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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下,夏若水便獨自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去北江的汽車。她不會忘記,走之前的家庭會議,“讓她去闖,吃點苦自己就回來了。”

大姨帶著嘲諷的語氣讓夏若水的心裏不算舒坦,但也虧得她這句話,才讓母親點頭同意她去北江。

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安逸日子過得多了,所以才想出去闖闖。等到吃到苦頭了,發覺外麵沒有家裏好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了。

包括陳夭夭,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為的。

剛到北江的日子的確不好過,用以前工作的積蓄,租了間小房子。也許真是安逸慣了,夏若水不想要同旁人合租,便加了些錢租了個一室一廳。

住的地方安定下來,夏若水就開始著手找工作的事情了。她不斷的在網上投著簡曆,也去了很多地方麵試,但不是公司不滿意她,就是她嫌工作條件不夠合適。

這樣一來二去的,到北江都快一個月了,她還是沒有找到工作。

每月的房租要一千多,加上平時的生活開銷,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夏若水的那些積蓄,每天都在呈負值下降,終於有一天在看到銀行短信時,讓她不禁渾身發寒。

雖然是單親家庭,但是夏若水很少做家務,連飯都是上網後才知道怎麽做的。

買東西不還價,貴的就是好的,是她這二十年來的不變真理。

剛來的時候不會做飯,每天都是在外麵吃,北江的物價高,即使是一碗麵,也比得上在南城吃份好點的套餐了。後來學著做飯,雖然情況好點,但是買菜的錢,日積月累的也不便宜。

夏若水第一次,有了露宿街頭的恐懼感。

她瘋狂的投著簡曆,隻要有麵試,不管適不適合,先去了再說。現在的她也不介意什麽休假福利,隻要能有份工作,她就已經滿足了。

暈倒那天,正好是她麵試出來,想要趕公交去下一個麵試地點,誰想到會大清早的中暑!

不過,想著趕過來的陳夭夭,她的心裏又有一絲慰藉。這麽久以來,因為憋著一口氣,即使再無助彷徨,她都沒給家裏怨過一句苦。

就算家人的安慰,會給她無限的動力。

所以,當看到陳夭夭的時候,說不感動,絕對是假的。但也正因為這樣,更加堅定了她要繼續下去的決心。如果因為受不了就回去,那真的像大姨說的,“她就是沒吃過苦!”

作為西南地區的第一大城市,北江每天都顯得非常忙碌。

沒有人在意有多少人在傷心,也沒有在意有多少人在絕望,人們隻關心,明天的自己,能為自己做些什麽。

也許是經曆過風雨才能見到彩虹,在家呆了三四天後,夏若水終於接到了聘用電話!

好巧不巧,就是她麵試完便中暑暈倒的那家。或許,這就叫因禍得福吧?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夏若水就同意了對方的一係列要求。什麽考核期七天無工資,試用期三個月之類的,全都不及她有工作了來得重要!

第一次,她主動給家裏打了電話。雖然母親還是冷冷淡淡的反應,但這並不影響夏若水的激動。

而當她把這件事告訴陳夭夭時,對方下意識的反問,卻讓她有些恍然起來。

“培訓學校?”陳夭夭的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驚訝,“你以前不是……”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下去,但是夏若水卻已經猜到了她想要說什麽。掛掉電話後,她一個人發著呆,思緒卻已經飄回了當年那個炎熱的夏日。

剛剛看完電影,夏若水和陳夭夭喝著奶茶,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每年的夏天都能熱出一個新高度,今年當然也不意外。

蒸汽似的溫度,讓人內心浮躁不安。當被人拉住,塞進沾著汗漬的宣傳單時,夏若水一直憋著的那團火,嗖的一下,被點燃了!

“不要不要,說了多少遍了!”隨手將宣傳單一甩,連風都沒有午後,就見那藍色的單子,帶著暑假來臨的字眼,緩緩的飄落在她的腳邊。

“我們學校有老師補課,誰去培訓學校啊!”給她單子的女生尷尬得漲紅了臉,最終對著夏若水滿麵的嫌棄,卻也什麽也沒說,把單子撿起來就走了。

“培訓學校啊?”當時的陳夭夭也這麽問了一句,眼睛裏麵滿是不解。

夏若水沒好氣道:“就是補課,還說自己是老師,老師怎麽會出來發宣傳單……”

