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聶天然隻好深呼吸了兩下,好不容易把胸口的濁氣排空了,這才搶過他手裏的蘭花豆,泄憤地咬得咯嘣作響:“有什麽正事,快說吧。”

電視裏韓劇正演得如火如荼,男女主角正深情對視,纏綿悱惻的背景音樂充斥在狹小的空間。聶天然覺得簡直無法忍受:一個大男人居然看什麽韓劇!

解磊半側著臉,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有點勾人:“同學會你聽說了吧?”

簡直是神經病!聶天然被這眼神一瞅,心髒不受控製地停跳了一拍,旋即在心裏大罵,找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胡亂點了點頭:“聽說了,你去嗎?”

解磊矜持地笑了笑:“有人來邀請我了,時間上和我的日程有點衝突,我正在調整,你呢?”

聶天然心裏有點遺憾,看來她不得不放棄這次聚會了。“二十號那天我有事,可能去不了了。”

解磊愣了一下:“什麽要緊的事情?十來年才能聚一次,還有事情還能比這重要?”

“那是你吧,我們幾個留在h市的隔三岔五地就聚一聚,大家都熟的很。”聶天然違心地說。

解磊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我是第一次參加同學會,你難道不捧場嗎?”

聶天然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參不參加關我什麽事?”

解磊不得不懷疑起來,聶天然向來喜歡熱鬧,同學中的人緣也很好,沒有道理會不參加這難得的同學聚會,難道是故意在避開他?

他傍晚的時候接到angel的電話,說是聶天然來打聽他的行蹤,還很關切地問候他的心情,他的腦袋一發熱,以為聶天然終於正視他的那點小心思了,立刻推掉了晚上的應酬,迫不及待地到了這裏。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這女人簡直比他還像一塊茅坑裏的石頭,真的是又臭又硬,和angel的寒暄,八成是心裏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他越想越惱火,麵上卻不動聲色,笑嘻嘻地說:“那倒也是,其實同學會也沒啥意思,聊來聊去也隻不過是那幾件陳年舊事,去不去都無所謂。”

聶天然心裏一動,不由得攛掇了起來:“是啊,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有什麽好聊的。”

“怎麽就選在年前了呢?年前特別忙。”解磊皺著眉頭歎了一口氣,“再說吧,看能不能抽出時間來。”

聶天然心裏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希冀來,剛想再說兩句打消解磊去同學會的念頭,扔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以為是騷擾的廣告電話,接起來生硬地喂了一聲,電話裏卻響起了一個清澈淡然的聲音:“聶小姐,不好意思,這麽冒昧打電話給你。”

聶天然措手不及,男神的聲音完美地出現在她的耳畔,她一陣暈陶陶的,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天……是你嗎?我沒聽錯嗎?沒關係,隨便什麽時候打給我都沒關係!”

“我加了你的qq,可是你一直沒有通過我的申請,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嗎?我想發點資料給你看看。”紀青墨的聲音中含著幾分笑意。

聶天然受寵若驚,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馬上開電腦。”

她收了電話,正要去自己的書房,忽然想到解磊還在這裏,急匆匆地衝著他說:“你沒事了吧?趕緊走吧,都這麽晚了。”

小企鵝一開,果然,消息器不停地閃動著,聶天然飛快地加了好友,紀青墨很快就發過來了一個笑臉。

青墨:總算加上了,第一次有人讓我等了這麽久。

雙耳:不好意思,這兩天沒上電腦。

青墨:我知道,女孩子都比較矜持。

雙耳:不是的不是的,我隻是沒想到你真的會加我,太意外了。

隔著遙遠的空間,在虛無的電腦上,聶天然頓時放鬆了下來,再也沒了兩個人麵對麵時的緊張,她向來嘴皮子利索,聊起天來更是十指如飛。

雙耳:你要知道,你是我的男神。

雙耳:我做夢都沒想到能認識你,還能和你聊天。

雙耳:我特別喜歡聽你的聲音,好像山澗小溪,置身桃源。

青墨:你誇得我臉紅了。

雙耳:我的話都是真金白銀,半點都沒摻假。

雙耳:有陣子我還特別可惜,你為什麽不去唱歌?

