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分手後的新生活

十七 分手後的新生活

我掰著手指頭數,掰著腳趾頭數,終於算出了明天是元旦。校方稱,今年的學校聯歡會取消了,不過我們因此多得到一天的假期。這意味著這一次我們學校竟然放了三天假,這對於我們這所宣稱放假從不超過三天的重高中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偉大的奇跡。

2007年1月1曰,在奇跡發生的當天,我和艾雪又分手了。

我們分手的原因很簡單,我從呼書寶的口中聽說一個男生在平安夜的晚上送給艾雪一個巨大的平安果和一封噴著香水的信。對此我沒有“吃醋”,即使是那種比較好喝的蘋果醋我也沒有吃。我問艾雪有沒有這回事,而她卻吵著說我侵犯她的“私生活”。我真的搞不懂我隻不過就是問問,這樣也能叫做“侵犯”?

為此,我和艾雪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突然從“神秘男子”轉移到“私生活”的身上。

我用很委婉的態度對艾雪說:“請你不要轉移話題,我隻想知道平安夜那天晚上到底有沒有一個男生送你平安果和情書?”

“有怎麽樣,沒有又怎麽樣。”艾雪倔強地對我說,“你知不知道這屬於個人的隱私。”

“可笑,這也算‘隱私’?”我有些生氣了,“連牙都沒長全竟然也跟我談隱私問題?”

“你什麽意思?”艾雪冷漠地看著我,問。

“我隻想知道有沒有這回事。”我平靜地說。

“可我不想告訴你。”艾雪說。

“為什麽?”我問。

“因為這是我的隱私。”

說了半天我們又問題轉移到“隱私問題”上,對此我想出了一個絕好的解決辦法。

我說:“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那我們隻有分手了。”

“好。”艾雪輕鬆地說。

我笑了,感覺如釋重負。

這是我和艾雪 第 065 章 禮品,我問老媽:“誰送的?”

“還能有誰,學生家長和老老師唄。”母親坐在沙發上,摸著懷裏的二比爾,漫不經心地說。

“哦。”這時我才回想起每年元旦我們家都會收到很多禮品,不過今年的禮品看似比往年要多。我問:“今年的禮品怎麽比往年多?”

“還不是因為你老爸快當副校長了嘛。”母親拿起遙控器調了兩個頻道,“一聽說你爸快當幹部了,那些小老師都來巴結你爸了。”

“原來如此。”我背著書包回到自己的房間。

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窗外。外麵又下雪了。

我翻個身,仰在床上,大大地打了一個嗬欠。放假的日子真美好啊,放假想玩什麽就玩什麽,想怎麽睡就怎麽睡。

“嗬……啊……”我打了一個嗬欠。還是先小睡一會,小靈應該回來了……一會去找她打雪仗……

下午兩點半,我迷迷糊糊地醒來,我拿起手機給小靈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吵吵嚷嚷,我喂了半天,回答我的隻有小靈的一個飽嗝兒,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聽這聲音,我立馬猜出小靈又去喝酒了,而且還是喝多了。

站起身,大大地抻了一個懶腰,走到窗前,伸手把玻璃上的冰霜抹掉。外麵還在下著雪,而且比剛才大了許多。照這樣下下去,不出三個小時,積雪一定超過五厘米。

下午的無聊時間不知道如何打發,我決定上網看電影。上網搜索了半天,終於在一個大網站找到了完整的《加勒比海盜2》,看完已經五點半了。又玩了十分鍾遊戲,老媽在五點四十的時候叫我出去吃晚飯,我看見我爸的座位上空著,我問:“我爸呢?”

“被人請走了。”

“誰呀?”

“校長。”

“哦。”

吃完晚飯,時間已經六點半了。我打算再回到房間去看個電影,然後睡覺。

我回到房間,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電話,說了一聲:“喂?”

“接……接……我……嘔!”對麵傳來一陣嘔吐聲。聽這聲音我立馬就辨認出這是小靈口音。這姐們兒不到喝不動是絕對不會放下酒杯的。

“在哪?”我衝著手機大喊。

“在……在……不……道……嘔!”又是一陣嘔吐聲傳來。我感覺自己的胃裏的食物也要往上湧,我咽了一口唾液,把這種惡心感狠狠地壓了下去。

這姐們兒也真是的,有好事從來都不會找我,隻有在喝酒喝多了的時候才會想到我。我衝著電話大喊:“在哪呢?”

