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站在方圓身旁的是聶天然的熟人,三年的老搭檔老同學,曾經的班長盧俊峰。方圓和他一起是那家跨國銀行的中層,兩個人私交不錯,下班經常在一起喝酒。

坐在甜品屋裏,方圓簡直要再次“含笑九泉”。

“這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那種……圓方?沒錯,就是圓方,倒過來我的名字。”方圓挖空心思想出一個詞來。

“緣分。”聶天然出於老師的職業道德糾正說。

“緣分。”方圓鸚鵡學舌了幾次,老外的通病,聲調很難掌握,他也就不再糾結,隻是含情脈脈地看著她,“rain,你可以答應我的求愛了嗎?”

盧俊峰惱火地捶了他一拳:“好了你別鬧了,天然是不可能和你好的。”

“為什麽?”方圓滿臉的驚愕,“古板!太古板了!愛情是可以跨越種族和國家的!”

“文化不同,完全不能交流,你能理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美景嗎?你能理解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的意境嗎?完全不能。”盧俊峰嘲諷著說。

“我當然懂!就算不懂rain也可以教我!”方圓忿忿不平地說。

聶天然忽然笑了笑說:“你想和我好其實很簡單,答應我一個條件就好了。”

“真的?你說,我肯定答應。”方圓驚喜地說。

“跟我在一起你就隻能放棄所有的女性,看我一個人,和我一個人說話,請我一個人吃飯,對了,你銀行裏有女下屬嗎?得開除了;lily的那個班你也不能去了,lily是女的……”聶天然一本正經地羅列了一大筐。

“不可能,”方圓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誰都不可能做到。”

“所以,我們之間也不可能。”聶天然聳了聳肩。

方圓徹底蔫了,縮在角落裏挖著他的芒果綿綿冰。盧俊峰終於逮到機會可以和聶天然說話了。

“怎麽會忽然跑到w市來?還在那個培訓學校當老師?”他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你原來的工作呢?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沒什麽,就是在h市呆膩了,想出來浪跡江湖,”聶天然笑著說,“你忘啦,以前我們看武俠小說的時候,不是最喜歡仗劍天涯的俠客嗎?”

“是啊,背著行囊就去西藏,年少的時候才有這雄心壯誌,長大了都被現實壓迫得沒影了,”盧俊峰感慨著。

“你怎麽樣了?看起來混得又更是上一層了。”聶天然打量著他。

“還行,年薪能有個幾十萬吧,主要是這裏比較有發展前途,不然早就跳槽了。”盧俊峰輕描淡寫地說。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慢慢地聊著天,盧俊峰生性溫和,很識趣地沒有再追問,隻是和她說著幾個在w市發展的同學的近況,還有工作中碰到的一些極品趣事。

末了,大家約了下次見麵的時間,隨後出了甜品店在路口分道揚鑣的時候,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叫了對方的名字。

盧俊峰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先說。”

聶天然猶豫了片刻,鄭重地叮囑說:“拜托,別和任何人提起你在這裏見到過我,尤其是我們的同學。”

盧俊峰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你是在躲誰?解磊嗎?”

聶天然的臉一僵:“你……你怎麽知道?”

“我正想告訴你,前幾個月我莫名其妙接到了解磊的電話,他問我有沒有見到過你,有沒有可能會去聯絡哪幾個同學,”盧俊峰說,“還有,讓我如果見到你,第一時間告訴他。”

聶天然沒想到解磊居然連這些久不聯係的同學都沒放過,她完全放棄了春節回h市的念頭,也不敢再給穆冉打電話了。

春節假期很快就開始了,合租房子的那個姑娘也回家去了,房間裏空蕩蕩的,寂寞得嚇人。幸好,自從那天遇到盧俊峰以後,偶爾盧俊峰也會打電話來關切一下老同學,還有一次朋友的聚會也叫上了她,方圓聽說聶天然從前的學霸往事後,徹底放棄了做她男朋友的幻想,轉而成了她忠實的粉絲,發誓要每天背一句漢語古詩,要和老師做心靈上的溝通。

不過,從大年三十開始,聶天然就徹底一個人了,別人都闔家團聚,就連方圓也耐不住寂寞飛回國去了。

聶天然在春節聯歡晚會的陪伴下度過了大年三十,在網絡小說的陪伴下度過了三年初一,在各種cd和音樂的陪伴下度過了大年初二。

初三的時候她買了一箱啤酒回來,獨自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

醉了多好,再也不用象清醒時那樣控製著自己,她仿佛看到了去年的初二,解磊坐在h市的小公寓門口,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腿麻了,拉我起來……

她仿佛看到了解磊吃著她下的雞蛋火腿青菜麵,吸溜著麵條。

她仿佛看到了解磊和她一起坐在東湖的遊船上飄蕩。

她仿佛看到了解磊拽著她去了寶山北峰,在植物園的梅林中徜徉。

那些曾經美好的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現,她一遍遍地哼著那首“願賭服輸”,任憑自己沉醉在酒精裏。

你冷冷的笑,要我說個清楚,

這次到底誰贏誰輸,

原來我拿幸福當成了賭注,

輸了你,我輸了全部。

誰叫我拿幸福當成了賭注

輸了你,我願賭服輸。

那歌詞很直白,直白得直戳人心,她不明白,和解磊的賭局,為什麽從來都是她輸?