雙耳:你唱歌一定很好聽。

雙耳:你的聲音有一種特別的魔力,可以抵達人的心靈深處。

紀青墨好一會兒沒說話,聶天然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喂,矜持點啊姑娘,這樣把男神嚇跑了怎麽辦!

過了一會兒,對話框裏發過來了一個文件輸送請求,聶天然打開來看了看,是關於這個月十號的cc聽友會細則,活動的主題,活動的要求,還有一些活動采訪的問題征集等等。

聶天然看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還是紀青墨。

“我想來想去,還是應該給你打電話,打字沒法體現我的優點。”紀青墨一本正經地說。

聶天然愣了一下,才聽出他在和她打趣,不由得臉紅了一下:“我……我胡言亂語的,你別放在心上。”

“那我可要傷心了,第一次碰到有人這麽直白地誇獎我,我還準備把這些話都截圖保存起來。”紀青墨笑著說。

聶天然被他笑得小心髒撲通撲通亂跳,脫口而出:“我才要把你的說話聲錄下來呢。”

“錄下來幹什麽?難道cd還不夠你聽的?再不然,每晚聽我的節目就好了。”紀青墨打趣說。

“那怎麽一樣,這是你專門和我一個人說話,我可以吃飯聽著下飯,睡覺聽著助眠,工作聽著有幹勁。”聶天然順口就說了一長串。

紀青墨在電話那頭清朗地笑出聲來:“聶小姐真有意思。”

“紀……紀先生……”聶天然的舌頭有點打結,這稱呼讓她有點不太適應。

“叫我青墨吧,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紀青墨很紳士地詢問。

“可以,當然可以。”聶天然連連點頭。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天然,你的名字很好聽,”紀青墨把她的名字緩緩地念出,順口問道,“是你父母取的嗎?”

聶天然隻覺得她的名字被這個澄澈的聲音一吐出,連帶著自己的齒頰生香,就連這普通的名字都帶了幾分脫俗了起來。

她怔了片刻,下意識地答道:“是我後來根據諧音改的。”

紀青墨輕噫了一聲:“原來的名字是什麽?”

聶天然苦笑了一聲,她原來的名字是父母取的,叫聶添男,弟弟聶臻出世幾年後,經過她的好幾次抗議,她才被允許去改了名字,為了不要太過引人注意,她改了一個諧音,就此叫了聶天然。

她自然不會和紀青墨說這些,笑著岔開了話題:“原來名字還去提它幹什麽。那我以後就不客氣了,直接叫你青墨了。”

“對了,你弟弟那事,我替你問了z大的朋友,哪天叫上你弟弟一起去招生辦親自谘詢一下如果成績達不到要求,可以去z大城際學院,雖然是下屬的院校,可是挺有名氣,體育係的畢業生很受學校的歡迎,對就業也很有幫助。”紀青墨說的很誠懇。

聶天然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這怎麽好意思呢?”

“沒事,幫個小忙,舉手之勞而已,”紀青墨輕鬆地說,“就算是為我的粉絲掙點福利吧。”

這可不能算是小忙,一下子欠下這麽大的一份人情,兩個人甚至還隻不過是個陌生人,聶天然心裏有點不著邊了起來,下意識想要推脫:“不行不行,這太麻煩你了……”

“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請我吃飯吧。”紀青墨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肯定,“下個周末?我挑個貴點的飯店,讓你出點血。”

聶天然猶豫了片刻,徐愛娣那張麵無表情的臉閃過她的腦海,她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終於答應了:“出多少血都行,給我留點血皮就好。”

“天然,我的自尊心很受打擊。”紀青墨聲音一變,居然帶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聶天然的心髒好像過了電似的,顫了一顫,下意識地追問:“怎麽了?”

