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獻禮之月圓

魅亂紅顏?番外 中秋獻禮之月圓

軒亦凡是偶然間被人買下來的。

當時他還是藝品樓的藝倌,雖隻有十七歲,靠著一手精湛琴藝為生,地位落魄卻不低賤。

他自認命係平定,可一次出門時卻運氣不佳地遇到流氓地痞,對方看他幾分姿色竟大動色心,正當他以死逃避折辱時,被一群人救下,十數人,黑衣怒馬,為首那人卻一身鮮衣尤為顯眼,銀色麵具覆蓋了整張臉,沒有人知道他當時是什麽表情,居高臨下俯視他片刻之後,又帶著人掉頭離去。

當晚登台時,對麵二樓雅座間赫然坐著那抹鮮紅,身後依舊跟著一群黑衣人,隔著半個大廳像是在聽他彈琴,銀色麵具在燭光中折射著冰冷的金屬光芒,等他彈完之後便轉身離去,一連幾天都是如此,不待他打聽這人的身份,他便被老鴇高高興興地恭送出門。

他被那人買下,用了很高的銀兩。

他不懂那人什麽意思,若是為了色,當日救下自己時大可直接帶走,自己自然叫天不應,又能省下一筆財富,若不是為了色,買下自己這個地位低下的藝倌又是為了什麽。

但不管是為什麽他都能明白,這個人是個正人君子。

再後來,他被幾個穿著黑衣的人安置在一輛馬車上,經曆了幾日行程才到達他們的目的地,落地是一處很偏遠的鎮子,頗有江南水鄉的味道,宅子很大,丫鬟仆人數多,對他的到來卻都是漠不關心的態度。

閑置數日之後被帶到一處院落,沒有見到買下他的那個主人,而是兩個孩子,兩個一模一樣的孩子,三歲上下,一樣的臉,一樣的眼,漂亮得出奇,特別是那兩雙眼睛,大而圓,閃動著蔚藍的顏色。若不是兩人的衣服顏色不同,怕是任何人都會認錯吧。

管家告訴他,他的任務就是照顧這兩個孩子。

“我叫慕容熙,是哥哥。”走在前麵的白衣孩子嫩聲地說,末了又拉了拉躲在他身後的紅衣男孩,向他介紹,“這是我弟弟慕容琪。”

紅衣男孩躲在哥哥後麵怯生生地望著他,一雙含著水的大眼睛分外清澈,漂亮得讓軒亦凡一向平淡的心也經不住柔軟起來。

從管家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家主名叫慕容幽,這一對雙胞胎因為早產,從出生起大病小病不斷,慕容幽天南地北奔走為他們尋求良藥,三年來父子三人離多聚少,怕孩子孤單寂寞便決定尋人照顧他們,這個人就是軒亦凡。

什麽都不用他操心,隻要求他陪著孩子。管家向他轉達慕容幽的原話,軒亦凡自然這些都不是難事,但具體為什麽會選上他,問了管家他也說不知道,家主的心事他們從來也都沒有看透過。軒亦凡這才發現,從開始那幾天到他被買下,那人都沒有再出現過。

日子一天天過,他沒有帶過孩子,剛開始一陣子都是手忙腳亂的,幸好兩個孩子都非常乖巧聽話,兩個月相處下來倒是發現他們之間驚人的不同之處。

長子慕容熙很聰明,詩詞歌賦雖不能懂其意思,卻都能完全背誦默寫下來。而次子慕容琪卻從沒說過話,第一次讓他默寫時也隻是躲在慕容熙身後,睜著大眼睛怯怯的看著他,軒亦凡也不強求,隻是看著那雙撲扇的大眼睛,忽然很想知道這孩子是不愛說話,還是根本就是個啞巴。

再次見到那人時,已經差不多過了半年,院中春花都已經落盡,換了滿園楓葉,那人一襲紅衣的歸來卻讓院中楓火褪盡顏色。

“爹爹!”那人剛走進院子,慕容熙就鬆開軒亦凡的手撲騰著跑過去抱住他的腿開心地直叫,另一邊慕容琪默不作聲地挪過去抱住另一隻腿,不動聲色努力地往向上爬,剛爬一步就被那人抓住後頸拎起來放在臂膀上,乖順地依偎在他身上不動了。

一眨眼的功夫,懷裏窩了一個,腿上纏了一個,看著甚是熟悉的動作怕是從前一直都這樣,想著想著軒亦凡噗呲一聲笑出來,終於引來那人視線,即使隔著一層麵具,他還是能感受到他視線中的意味深長。

軒亦凡一時怔住,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那人看著他也不說話,像是在等他說話,氣氛一直顯得有些僵硬,倒是幸好管家即使趕過來,見了場麵連忙打圓場,“少爺,這位就是之前您找下的那人。”

軒亦凡在管家的示意下連忙行禮,“軒亦凡見過少爺。”

