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拂瑤原本已打定主意賴在瑤心殿,哪裏都不去,無奈其他人都在為天帝壽辰忙碌不已,連個侍女的人影都瞧不著,紫薇和妙穀也不知道溜到哪裏去了,挨了一日,她的肚子委實餓得不行,隻得厚著臉皮豁出去,走出瑤心殿。

拂瑤邊走邊快慰自己道,不就是見人麽,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明日天帝的壽辰她必須得去,若是等到那時再來接受眾人異樣的眼光,不如提前適應為好。況且……大不了就是淵素殿的侍女知曉此事,其他人未必知道。

雖然這麽想,但拂瑤還是決定抄小路到膳食房,哪知剛走到轉角處,突然看到前麵有幾個侍女打扮的女子圍成一團竊竊私語,她連忙頓住腳步,藏在牆後。

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果真還是做賊心虛!拂瑤正惆悵地想著,耳邊倏地傳來她們的聲音。

“對了,你們聽說了麽?拂瑤閣主調戲我們夜淵殿下之事?”其中一位麵容清秀的侍女貌似神秘的壓低聲音說。

另一位年紀稍長的侍女狀似不屑地說:“早就聽說了,你才知道啊?如今整個天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你這消息來得也太不靈通了!”

“咦!那這麽說來此事是真的囉?你知道我最近被罰清掃茅房,消息確實有些滯後!不過……她也太大膽了吧!居然連我們至高無上的夜淵上仙,也敢這麽堂而皇之地公然調戲?”

“這算什麽啊?我聽說呀根本不止是調戲這麽簡單,連我們殿下的清白都……唉……”語氣中是無限惋惜。

“什麽?”一個聲音突然高八度響起,明顯的激動中帶著顫抖,“連、連我們殿下的清白都被玷汙了?”

一個略帶哭音的女聲傳來,“你們聽誰說的?我聽說的明明沒那麽嚴重啊,夜淵殿下可是我們整個仙界最潔身自好、最冰清玉潔的上仙,居然落得個清白不保的慘景,我、我委實不能接受……”

“此事你接不接受都不管用,”另一個聲音肯定地說,“根本不可能有假!這可是靈霄宮的大護法親口說的!”

拂瑤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了幾下,咬牙切齒地自語道:“琉鳶,你好得很啊……”

她繞過拐角,向另一條小道走去,結果非常不幸地冤家路窄,一抬頭就看到鳳卿和幾個侍女向這邊走來。

她剛扭頭欲走,就聽到鳳卿厲聲道:“拂瑤,你給我站住!”

拂瑤此刻心緒正鬱卒非常,完全沒興致搭理她,於是置若罔聞地繼續行路,哪知突然數根如拳頭粗的水蛇向她齊齊襲來。

拂瑤回過頭厲眸一射,水蛇全部飛落到地麵,汙血濺了一地,她微微一笑地望著鳳卿道:“你還敢跟我玩這些花樣,就不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麽?我勸鳳卿姑娘還是回去再修煉修煉為好。”

“少給我耍嘴皮子功夫!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勾引夜淵殿下!你這個賤……” 鳳卿話還沒說完,臉頰兩邊就被印了兩個鮮紅的巴掌印。

拂瑤笑眯眯斂眸拍了拍手,道:“本座勸你說話客氣點,我師妹的仇還沒空找你討回來呢,下次你再口出狂言,我可保不定你這如花似玉的臉蛋兒上,會不會再多出幾個一輩子都擦不掉的印跡來。”

“哼!好大的口氣!”突然一道黑影飛至,數百條金蛇如離弦的箭般霎時間將拂瑤包圍,張大血盆大口向她撕咬過去。

不問究竟,就來幫腔?拂瑤移眸望著來人,嘖嘖,這是他們西海慣常的作風吧?她立即張開淡月色的結界,擋住他突如其來的攻勢,“你們兩人委實是一路貨色,不用說也知道閣下也是西海之人吧?”

“張狂跋扈,你是何人?”鳳彧沉聲盯著拂瑤。適才他看到有人傷他妹妹,他想都沒想就出手幫忙,隻是沒想到眼前之人竟法力不弱,不僅能抵擋他的金蛇攻擊,還如此囂張!