“看來男神的魅力也不過如此,幫個忙還要被粉絲嫌棄,難道是因為見光死的緣故嗎?”紀青墨歎息了一聲。

聶天然深深地為自己的不知好歹臉紅了,急急地分辨說:“哪有嫌棄你,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完美,真的。”

“那就讓男神的光環暫時籠罩一下粉絲吧,我的自信心就靠這個膨脹了。”紀青墨正色說。

“這樣說來,我還得問你收費。”聶天然忍著笑說。

“收費少點行嗎?可以讓我多膨脹幾回。”紀青墨打趣著。

聶天然趴在桌上咯咯地笑出聲來,這樣風趣體貼的紀青墨太出乎她的意料,讓她心裏的負擔一下子消失了不少,隻是,她笑到一半忽然就停住了,僵直了身子轉頭一瞧,解磊正站在她身後,臉色陰沉,目光狠狠地落在她的臉上。

聶天然大吃一驚,三言兩語掛了電話,霍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喂!你怎麽還沒走!”

“我為什麽要走?走了看你跟別人勾搭嗎?”解磊的嘴角往上斜了斜,語聲陰冷。

聶天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我勾搭誰了?”

“看你那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你在和誰打電話?和紀青墨嗎?”解磊看著電腦屏幕上的對話框,“青墨”兩個字就好像烙鐵一樣,烙得他的胸口滋滋作響。

“我和誰打電話關你什麽事!你以為你是天皇老子嗎?管天管地還管到我私事上來了!”聶天然氣得渾身哆嗦。

解磊上前一步,聶天然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眼睜睜地看著他俯下身來,雙手撐在桌子上,把她禁錮在了椅子上。

她飛起一腳踢在解磊的小腿上,解磊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雙腿一夾,聶天然的膝蓋一痛,頓時動彈不得,兩個人一上一下,幾乎可以感受到來自對方身體的溫熱。

“你……你想幹什麽……”聶天然這才感受到了男女之間那種力量的差別,臉色都變白了。

“原來你喜歡那種假惺惺的斯文敗類,怎麽,才見了一麵就勾搭上了?到什麽程度了?拉手了沒?親嘴了沒?還是……”解磊的眼神陰鷙,聲音古怪,帶著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他抬起手來,手指落在聶天然的唇邊,聶天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將發未發的力度。

聶天然打了個寒顫,咬緊了嘴唇讓自己鎮定下來,抬頭迎視著他的目光:“所思即所見,你心存汙穢,見到的也是汙穢,解磊,我瞧不起你。”

解磊的眼神一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紀青墨斯文有禮,風趣幽默,比起你這樣卑鄙無恥,不尊重女性,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我喜歡他怎麽了?這樣的男人誰都會喜歡,你再有錢,還能管得了我心裏喜歡誰?”聶天然冷笑了一聲,“解磊,你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無知少年,我也不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女孩,你今天再強迫我一下試試!”

解磊沉默了片刻,忽然嘴角一勾笑了起來:“聶天然,你可真逗,你以為那個紀青墨是什麽好東西?偽君子比真小人更令人倒胃口。”

說著,他鬆開了手,後退了一步,整了整自己的衣領,瀟灑地打了個響指:“還有,你以為我要幹什麽?就憑你的身段,脫光了扔在我床上我都沒胃口。”

聶天然剛鬆了口氣,一聽這話,順手抄了桌上的筆筒朝著他扔了過去,解磊敏捷地一側身,哐啷一聲,那筆筒在地上跳了跳,直接滾到了牆角。

他痞痞地笑了笑:“我走了,四季豆太鹹了,土豆絲還不錯,燉排骨有點硬,手藝再操練提高一下,下回再來吃。”

看著他氣定神閑地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趾高氣揚地揚長而去,聶天然真恨不得拿個土豆把他那張嘴給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