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雲卷雲舒

十六章 雲卷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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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男人改變的,也許是上帝的愛或者佛祖的慈悲,但絕對不是女人。”

“我覺得說這話的人估計她的婚姻不太好。”

“我心自有天涯,世界再廣闊,也比不上在一個男人的心裏徜徉,那就是天涯。聽完這句話,你還認為她不相信愛情不相信男人嗎?”

他笑:“還有呢?”

“不要說你無條件地愛一個人,愛,總是有條件的。父母愛子女,也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他們必須是他的兒女。”

“強詞奪理。”

“我問你,你要不是你父母的兒子,他們愛你嗎?”

“你說了‘你父母’,首先你就定下了大前提:我父母是我父母,既然我父母是我父母,又何來我不是我父母的兒子一說?”

“……換一個例子,某些男人總自我感覺很偉大,總誇誇其談自己對女友的愛多麽無條件,如果她給他戴個綠帽子他還會無條件愛她嗎?他愛她的條件不就是她身心隻屬於他麽。”

“這個是原則性問題吧?”

“……換個例子,你會資助億萬富翁的孩子嗎?當然不會,你資助的人必定是貧困兒童。你資助貧困兒童的條件是貧困兒童必須得是貧困兒童,是吧?這就說明了什麽事情都有條件,是吧?”

“這個也能算條件?”

“你非得把‘條件’定格在某一方麵?,條件不是特指的,而是任何影響結果的事而已。所以說人與人交流起來驢頭不對馬嘴的原因之一,是一個人扣住另一個人話中的幾個字不放,鑽進死胡同,比如你。”

“有些人總是讓自己說服別人,比如你。”

“……”

“其實某人本身可能並不讚同某個觀點,但她因為不讚同那個同樣不讚同這個觀點的人,她也就變為讚同觀點的人了。”

靜默……

我使勁眨了眨眼睛向來人看去,這人是那一貫清冷寡言的方舒冕嗎?他是不是被沈堯的魂附體了?

他用食指點了點我的額頭,“不用懷疑,與你對話的正是你老公。”

我張了張嘴:“……”

這人最近過於頻繁的使用這個詞語。我以為我已經免疫了,可還是臉紅了,於是我把這種非自然現象歸咎於自然:“這兒真熱,曬得我都臉紅了。”煞有其事的用手背碰碰臉頰。

他抿嘴,“是有些熱,曬傷了如何是好?情人梅又沒人可贈了。”

我:“……”

你就非得什麽事都跟情人梅搭上關係嗎?我努努嘴,突然想到什麽,坐起身瞪他:“你不是對已婚女人不感興趣嗎?離我遠點。”

“這話我是說過,不過這已婚女人恰好是我妻子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哼。”我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突然笑起來,陽光像精靈般在他的睫毛上跳動,他說:“安琪,你在吃自己的醋嗎?”

這雙眼睛太過熾熱,讓我不知所措,我巴望著有個東西跳出來轉移他的視線。而兔兔像是聽到我的禱告似的,如天神般地降臨在我們麵前。

我正暗自慶幸,它忽然狂吠起來,我走過去輕柔地撫摸它,它仍是狂吠不止,那有名的薩摩氏微笑消失無蹤。我疑惑地向方舒冕望去,他走過來把陽台角落上的精致小巧的小籠子提起來放到架子上,然後把兔兔引開,關上玻璃拉門。

兔兔將可愛的兩隻爪子趴在玻璃上可憐兮兮地望我們,方舒冕則帶著我坐回貴妃榻上。看到主人不理會,它委屈地離開了。

我看著它在草坪上奔跑的圓滾滾的身形問道:“幹嘛把它關外麵?”

“它跟它的女主人一樣在吃醋呢。”他戲謔道。

見我還望著他,他笑著說:“‘兔兔’見我們大家都圍著雲娉的‘尾尾’轉,感到自己受到冷落了,於是就想在主人麵前給入侵的家夥一個下馬威,讓尾尾知道兔兔才是這個家裏最受寵愛的寵物,可惜那隻貂獨自睡得香甜。”

“就像在同一家公司,一個人視另一個人為競爭對手,暗中較勁,一直以趕超對方為目標,最終他以為自己做到了,剛想拿出成果炫耀一番,卻發現那人早已調走。這隻是一種假想敵。”

他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我一眼,說:“不錯,有點雲娉的樣子。”

“方舒冕!”

他笑得雲淡風輕,讓人一肚子氣都無處發泄,漸漸都隨風消散了。

我想到雲娉,忍不住埋怨他:“你不能這麽慣著雲娉,隻要說出來的你通通滿足她,她說要一隻貂你就派人空運給她,那麽點大的東西竟要一萬多塊呢,她還小,對金錢沒有概念,你不能助長了她這種觀念,再過個幾年她一開口就是‘爸爸,給我買架直升飛機,我想在天上飛著玩’,你也笑眯眯地說:‘好,寶貝要不要再配個飛行員給你?’”

