹爹,我讓阿爸把咱家的澡胰子拿給管事的,讓他試用,說不定他以後就會到咱家去買,這樣不是很好麽?”

“可是咱家哪有胰子賣啊?”

“咱們一會兒去肉鋪吧?讓老板把胰子賣給咱們,回家我就可以做更多了。”

“我也學著做,可以幫你。”羅小虎自告奮勇。

“行,看你阿爸怎麽說。”羅爹爹總結。

兩人說話的空當,林阿爸已經跟那管事說過了,正朝這邊走來。

“小月,我跟那管事說了試用的事,他也答應了,對了,我還告訴他咱家在羅家村,讓他以後找你爹爹羅老大。”林阿爸小聲匯報結果。

羅九月差點就要喊“good job”,那管事答應試用已經達到他最想要的結果了。隻要用了,不怕他不找來。羅九月一點都不擔心。

放下了心頭大石,羅九月玩得更加痛快。因為臨近過年,好多攤子上都擺著漂亮的年畫、剪紙,羅九月興致勃勃地看看。

“小月,你那麽喜歡剪紙,咱買點紅紙,回家我教你剪窗花。”林阿爸對於自家小哥兒喜歡手工還是很滿意的,心裏盤算著羅九月過了年就五歲了,差不多該教些針線活。

“不用了阿爸,我就是看看。”他可沒那麽多耐心坐下來剪紙。

“羅老弟,嘿嘿......帶著家裏的來玩呐?”一個粗獷的大嗓門喊著羅爹爹。

“張大哥,”一扭頭,就看見一個賣紙鳶的漢子,攤子上的紙鳶有翩翩起舞的蝴蝶,展翅欲飛的雄鷹,還有長長的蜈蚣,五顏六色,造型不同。

“沒想到張大哥還有這般手藝。”羅爹爹讚美道。

這張姓漢子是他們鄰村的,以前跟羅爹爹一起幫過工,為人仗義。

“哪裏哪裏,都是閑著沒事做的小玩意,拿兩個給孩子玩。”張姓漢子很熱情,隨手拿兩個紙鳶就遞給羅小虎和羅九月。

羅小虎慌忙擺手說不要,羅九月也趕緊往後躲。林阿爸也在一旁解釋說:“哪能白拿您的紙鳶,快別讓了。”

最後,羅爹爹硬是象征性的留下了十文錢給那漢子。

“你個羅老大,跟哥哥我那麽見外,大過年的我給倆孩子紙鳶算個啥?”那漢子讓不過,念念叨叨地說。

“哪是跟您見外?這些紙鳶是你拿來做生意的,我怎麽好白白拿去?再說,我這不馬上就要麻煩你幫個忙嗎?”羅爹爹勸道。

“什麽忙,快跟我說說,能幫的我一定幫。”那漢子拍拍胸脯保證。

“張大哥,你在這做生意,知道誰家肉鋪有內髒不?”這裏的肉鋪大多隻賣肉,很少賣內髒,畢竟賣也不一定有人買,人們都喜歡吃肥肉,越肥越香,頂多誰家夫郎剛生完孩子,需要喝豬肝湯。而且豬肝湯裏也不加鹽,更不去腥味,根本不是一個難喝可以形容的。

“你家夫郎不像剛生完娃子啊。”那張姓漢子瞧了瞧林阿爸,不解的問羅爹爹。

“這個……是我家夫郎想吃了。”羅爹爹很尷尬。

話一出口,張姓漢子看林阿爸的眼神更怪了。林阿爸嗔怒,拿手偷偷地擰了羅爹爹的後腰。

“嘶……”羅爹爹被擰得到抽一口涼氣,還得對著林阿爸賠笑。

羅九月跟羅小虎看到他爹被修理,相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順著街走,往東一拐,有個王家肉鋪,是俺村的人開的,你到那了就說我讓你去的就成。”奇怪歸奇怪,張姓漢子還是把有用信息告訴他。

“那就謝啦,改天我去找你喝酒,我們就不多打擾了。”羅爹爹趕緊告辭,再多待下去不知道還會說錯什麽。

一家人往那漢子指點的地方去,果然一拐彎就看到王家肉鋪的招牌。

“老板,這上好五花肉給我稱十斤,熟人介紹來的,可別給我稱少了。”羅爹爹說道。

“哪能少您的肉?你那熟人是誰?”肉鋪老板問。

“哦,是賣紙鳶的張大哥,他還說你這有豬下水。”

“原來是老張介紹來的啊,我這天天殺豬,豬下水有的是,你要多少,我便宜給你。”老板很會做生意,活絡的說道。

“我要兩副豬肝子,豬胰子有的全給我。”

“好咧,您等著,我去後麵給你拿。”難得碰見一個賣豬下水的,老板很殷勤。

不一會兒,老板拿著一堆豬下水出來:“這是您要的兩副豬肝,二十個豬胰子,這些豬心肺我送給你,收十文錢,你看行不?”

“那你把豬大腸也給我算了,反正你一時半會兒也賣不出去。”羅爹爹惦記著溜肥腸的滋味。

“那行啊,您這是第一次來,這十斤五花肉我隻收您二百文,加上這十文錢,一個二百一十文。”老板爽快地把零頭給抹了。

“成,老板是實在人,以後豬下水都給我留著,我定期來買。”羅爹爹直接下訂單。

“那敢情好啊,成來了,保證給你留著。”老板很高興得到一個長遠客戶。

買來的肉都用荷葉包著,用麻繩捆得嚴嚴實實,羅爹爹一手提溜著肉,一手抱著四匹布。本來林阿爸打算分擔點的,但鑒於剛才羅爹爹在那張姓漢子麵前的表現,林阿爸決定小小地懲罰他一下。

羅爹爹不敢有異議,老老實實地拿好東西跟著走。

眼看著快晌午了,林阿爸估摸著大家都該餓了,就提議去吃陽春麵。羅爹爹求之不得,趕緊同意,他的手也是會酸的!倆小的當然早就餓了,也沒有意見,於是,一家人找了個麵攤子坐下吃飯。

羅九月覺得挺新鮮的,在他印象裏,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出門吃飯,還是跟全家人一起,真是奇怪又令人興奮的感受。

四份熱騰騰的麵條很快端了上桌,林阿爸怕羅爹爹吃不飽,又跑到旁邊一家賣餅的攤上買了兩張餅。

羅爹爹一邊吃一邊傻笑,心道還是他家夫郎知道心疼他。

吃過了飯,大家沒了興致繼續逛,於是就去車行領回了板車,把東西往上一擱,倆小的坐上去,悠悠哉哉地往家走。

冬日午後的太陽暖暖地照在身上,風裏的那點寒氣也消散地無影無蹤,一家四口說說笑笑,家門口也就到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