年少的她們,帶著少年的得意,嬉笑著繼續走過布滿陰影的林蔭大道。時間的影子在她們的身後拉得很長、很長,長到下個路口,都還葉綠蔥蔥。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的前行,直到那遙遠的終點之前,你都不會知道,旅途中會經曆些什麽。

夏若水對著早已黑掉的手機屏幕笑了笑,命運—還真是喜歡開玩笑。

在一個地方工作久了,激情總是容易隨著日子的累積而消減。懶散,是熟悉之後的本能。當你覺得已經適應了一個地方,也已經熟悉了它的工作模式,那麽懶散,是你對它放心的展現。

之前在私立學校的時候,夏若水的表現不算特別突出,但是在教學這方麵,也算是能夠獨當一麵。所以,即使接連的麵試失意,都沒能讓她放棄。她相信,隻要給她一個機會,她就能讓人歎服!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總是與我們的想象背道而馳。

開始工作已經有一個星期左右,夏若水順利的通過了考核期,隻要再過三個月,就可以成為正式員工了。

但是,提著重重的袋子,拿著色彩繽紛的單子,夏若水開始茫然起來,“她到底在做著什麽?”

這麽多天以來,她做的最多的事情,不是備課更不是上課,她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在外麵發宣傳單!

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可以笑臉相迎陌生人的冷麵……夏若水不知道用了多少次,才讓自己克服了這個心理難關。她以為,隻要堅持下去,總會看到希望。

但是,這些天來,她看到的隻有無數的陌生臉龐,帶著冷漠的表情,高傲的嘲諷著自己的無能為力。

終於,她試圖跟主管溝通,能否讓自己做些與教學有關的事情。

“你現在做的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主管輕蔑的語氣,至今仍讓她記憶深刻,“沒有學生,你去教誰?這難道不是教學最重要的事情?”

夏若水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雖然感覺到對方的嘲諷,但可笑的是,她竟然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沒錯,她進的是培訓學校。沒有學生,老師去教誰?什麽課時費,高分提成,不都建立在“有學生”的基礎上嗎?

有些時候,有些道理,其實就是在某個簡單的時刻以一種我們意想不到的方式,直擊心底。

“你好,希望教育,請看一看……”親和的語氣,燦爛的微笑,但是,仍舊不能改變手上傳單被拒絕的命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蹲下身,無數的腳印在麵前來來去去,將視線擠得滿滿當當。

夏若水習慣的撿起被甩落的傳單,無奈的笑笑,當初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北江今天的天氣很好,天高雲淡碧空萬裏,一眼望去是無盡的空蕩潔淨,讓人的心也難得的簡單起來。

記不清是第幾次被拒絕,也忘了是第幾次麵對那鄙夷的眼光,夏若水想:習慣就好,不是嗎?

希望教育是北江眾多培訓學校中的一所,不算最好,也排不上最差,在中遊的水平搖搖晃晃,好在也漂浮了好幾年,裏麵老師的待遇其實也還不錯。

作為一名新人,免不了要被欺負。

到現在,夏若水已經工作了兩個月左右,周圍的同事大多有了些許了解,雖算不上熟稔,但見麵打個招呼的交情還是有的。

自從在發傳單上屢受打擊後,她反而看開了:都已經這樣了,又還能怎樣呢?

帶著這樣的一種心態,不管大事小事,隻要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她都一改往日的能避則避態度,反到急著趕著往上湊。久而久之,連帶著周圍人對她的態度都發生了變化。

“小夏,這個學生下周開課,你來帶吧。”主管姓武,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大家都叫她武姐。因為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常在背後被人叫“武則天”。

此時,夏若水在武則天的辦公室,坐在她的對麵,腰背挺得筆直,絲毫不敢鬆懈。

“好的,武姐,我會提前跟家長溝通,了解他的基本情況的。”見武則天要開口,夏若水趕緊說道。

果然,武則天點點頭,對夏若水的態度很滿意。隨後又叮囑了她幾句需要注意的事項後,便大手一揮,放她走了。

小心的關好門,盡量不發出大的聲音。夏若水邁著小巧的步子,高跟鞋在木地板上,發出蹬蹬的聲音。她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一屁股坐下去的時候,手還在忍不住的發抖。

強壓著內心的喜悅,一時間,她竟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畢竟,這可是她的第一個學生啊!

這麽久以來,她最多隻能負責幫其他老師複印下文件,打打下手。沒事的時候湊上去聽幾節課,積累一下經驗,其他時候她根本就無事可做。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了第一個學生,那就意味著——她有課時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