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物是人非1

第24章 物是人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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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四月，校園的柳樹青了，周河的冰融化了，第二屆運動會開始了，比第一屆舉辦得更隆重。

夏天的傍晚會有火燒雲，就像女孩子害羞時臉上的紅暈一樣美麗，校園的板報欄換了，在牆報的右下角寫了一首不知名的淡淡傷感的小詩，但我猜是一個男孩子寫的。

風搖碎了草場上的秋千架

周河岸

楊柳青了

誰偷了我的繾綣年華

籃球場上

拾一把記憶

化成憂傷的鳥兒

含著淚

飛走了

校園的小路

我曾經走過

雨浸染了旅途的行囊

書桌前

誰哭了

濕透了我的流年

青春如河

太多倉促

斑駁的時光

靜靜流淌

校園的小路

有一個女孩曾經來過

我偶爾也會到周河岸邊的那個地方去，那裏有我太多太多的回憶，我想那些回憶真的如那個男孩所寫會化成憂傷的鳥兒飛走的話，我希望他們連我一同帶走。

在一個黃昏的傍晚，我在那個地方遇到了一個低年級的男孩兒，他在河邊的小石凳上坐著，沐浴在夏日的斜輝中，安安靜靜地坐著。傾聽著周河的流水潺潺，斜陽在河裏灑下一片柔和的光，岸邊的楊柳在晚風中搖曳，他出神地望著那河水，又出神地望著天邊的那輪落日，和那滿天的彩霞。他嘴裏喃喃地說：“大自然的力量真神奇啊！”

我想青春就是不斷地重複，我們重複著別人的故事，別人又在重複我們的故事，就像去年校園裏的花兒凋謝了，今年又開了，開得無比鮮豔。隻不過落在那些花兒上的不是露珠，而是青春的眼淚。

我有一次在王靜的書中找數學參考書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劉小芸曾經的那個日記本，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翻開，在封麵的背麵粘貼著一張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臉上存著若隱若現的憂傷，撅著小嘴，眼睛裏透著朦朧的光芒，眉毛彎彎，披肩的長發遮住了耳朵，濃而黑。

她的字跡仍然很工整正如她的人一樣清秀。我翻著看了幾頁，那幾頁是記錄那個秋天我們都沉默的那段日子。

秋天來了，校園的柳樹脫了葉子，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幾個都躲著我，這讓我好無助好無助，這樣的日子還要沉默多久，是不是因為文露？哦，對了，王靜說好的要給我補課，可是看著她忙碌的樣子，我又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應該主動去找她？

我簡直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到底要沉默多久？

寂寞是一種無法排遣的情緒，那感覺就像是：你周圍有好多好多人，他們沒有摸到你的靈魂，你依然會感到空虛。每天每天的生活裏就是那些枯燥的化學方程式，那些x、y、z，讓我看著就頭疼。我想我為什麽就不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生活？我為什麽就不能選擇我的生活？

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坐火車去了西藏，是一個人去的。然後突然迷路了，我走進了一座廢棄的荒園，在那座廢園中生長著一種奇怪的花兒，花兒的香味沒有玫瑰那樣濃而馥鬱，隻是淡淡的。我不自覺地念出了那兩個句子：“原來是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於斷井頹垣……”直到我醒來的時候，嘴裏還念著這兩個句子：“原來是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於斷井頹垣……”真是荒謬，我怎麽會做這樣一個奇怪的夢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吧。我真的好想好想去西藏。西藏！西藏！那個美麗的地方，等著我。

自從那天送我回家之後，鍾子同的頭上就留下了一塊疤，我想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想我直接去問鍾子同，他一定不會說。對了，我可以去問安鄃，還是不行，安鄃是個天不管地不管的人，問他他也不一定知道，我一定要弄清楚那是怎麽回事。

……

今天，天空飄著幾朵灰沉沉的雲，心情總是好不起來，在走廊上碰到了文露，好尷尬，真想早點兒離開這個地方

小小的城

寂寞的人

忘不掉的夜

憂傷悄悄爬上了我的臉

我不敢再往下看了，那種消失了很久很久的疼痛感再一次鋪天蓋地湧來，我用了很久將自己武裝起來的城牆一瞬間倒塌了。那些碎磚爛瓦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得我的耳朵發聵。

文露、安鄃、劉小芸，他們全都回來了。我看到了劉小芸那張憂傷的臉，還有她說：“我想要去西藏，我要去找傳說中的那種許願花。”我聽到文露哭喊著說：“教育萬歲，成績萬歲……”我看到安鄃在臨走的時候，嘴角帶著的那一抹微笑，他說：“我希望我是一個孩子，我要帶著我的狗去浪跡天涯。”

就像我沒有去給孫奶奶上墳一樣，我怕看到她的墳上長滿雜草而沒有人清理的時候，我會殘忍地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正如安鄃走的時候，我沒有掉一滴眼淚。

如今，這一切的一切，在我腦海裏塵封的鋪滿皺紋的東西全都回來了，明晃晃地出現在我的眼前，就像是有一根針不小心紮到了手，就會有一種鑽心的痛。

王靜從我手裏搶過那個日記本，她狠狠地說：“不是說好了，我們誰都不許再提，你為什麽還要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辦法忘記，我真的沒有辦法忘記，隻要我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他們。五年，你知道五年的感情怎麽能說忘就忘呢？”我哀求著說。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王靜哭出了聲音，低婉地，哀傷地，那聲音裏帶著蒼涼，她說：“鍾子同，你不知道，我也好想好想他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切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對，是高考壓力，就是高考壓力，我腦子閃過一個念頭，我太懦弱了，文露說得一點兒都不錯。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明明知道有些東西是不對的，但我不敢說。我害怕說出來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當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朋友被無情地帶走時，我還是沉默，我記得魯迅說：“沉默嗬，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而我呢，我是不是就會在這種沉默中滅亡？我想，我是一個自私得不能再自私的人，我為自己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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