那人嗯了一聲,聲音不高,低淡沉穩,側了臉吩咐管家去備水,接著便抱起慕容熙一起走向臥室,軒亦凡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那人將兩孩子都放在床上,自己也坐上去,慕容熙窩到他腿邊卷縮著,雙手卻緊緊環著他的腰身,慕容琪甚至站起來,小臉蹭著他冰冷的麵具,短短的小手扒拉著他的脖子,兩人都表現出一刻都不願意撒手的模樣。

軒亦凡在心底歎息血脈親情的力量,這個人丟下孩子半年來不聞不問,兩個孩子一點怨言都沒有,甚至還表現得這麽親熱。而那人也任由兩個孩子糾纏,留給軒亦凡的側身顯得格外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拉開兩孩子起身,準備向外走,“你照顧他們。”

“少爺這是要走了嗎?”看著慕容熙和慕容琪滿臉失落不舍卻又分外聽話乖巧的模樣,軒亦凡心中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是疑惑,這人一身風塵,坐下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又要急著走,尋求良藥確實重要,可是偶爾陪下孩子很難嗎,“兩位小少爺等了少爺半年,少爺好不容易回來,不多陪一會嗎?”

那人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徑直離開了房間,留下一對孩童滿眼淚水一臉委屈,軒亦凡心痛的將他們抱在懷裏,心裏罵了無數遍,口中卻分外溫柔,“乖,都不哭了,不是還有我陪著你們嘛,你們爹爹不疼你們,我疼你們,乖,不哭了。”

門外,那紅衣人靠了牆壁好一會兒才離開。

日子照舊的過,兩個孩子到底年紀小,沒過幾天便又恢複了老樣子,轉眼楓葉落了之後梅花開始綻放,期間裏那人也回來過幾次,一次帶回來兩隻幼虎給他們做寵物,一次帶了北邊的玩具,可是每一次都像軒亦凡見他時的那樣,像是兩個孩子是什麽洪水猛獸般,隻是坐了一會看他們無恙便離開了。

軒亦凡一直都覺得很奇怪,到底是什麽良藥值得他一年四季都去尋找呢,也曾問過管家,管家也隻是歎息著搖頭什麽也不願意說,轉眼年節快到了,那人趕著年前回來了,不同的是這次身邊多了一個女人,鳳眼嫵媚眉目含情,見了兩個孩子表情又是喜悅又是難受,稱讚著孩子不虧是那人的孩子,與他有多麽多麽相像,關於這點軒亦凡是不知道的,因為那人回來的少,臉上還戴著厚厚的麵具,麵貌如何也隻能從兩個孩子身上去猜了。

那女人在園子遛彎時也遇到過他,先是一愣,隨即柔柔笑開,“我叫寒楓。”

“軒亦凡。”他剛說完,便聽她又突然笑起來,甚是懷念,“你倒是長得有些像他。”

軒亦凡一愣,還未明白她這句話是何意,便又聽到她繼續說,像是有什麽遺憾般,自言自語與他擦身而過,“像是有些像,可終究不是他呀。”

軒亦凡如墜迷霧,可是隨著思緒一陣整理,他忽然又想明白了什麽,他是不是長得像什麽人,所以才被那人帶回來?

隨著這樣一想,軒亦凡腦中忽地被勾起什麽,他來了這宅子都快一年,從未見過兩個孩子的生母,管家也沒有說過什麽,他懷疑過她是不是去世了,如今看來雖不知她是不是還在世,但起碼確實是出了什麽事才讓她的存在顯得如此避諱。難道他確實長得像那位夫人嗎?

那個女人年後第一天便離開了,那人還是那副沉默的樣子,一身不變的紅衣,這一次卻沒有那麽急著離開,一直陪著孩子們,直到府中來了兩個人。一人衣袍湛藍,眼下一點胎記像滴了血般豔麗,另一人一身玄衣氣宇軒昂,兩人見到他都稍微多了一眼,兩人來了之後也沒有多加停留,和那人說了什麽,那人當即便跟著他們離了,一句交代也沒有。

這一走就是很長的時間,軒亦凡沒有細數,兩個孩子拔高了不少,兩隻小老虎也長大了,可以讓兩個孩子當馬騎著,軒亦凡也終於知道慕容琪並不是啞巴,隻是不願意說話,把他惹急了會氣鼓鼓地哭,一邊哭一邊會奶聲奶氣地罵人,軒亦凡常常會被他們逗樂,可是另一麵又總覺得少了什麽,那人是去了哪裏,是去做什麽?尋藥的話也該回來了吧?