這時“咚”的一聲,我的房門被我媽凶猛地踢開了,我媽衝著我大喊:“你打電話小點聲!你不知道你小弟正在睡覺嗎?!”

我沒有去理會我媽,我跑到窗前,打開窗戶,一股冷風“嗖”的一聲竄進了屋裏,我哆嗦了一下。我把頭伸到窗外,大喊:“哪呢?!”

“我……我……在……嘔!”小靈那頭又傳來一陣嘔吐聲。

我剛想接著喊,一隻突如其來的魔爪伸到了我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我的手機,然後用另一隻魔爪把我的頭狠狠地拽回了屋裏。

我對著滿臉怒容的母親露出我最無辜的微笑,問:“媽,你幹什麽呀?”

“幹什麽?!”我媽關掉我的手機,然後把我的手機扔到床上。

我已經習慣了我媽這樣說話,她老人家總喜歡重複我說的話的後半句,隻不過就是在句末加上一點怒氣。

“你吵到——”

“好了,我的親媽呀!”我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式,對她老人家說:“您記得您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可是我呀,可不是您的狗兒子呀。您最起碼也應該給我一點——”

“少跟我整人權問題。”我媽冷冷地打斷我,“我說的是——”

“媽!”積存已久的煩惱形成一股怒火從我的心底慢慢燃起,迅速地燃掉了我對母親的尊敬。我突然對她大聲喊:“您有沒有真正地把我當成兒子!除了學習您還關心我什麽?!成天把你的狗兒子掛在嘴邊!好哇,你養它去!——在您的眼裏我連一條狗都不如!”說完這些壓抑已久的話,我感到兩滴**正從我的眼眶噴湧而出。現在我有兩個選擇:一,我眼含熱淚跟我媽吵個唾沫橫飛。二,離家出走。

母親愣在原地,木木地看著我,輕輕地動了動嘴唇,說:“小比……”

我不想再聽母親說什麽,我認為還是走掉比較好,盡管我不久以後還會回來,但我還是裝出一副毫不留戀的樣子。

我衝到臥室的門前,用力把門拽開,在我甩門離去的一刹那,我聽到母親微弱的喊聲:“回來……”

我會聽我媽的話嗎?不!我要離開這裏!我要馬上離開!我打開防盜門,衝了出去!

可就在我衝出這個家的一刹那,我撞倒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滿嘴嘔吐物的人。

小靈躺在地上,衝我嘿嘿地傻笑。我懶得去扶她,我剛走兩步,又撞到了一個人。我剛想張開嘴罵他,當我抬起頭,看見他是我父親時,我立馬把張開的嘴合了起來。

我本想繞開他,可是他的手卻用力地拽著我,說:“怎麽了?”

我沒有回答,我試圖掙開他那雙強有力的大手。父親的手牢牢地握住我的手腕,他的力氣泯滅了我掙脫的幻想。

“放開我。”我壓低了聲音說。

“和你媽吵架了?”父親問。

我沒有說話。我知道我爸的洞察力極強,要不然怎麽能調查出疑團重重的“貓比爾死亡之迷”?

“既然你不想回家,那我們就出去散散步。”父親拉著我的手走下樓梯。

此刻雪已經停了,我和父親走在人際寥寥的小區裏。我的腳踩在深深的雪上發出輕微的吱吱聲,給空曠的夜晚增添一點奇怪而又快樂的旋律。我的心情也被這種音樂感染,也隨之快樂了許多。

父親拉著我的手,和我肩並著肩來到小區的健身場。走到一張長椅前,父親用手把椅子上的雪掃掉,然後從公文包裏掏出兩張報紙鋪在了椅子上麵,對我說:“坐。”

我毫不客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天上象湯圓一樣月亮,嘴上哼著連我自己都沒聽過的歌。這就說明,這首歌是我的歌曲。

父親坐在我旁邊,從兜裏掏出一盒煙,先抽出一支叼在自己的嘴裏,然後又抽出一支遞給我。

父親的這一舉動搞得我十分詫異,我用我的眼神詢問我最可敬的父親。

“你媽沒在這,抽。”父親溫和地對我說。

“我不會。”我說。自從上上次擁有非常失敗的抽煙經曆後,我對“香煙”一直懷有敬而遠之的態度。

“真的嗎?”父親笑著問我。

“當然是真的。我幹嘛要騙你。”我玩弄著手指說。

“好。”父親把那支遞給我的煙塞回煙盒,然後把自己嘴裏煙也取了下來,塞回了煙盒。我看見我爸的煙盒上寫著我熟悉的兩個字:“中華”。我爸說:“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我抬頭看著他,問。

