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2

虐(2)

紫宸感到伊竹離開了身邊,頓時心慌,伸手想留住伊竹。可伸出的手除了空氣以外什麽也摸不到。他緩緩垂下雙手,緊咬下唇。

公孫嬌洳將他無措的表情一滴不露地收入眼底,心裏趟過一抹殘忍的快感。那個人,八年來從未正眼瞧過自己一次,眼前的這個賤人又憑什麽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自己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麽?

她走向他,盡管他比她高出半個頭,還是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她伸手攥起他的下顎,將他拖向自己。“我到要好好看看,有本事勾引靜轅王爺的臉是什麽樣的!”

“娘娘……”紫宸輕喃。

公孫嬌洳將他拉近,低聲說:“你這勾引了我夫君的賤人,我到要好好看清楚!”

“娘娘,紫宸、紫宸沒有勾引過王爺!從來都沒有過!”紫宸掙開她,蹌踉地倒退了兩步。

“還敢說沒有?下人都傳得有聲有色了!”她再一次抓住紫宸,有些歇斯底裏。“他都把你安排在韻秋閣了,不是嗎?就在他的寢室旁邊。你們倆晚上還不知幹過多麽齷齪的事呢!”

“沒有!我發誓我沒有!一直都是王爺—”

“不要臉的賤人!”公孫嬌洳大喊。

紫宸聽到啪的一聲,然後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他一時步子不穩,跌坐在了地上。公孫嬌洳拽過他的前襟,力度一點沒減地又打了一巴掌。

“你是在向本宮炫耀麽?”她厲聲喝道。“你有什麽可以和本宮比的?你隻是一個什麽都看不見的瞎子罷了!別以為王爺多看了你幾眼自己就是個主了!”

“娘娘,為何要如此?既然紫宸微不足道,又為何如此動怒?”

又是一巴掌。“為何要如此?你勾引了本宮的夫君,還有臉問本宮如此?芸兒!把他拖到後花園去!”

紫宸惶恐地被芸兒拉起,強行拖往不知何處。芸兒不像伊竹那樣小心,紫宸幾乎是一路摔到花園。手背隱隱作痛,大概是擦破了皮,可紫宸還沒有時間去觸摸便被芸兒摔到草地上。

炎齋的花園位於寢房的後麵,是個極其隱秘的地方。她差退了所有的守衛,然後轉頭吩咐:“芸兒,把我的鞭子拿過來。”

“是,娘娘。”

這個賤人!簡直可恨至極!以前,藏豫雖不喜歡她,可也從未對任何女子或是男寵上過心,她隻當藏豫是個性情冷淡的人。她有時甚至還暗暗自喜,畢竟她是唯一一個折服過他的人,而成為他的正室已是任何人能做到的最大極限。可如今她卻明白,事情並非如此,世間不是沒有可以讓他動心的人。這才是她惱怒的地方。她賭上一切換來的東西如今才發現竟然那樣一文不值。她用八年得來的成果,竟比不過一個初來乍到的瞎子。

思至此,她狠狠揮下手中的竹鞭。

啪的一聲,竹鞭落在紫宸毫無防備的手臂上。一陣辛辣的疼痛頓時蔓延全身。他本能地想躲開,可眼睛看不見,根本無法逃離公孫嬌洳。一鞭又一鞭落在他身上,快得讓他連消化的時間都沒有。很快他那原本淡紫色的錦袍已布滿一條條血跡。

“紫宸犯了什麽錯,娘娘要如此對待?”他朝著身後正在抽打他的女人大喊。

公孫嬌洳輕蔑地笑了笑,道:“怎麽?受不住了?”她停下手中的竹鞭。“受不住了也行。你求我,求我開恩,你求啊!你求我,我或許可以考慮饒了你。”

紫宸抿緊了雙唇。身上不斷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痛,疼得他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光想吐。他明白,公孫嬌洳無非是想羞辱羞辱他、讓他求饒。他生性偏靜,陰柔儒雅,入府後大聲向藏豫求饒的事也不是沒有,可即使如此,性子裏也有著偏激、倔強的一麵。一旦固執起來,幾乎沒有人能拗得過他。就如當下,他抿著唇,明知如果求饒的話公孫嬌洳或許會放過自己,可是他就是不想,死也不想承認他對藏豫的感情是錯的。

那個人……都不要自己了……為何還要堅持?腦海中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紫宸咬住下唇,臉色蒼白如紙。許久,他以顫抖的嗓音擠出一句話:“娘娘請便。”