“彧哥哥,你還和她說什麽廢話,這個賤人居然敢打我!你就忍心看你妹妹白白被欺負了去麽?”

鳳彧看到自家小妹臉上的紅痕,一時間心疼不已,手下的招數越來越狠。

彧哥哥?拂瑤眸光一動,邊接招邊想,莫非他就是鳳彧?她對此人倒有些知曉,據說他乃西海龍族修為最高之人。

他們龍族一脈算起來也算是最初的神族隕落後,出現較早的一支仙族。和明虛仙族,蓬萊白狐仙族並稱為最古老的三大仙家,雖數年來沒有什麽大的作為,但想必也與他們蓄意留存實力有關,若真要論起法力來,也是不可小覷。

拂瑤雖然接招,但是隻守不攻,以她此刻的身子並不宜大動幹戈,否則隻會加重傷勢,到時若想要徹底恢複就需更多時日了。

鳳彧看她並不還手,臉色愈加陰沉,看她的修為遠遠不止如此,莫非是看不起他才不願意出手?如此一想,他心中怒氣更甚,想他鳳彧的修為雖不算頂尖,倒也沒被人如此蔑視過,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狠絕之色,手下的招數更是招招直攻她的要害之處!

正在這時,突然三道金光飛至,鳳彧霎時被彈出幾尺以外,飛身墜落到地上,頓時嘔出一口鮮血。

琉鳶狀似無意地勾了勾墨發,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小拂瑤,你無礙吧?你看大護法多關心你,感應到你有危險馬上就過來救你。”

紫薇連忙走到拂瑤旁邊,左瞧細看地端詳了她半晌後,終於放下心來,“幸好無礙,擔心死我了!要是又傷到師姐你昨日的傷口就麻煩了。”

妙穀則嗔怪道:“師姐怎麽出來了?為何不呆在殿中休養一下?”

“要是你們給我端些吃的來,我用得著出來麽?”拂瑤頗為無奈地瞥向她們。

妙穀這才想起,訕笑了一下:“這倒確實是我們的不是,今日我們出去得太急,忘了給師姐你準備吃的東西。”

“恩,倒也無礙。”拂瑤轉而睨向琉鳶,慢條斯理地說,“琉鳶你適才說關心我麽?我倒覺得是某人在說了許多無中生有的胡話後,終究是覺得良心不安,你說呢,嗯?”

她突然湊到他麵前,眼前那張妖嬈絕麗的麵頰驟然放大。琉鳶假裝無辜地眨了眨晶亮的雙眸,笑道:“看你說的,大護法我素來都是本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胸懷,有趣之事自然要眾人一起分享了是吧?”

“所以你就把整個天宮都分享遍了?”她聲音微涼,透著陣陣寒意。

他立即搖頭道:“自然沒有分享遍,你想這天宮這麽大,總有些地方是我無法惠澤的,所以隻能說差不多分享遍而已。”

“是嗎?”拂瑤頓時陰嗖嗖地笑道,“大護法許是不知道吧?皺紋這種東西曼妙得很,最喜惠澤那些整日無事可做,隻喜歡說三道四之人身上,就好比是……大護法你這樣的。”

“你、你這丫頭……”琉鳶手指顫了顫,“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師父啊,我以為還是先把眼前之事處理好再論其它。”妙穀趕緊在旁邊提醒道,不然師父又要沒完沒了了。

嗯,確實有理!琉鳶點頭問向拂瑤:“適才……是誰欺負你來著?”琉鳶剛轉過頭,鳳彧和鳳卿就聯手向琉鳶攻過來,巨大的火紅色金龍頓時盤旋在蒼穹中,猛得向琉鳶衝來。

“嘖嘖,好久沒有與後輩們過過招了,我也活動一下筋骨吧。”琉鳶輕笑著暗念咒語,金龍突然狂暴地怒吼了一聲,然後調轉方向,改向鳳彧和鳳卿兩人反噬而去。兩人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飛身後退數步並齊齊發力。

“紫薇,昨日是這個丫頭把你打下墮仙迷林的吧?”琉鳶似笑非笑地望了兩人一眼後,問向紫薇。

“嗯,就是她。”

“好,”琉鳶掌心一劃,那隻巨大的金龍突然打破結界,向鳳卿張牙舞爪地飛去,“大護法幫你出氣!”