笑容在他臉上無聲地放大,最終笑出聲來,“安琪,你太過高瞻遠矚了。我的女兒,我自然要給她最好的。滿足她的那些小要求,並不是縱容她、嬌慣她,你前些日子不是在看日本那個作家的書,他認為要誕生真正的藝術,奴隸製是必不可少的。給予雲娉一切物質上的滿足,使得她在這些繁瑣的生活上沒有一絲煩惱,她就有更多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任何方麵都可以,誰說她以後不會成為一個藝術家,或是在一個領域有著特殊才能的人呢?”

他似乎對雲娉很有信心似的,確實,他在家實行的是無幹預政策,偶爾在適當的時候提點他們一點兒。其他時候無論孩子們做什麽,他都聽之任之,隻是在他們太過胡鬧的時候口頭上批評幾句。

“那雲勳前些日子想要一隻拉布拉多犬,你怎麽不答應的?你的‘給予物質上的滿足’難道因人而異?”

“不是因人而異,而是因材施教。”

“你怎麽因材施教了?”

“男孩和女孩不同,雲勳的個性跟雲娉的也不同。雲勳性子有些冷淡,除了對自己的至親,他什麽都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他甚至喜歡刻意頑皮使壞,轉移一些集中在他身上的視線。雲勳智商情商都很高,比同齡人較早熟,所以對他不需要物質上的滿足,而是一種人情上的溫暖,還有精神上的鞭笞,避免三分鍾熱度,也避免玩物喪誌,他現在需要培養一種長期的多方麵看待問題的思維,以及完美解決問題的方法。”

“呃,其實,我聽你說這麽多,沒聽出來這跟他要一隻狗有什麽關係。”我承認我比較愚鈍。不過也可以理解為他說話太繞了!我認為男人還是直爽一點比較好,嗯,是這樣的!

“安琪,你有沒有覺得,在某些時候,你對雲勳才是太過寵愛,唯恐自己漏為他考慮了什麽,你想為他做一切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你在力求一種公平的時候,從另一方麵看,恰恰不公平。他已經12歲了,況且心智比同齡人早熟,他也會有敏感的時候,你在責備雲娉不該要貂的時候卻問我為什麽不給雲勳買狗,雲勳會認為媽媽對待他和妹妹似乎在某個方麵不一樣。”

我猛然醒悟,這也許是一種親疏有別!

垂下眼簾,我的聲音有些微弱:“我幾乎每天都問自己:今天對雲勳夠不夠好?有沒有像親生母親那樣給予他關愛嗬護?有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我有沒有罵他、讓他傷心等等,這些年隻是想著給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在我爸媽那兒也想努力讓他們對雲勳多關心些,大概是過猶不及,我做得不好。”

方舒冕動容,擁過我,“安琪,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過了會兒他打趣道:“雲勳愛你勝過愛我,大概你這個媽媽是重男輕女。”

我“撲哧”笑了,“我可是一視同仁的哦。”

他也笑了起來,點頭稱是。

窗外,兔兔正追逐著一隻在這個季節漸漸絕跡的蝴蝶,它那憨態可掬的樣子、在陽光下泛著柔光的皮毛,讓人忍不住想去撫摸它。

這時有微風拂過,高大的法國梧桐沙沙作響,不時飄下幾片枯葉,有一片貼到窗格上,任憑風刮得它搖搖曳曳,就是不肯隨波逐流地飛走。透過窗戶照進來陽光明顯變得微弱,向西望去,夕陽將它周遭的雲彩全都渲染成明豔的紅色,像新嫁娘臉上的害羞的紅暈。

在這樣溫馨而寧靜的氣氛中,不知不覺我們就在陽台上耗了一個下午。我依偎在他的懷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我說:“你什麽事都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看得清楚透徹,分析得清晰理智,處理得有條不紊。在看別人不知所措、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時,你是不是有種優越感啊?”

他看我一眼,說:“看得太清楚透徹未必是件好事,比如我知道某人對我的感情已經發生變化,她卻怎麽也不願讓自己的內心接受這種變化,你說我優越得起來嗎?”

我瞪大眼睛瞧他,想看出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他忽然轉移了這個話題,他說:“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坐看雲卷雲舒,花開花謝。真是個不錯的生活方式。”

我問他:“你是不是這樣定義‘雲舒’的?”

看他點頭,我笑:“像你這麽忙的人,半日閑都要偷來,還想坐看雲卷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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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有什麽想和偶交流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