即使已被拋棄,也請允許他留住這最後一絲執著。

韓玉走進帳篷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子墨抱劍依在一個衣櫃前,閉目養神。而藏豫則坐在案桌後,兩條富有雄性美的腿搭在桌麵上,以一副百般無聊的神情一邊讀書一邊喝茶。

隻見城郊韓玉將軍的眉頭頓時打上三個結。

七日前,一個小巧的玉製信筒確實如藏豫預料般地從奸細的排泄物中被搜出來。韓玉的日子也因此忙碌了起來。破譯密函、翻譯、還有對策—這一大堆事突然如洪水般地向他襲來,而藏豫卻在信件發現後對整件事撒手不管,終日在軍營內東逛逛西逛逛,無所事事。

“我忙得腳都快抬起來了,靜轅王爺倒是悠哉啊?”他冷聲嘲弄道。“竟然還有閑情逸致看—”

他定眼一看拿在藏豫手中的書,不禁失控高呼:“淫.書?!你竟然在我房裏看如此、如此下流的東西!”

藏豫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大聲喊道:“這淫.書可是從你這兒翻出來的!這麽精彩的書,韓將軍因該懂得分享——唔!”

“藏豫,我對你的忍耐是有極限的!”他揪著藏豫的前襟,捂著他的嘴低吼。

藏豫推開他,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他剛才那句話的音量,足以傳遍半個軍營。

“哎呦!笑死我了!子墨,你趕快出去看看,韓將軍的清譽到底被我毀了多少?”

子墨依言,半眼沒敢看韓玉便走出了帳篷。待帳篷的掀簾再次垂直,韓玉惡狠狠地將目光轉回好友身上,咬牙切齒。

還沒等著他開口,藏豫搶先道:“還不道謝?”

韓玉一愣,好半晌沒反應過他的話來。翻過乏來後,他危險地眯起眼,嗓音因為憤怒而輕顫。“你妖言惑眾,我沒給你一頓暴揍已算是情致意盡,哪還有道謝之說?”

藏豫對他的威脅絲毫不在意,還是不緊不慢地答道:“我替你堵住了悠悠之口,你怎能不謝我?”

藏豫表麵上看起來是閑晃了好幾天,但實際上已不著痕跡地將整個軍營摸了個底。他十二歲從軍,十七歲率軍平定蠻夷,在軍中威信極高,雖然貴為王爺,卻毫無皇族的架勢,是位很易親近的將軍。所以會有士兵神秘兮兮地告訴他“韓將軍八成下麵不行”並不稀奇。

韓玉瞪他一眼,問:“你又在胡扯什麽?”

“誰不知道,韓大將軍為人清廉,軍妓男寵一概不碰。你這樣在一堆文人裏算是潔身自愛,在軍隊裏就是無能。”看著好友逐漸發青的臉頰,藏豫頓了頓。“整個軍營都在傳你也許有毛病。”

韓玉雙拳緊攥,一貫優雅的雙唇也抿成一條薄薄的線。他竭力控製著,不讓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顫抖。

這句話……唯一不可以說這句話的人……就是藏豫!

正氣得說不出話來,藏豫突然伸手給他一記暴栗。“發什麽愣?這麽大人了怎麽這麽不懂禮貌?連句謝謝都沒有?”

韓玉一陣恍惚,心裏明白藏豫是故意讓自己釋懷,所以回答時已沒了剛才那樣震怒的表情。他一邊揉著頭,一邊譏諷道:“一屆莽夫!就知道動手。”

“哼!好像你沒動過手似的!”

這時,子墨掀開帳簾,向二人簡單的行了一禮。

“如何?”藏豫搶先問。

子墨一向平靜的臉有一瞬間皺了皺,隨後慢慢答道:“聽說韓將軍有珍藏的娛樂書籍,眾士兵們統一請願,可否借之閱覽一二。”他不自然地頓了頓,咬咬牙,又說:“當然,如果韓將軍現下有急用,士兵們也不會強人所難。”

話落,子墨抬眼,看到韓玉一陣青一陣白的俊臉,不僅感歎:被主上耍的人,果然很慘!

送走了臉黑得像鍋底般的韓玉,藏豫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合上雙眼,將身子放鬆,靠進太師椅裏,吐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這到底是在幹什麽啊?事情明明已經處理完了,為何還賴在這不走?為何不敢正視對紫宸的那份可怕的眷戀?

到底還有沒有人看啊?

準備修改故事情節,下章不定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