“不要……”鳳卿被金龍追得狼狽不堪,不停的東躲西藏,正在毫無對策之際,倏地瞥見前麵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她連忙飛奔進他懷中,“父親,救我……”

“這是幹什麽?”西海龍王大驚失色,立即暗念咒語,金龍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安慰幾句在他懷中低聲啜泣的鳳卿後,連忙舉步走到琉鳶麵前,笑著拱手道:“大護法,多日不見,不知您近來可好?”

琉鳶也回之一笑:“尚好尚好,多謝老龍王關心,不過令公子和令千金好似對我們靈霄宮的弟子很是不滿啊!”

“喔?有這種事?”西海龍王轉過頭,喝道,“你們兩個逆子過來!”

“爹,不是我們的錯,是他們先出手傷人,你看我臉上就是這個拂瑤剛才打的。” 鳳卿一臉委屈的哭訴。

鳳彧則默然站在一旁,原來他們是靈霄宮的人,怪不得法力如此高深!

西海龍王臉上閃過一絲心疼之色,嘴上卻說:“放肆!你沒得罪別人,人家會無緣無故地打你嗎?”說罷又轉過頭對拂瑤說,“拂瑤閣主,小女年幼,尚不懂事,多有得罪,請多包涵啊!”

“西海龍王客氣,在下不敢當。”拂瑤頗有禮數地拱手道。

“拂瑤,你把事情的經過講給老龍王聽一下。”琉鳶笑盈盈地說,一臉的妖嬈明豔,“老龍王自然是明事理之人,不說也知道我們靈霄宮從來不無事生非,但不知道內情之人就不一定這麽想了,說不定還以為我們靈霄宮仗著自己人多勢眾,欺負他們西海呢。老龍王,你說我說得可對?”

西海龍王尷尬一笑,連聲說:“甚是,甚是!”

拂瑤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聽得西海龍王臉色變了又變。“真是兩個逆子,太無法無天了!立即給我回去閉門思過!”

“爹……”鳳卿不甘心地跺了跺腳。

“怎麽?還嫌不夠丟臉麽?”西海龍王怒道。

鳳卿憤恨地盯了他們一眼,立即拂袖而去。鳳彧則神色複雜地望了拂瑤片刻後,也冷沉著臉離開。

“大護法,拂瑤閣主,實實乃老朽管教無方,這兩個逆子才如此無法無天,還望各位海涵啊!”西海龍王麵上依然客氣,但他們早就聽聞西海龍王素來極其護短,是以膝下兒女才如此無法無天,此刻也不過是做做麵子罷了。

琉鳶妖嬈一笑後,故作嚴肅地說:“哪裏哪裏,老龍王客氣!我們也有處理不當之處,拂瑤,還不向老龍王賠禮道歉?無論如何,打人終究是不對的!我和長老們教導過你多少次,就算要打,也要和自己修為差不多的打,方能顯出你的實力非同一般。人家老龍王的千金比你差如此之多,你怎麽能隨隨便便就動手呢?要不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們倚強淩弱呢!再者,你看你此刻還是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若是你的法力全在,萬一又恰巧一時間沒了輕重,一不留神就取了人家鳳卿小姐的性命,我看你拿什麽賠人家老龍王!”

妙穀和紫薇在一旁偷笑不已,明褒暗損、指桑罵槐向來是琉鳶的專長,要說拂瑤師姐在這點上,便是深得琉鳶真傳啊。

老龍王聞言,胡子氣得直抖,又無從發作,霎時間漲紅了臉。

“大護法教訓得極是,拂瑤知錯了。”拂瑤立即配合著虛心低下頭。

“嗯嗯嗯,知錯就好,你也回去閉門思過吧!”琉鳶擺了擺手,隨即走上前狀似親熱地攙扶著老龍王,“如今這些小輩啊,委實難管了些,我們可不能為了這麽點小事傷了和氣。走,老龍王,我們下棋去。”

“是是是!大護法說得極是!”西海龍王是欲哭無淚,隻得被琉鳶架著走。

妙穀和紫薇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再次感歎道,琉鳶的臉皮之厚、陰險之極委實乃是亙古之最,無人能出其右!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其實琉鳶的身份也素很複雜滴,不過這需要很久很久以後才能揭開,遠目~偶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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