她在心裏喃喃地問自己,一直唱到喉嚨嘶啞,才在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初四是個好天氣,陰冷的北風終於被暖陽驅散,聶天然從宿醉中醒來,渾身上下都痛得好像被碾過了一樣,腦袋更是要裂開了似的。

她掙紮著起來,房間裏滿地狼藉,到處都是啤酒罐和垃圾,幸好她酒品還成,沒把家具咋了,也沒有吐得滿地都是。

新的一天開始了,聶天然迎著窗前的陽光,大喊了一聲:加油!

接下來的幾天假期,聶天然泡在了圖書館和書店,w市和h市不一樣,商業氛圍濃厚,春節那種滿城癱瘓的狀態很快就恢複過來了,到了初八就基本生活正常了。

初十開工那天,聶天然簡直就是迫不及待了,提前了半個小時到了培訓學校,再休息下去,她怕自己會徹底崩潰,然後回h市自投羅網。

剛過完節,來上課的人不多,前台和老師們也都懶洋洋的,lily帶來了她家鄉的特產蟲茶,據說是某種特殊的蟲吃了樹葉以後拉出來的屎,具有清熱解毒、祛暑健胃的功效。

聶天然哪裏肯喝,lily卻非得拽著她一起去茶水間泡茶,說是她喝過一次就會忘不了那味道了,到時候求著“喝屎”不可。

兩個人站在茶水間裏一邊等水開一邊聊天,lily把蟲茶吹得神乎其神,就差和仙丹差不多了。

忽然,聶天然一下子站直了身體,側耳聽了片刻,隻聽見安靜的前台大廳裏傳來了幾個突兀的男聲。

“你好,麻煩你們看一下。”

“照片上的這個人你們見過嗎?大概這麽高。”

聶天然心裏一凜,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裏的茶壺,前台有人懶洋洋地應了聲,她不假思索,立刻把茶壺往lily手裏一塞,象箭一樣地竄了出去。

茶水間外就是電梯和安全樓梯,聶天然猶豫了一秒鍾,沒有往下反而往上,一口氣跑上了三層樓梯,可還沒等她停下來喘氣,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裏麵說話:“已經找到了,大家注意,別讓她跑了,一層層搜,讓小華在把門盯緊一點。”

這正是木舜的聲音。聶天然捂緊了嘴,倉皇地往四周看了看,咬了咬牙,正要再往上跑,腿一打軟,一下子撲倒在了樓梯上。

聶天然痛得輕呼了一聲,旋即咬緊了牙關,剛想爬起來,忽然,她的後背僵住了。

身後一道灼人的視線仿佛要燙傷她的後背,而那股曾經耳鬢廝磨間最熟悉的氣息漸漸地籠罩了過來,讓她動彈不得。

“你還跑什麽呢?傻瓜。”一個聲音從齒縫中擠出,帶著壓抑,帶著狂喜,帶著惱怒……

聶天然的眼眶發熱,淚水奪眶而出。

有人把她扶了起來,那雙手溫暖寬厚,輕輕拍打著她身上的灰塵,整理著她的衣領,她努力想睜開眼,可淚水卻迷糊了她的視線,眼前的麵容一片模糊。

驟然之間,她的身體被人緊緊抱住了,那雙手臂好像鐵箍似的鉗著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會憑空消失一樣。

“天然……聶天然……我總算找到你了……你可真夠狠的……”

解磊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貪婪地摩挲著,他的牙齒就停留在聶天然的頸動脈旁,好像下一秒就要用力地咬下去一樣。

聶天然呆滯了幾秒鍾,驟然劇烈地掙紮了起來,解磊卻沒有放手,任憑身上腳上挨了好幾下,卻依然死死地緊箍著她。

“你還敢跑!你再跑試試看!”他幾乎癲狂地吼了起來。

兩個人站立不穩,眼看著就要摔倒。

“住手!你們都鬆開!”江寄白從電梯廳竄了出來,厲聲喝道,“解磊你別發瘋,好好說;天然,你放心,我們不會對你不利的,你冷靜一下!”

解磊渾身一僵,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地鬆開了聶天然,舉起雙手後退了幾步:“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別激動,我們好好談一談。”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屎一屎……卡文卡得很*,求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