這樣一過便是大半年,再一次回來時,是臨近中秋。

暮色下,那人還是老樣子,一身鮮衣怒袍,四季不變的銀色麵具,又帶了一人回來,紫衣紫鞋,長發撲腰,如畫中走出的仙人,整個人如紙人般白皙,長睫如蝶眼眸黝黑,唇瓣卻點血般紅豔,美得驚人。

不知為何,這人給軒亦凡的感覺跟先前來過的人不同,可能是在他眉目間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可能是一向習慣與人保持著距離的那人此時靜靜站在他身邊,親密到連兩人的影子都重疊在一起。

那人同樣看見了軒亦凡,眼眸裏透出了些笑意,向他點了點頭,軒亦凡也淡淡地回了禮,那人又回過頭去,兩個人相伴著從他身邊走過去,遠遠能聽見他的聲音低低細細,還有些虛弱,卻很好聽。在看他身邊那人,板著一張麵具,可是他微側的臉卻說明了他正認真的聽他說話。

這個人是誰,沒人告訴他。

這個中秋分外熱鬧,隨著紫衣人的到來,之前來過的幾人都相約而來,那個叫寒楓的女子看起來格外開心,這次她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十分斯文的男子,眉目平和,看她的眼神十分溫柔寵溺。

因為怕吵雜,管家特意在主院中布置了一桌酒菜,軒亦凡因為兩個孩子也被安排在主院,五男一女,加上軒亦凡與兩個孩子一共九人,軒亦凡坐在最下首,兩個孩子卻都輪流坐在其他人懷中。

席間話都不多,偶爾三言兩語,可即使如此也不難看出大家之間十分熟悉,談的話都很隨意,更多的是圍繞兩個孩子在轉,這兩個孩子說也奇怪,並不熟悉這些人卻一點都不怕生,連慕容琪都沒有了平時那麽怯弱,那紫衣人向他伸了手,他就乖乖地張手讓他抱,還拽著他的發絲拱著他的脖頸,表現得十分親昵。

可是沒過一會,慕容幽便起身離開了,緊接著那紫衣人也在其他人的勸聲中含了些笑跟著離開。軒亦凡看了慕容幽麵前的碗碟,幹幹淨淨的,連酒杯都是滿的,顯然什麽都沒有動。隨著那兩人離開,其他人似乎也覺得無聊,接著便相繼離去,兩個孩子也被他們帶走,他一人閑得無聊便四下溜達。

繞了幾圈繞出了主院,走了些路便到了後山,後山庭院空曠,正是賞月的好地方,軒亦凡心下高興,正欲進去便被一陣掉落的聲音驚動,他下意識地抬頭去尋發出聲音的東西,很熟悉的銀色麵具,他再抬頭,眼前一幕讓他渾身僵硬。

天際一輪圓月如盤,屋簷上人影重疊。

那紫衣人正被人按在身下,衣裳與發絲都是一片散亂,上麵那人一手托著他的身子,一手捏著他的下巴,臉頰貼得很近,似乎正與他親吻,可惜散下來的長發遮住了他們的臉,什麽也看不真切。

軒亦凡渾身一片冰冷,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可是雙腿一點都動不了,他不是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他原本生活在藝品樓,龍陽之好他自然知道,可為什麽偏偏是眼前這兩人?是因為那紫衣人比自己更像她嗎?

“唔……”

屋簷上傳來細膩的呻吟,他白著一張臉看去,那兩人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也可隻是停了下來,兩人依舊離得極近,恐怕連彼此的呼吸都可以觸及,他看著那雙細長的手指將慕容幽落下的發絲拂開,露出一張有些模糊的側臉,但那一雙閃動著光芒的眼睛卻專注地凝視著他身下那人,也不知道身下那人說了幾句什麽,他忽然就笑了,再度低下去頭去吻他,這一次徹底將他按倒,密密實實壓在身下。

他渾身都在抖,一雙手卻忽然自後將他雙眼蒙住,他一驚之下又被蒙住口鼻,接著就被一道力量扯出了院子,月色下,寒楓一臉冰冷的看著他,“你想死嗎?”

軒亦凡一臉蒼白,寒楓看了他許久,說,“你還是放棄你的那些心思吧,慕容不可能看上你的,多看你一眼也不會,死心吧。”

“為什麽?”軒亦凡看著她,“你也說過我長得像她,為什麽我就不可以?”

寒楓顯然愣了一下,然後噗呲一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說你長得像他的那個人,就是裏麵那個人啊。”

軒亦凡一怔,換來寒楓捂嘴咯咯直笑,“你自己沒有發現嗎,你的確很像他啊,不然慕容也不會讓你來照顧孩子了。”

“我不懂。”

寒楓瞅著他一臉失落,“我給你說個故事吧,聽不聽?”

軒亦凡看著她,她一笑,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眼神迷離,“從前有一位武林盟主,年紀很輕,武藝高強……”

月華傾瀉,屋簷上青絲糾纏。

“再也不會分開了。”

慕容幽側躺在屋簷上,睜著眼看著天際懸掛的銀盤,懷中那人枕著他的肩膀,睫毛低垂呼吸綿延,微涼的身體緊貼著他,隱約的泉水香氣中能夠聽見他身體中傳出的陣陣心跳聲。

再也不會分開了。

“你是說,熙兒和琪兒……都是他生的?”

“是啊。”

“可、可他是男人!”

“是啊”

“……”

“死心吧!”

[因為怕涉及到劇透,所以魅兒我很少寫賀禮,這篇中秋賀禮無關乎劇情哈,僅供欣賞,本想寫點肉的,可是文筆實在不行,就隨便寫了些東西,和原人物崩離也不要怪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