“你為什麽和你媽吵架,總有個原因。”父親也看著我,說。

“不為什麽。”我說。

“不為什麽是為什麽。”

“不為什麽嘛。”

“那是為什麽。”

“就是不為什麽嘛。”

我忽然感覺自己和父親的談話象是在說繞口令。我不禁掩著嘴,吃吃地笑了兩聲。

“你在笑什麽?”父親問我。

“沒笑什麽。”我摸了摸胸口說。

父親沒有追問下去,我估計他也不願意再弄出一段繞口令來。

“小比爾。”父親說,“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麽和母親吵架。”

我很喜歡聽父親叫我“小比爾”,這仨字在鼓膜上形成的振動真的是聽覺上的一種享受。我正想擺出一個舒服的姿勢來享受這短暫的舒暢感覺時,一陣帶著冰雪的冷風吹過,瞬間就把我的享受幻想給吹跑了。

我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出門的時候忘記穿外套了,早知道外麵的天氣這麽冷我就不出來了,在家抱抱我的狗弟弟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

正當我準備回家向我媽妥協時,父親把他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很感動,正當我想把外套脫下來還給父親,我看見父親的身上還套著一個外套,我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是不是因為零花錢的問題?”父親見我不答接著問我說。

“不是。”我說。父親外套上散發著淡淡的煙味,我不自覺的貪婪地吸了一口,我忽然感覺這煙味還是挺香的。

“因為你媽她侵犯了你的隱私?”父親又接著問。

“沒有。再說了,我哪有什麽隱私啊。”說完這句話我立即想起白天和我吵架的艾雪。我真的搞不懂一個人弄出一大堆不想被別人知道的秘密究竟是為了什麽?那樣活得不累嗎?

“你母親幹預你談戀愛了?”父親問。聽到這句話,我突然為我有思想如此開放的父親而感到驕傲。

“沒有。”我說。

“你總得告訴我個原因。——你們總不能無緣無顧地吵架。”父親忍不住,抽出了一支煙,叼在嘴上,吸了起來。

我沒有回答他,反問了他一句:“爸,我是我媽親生的嗎?”

父親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眨了眨眼睛,問我:“你說什麽?”

“我是我媽的親生的嗎?”我重複說。

父親還是沒理解,想了半天,說:“說明白一點。”

“我是你們的親生兒子嗎?”這句話說得絕對的簡單明了,就連我那個成天練習微積分的老媽也能聽明白。唉,就算他們不是我的父母,但在我心裏,她仍是我的老媽。

我爸終於理解了這句話,他大驚,說:“你當然是我們的兒子!是我和——不,是你媽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你怎麽會問這麽不著邊的話?!”

“我……”我的鼻子泛上一股酸楚,兩滴**又開始在眼睛裏打轉。我說:“既然我媽她老人家辛辛苦苦生下來的是我,可她為什麽對狗比對我好?!”

父親一怔,然後緩緩地理解了我的話的意思,他說:“難不成你在嫉妒二比爾?”

“何止嫉妒!我現在都想剁了它!”我恨恨地說。

“它咬你了?”

“沒有,我媽太偏心眼了,她……”我簡直地把我和我媽吵架的原由說了一遍。

“就因為這點事?”這是我爸聽完後說的第一句話。

“嗯。”我點了點頭。我有些後悔把這件事告訴我爸,這就顯得我跟那隻賤狗爭寵似的。

“兒子,你知道嗎?你媽最近得了精神分裂症,所以她……嗯,你知道的。”

這回輪到我大驚,平常百病不沾的老媽竟然也會得精神分裂症?我看了我爸一眼,我看見他眼睛裏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元素。我剛想拆穿我爸的慌言,但轉念一想,這也是我爸為我和我媽和好而編出的“善意的慌言”,我也覺得應該和我媽和好了。說實話,我還真沒有離家出走的勇氣。

“哦,那我回家向我媽道歉。”我誠懇地說,起身向家走去。我爸在我身後慢步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