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懸翦

第130章懸翦

徐陽隻是苦笑，有些不想回應。心底莫名的悸動讓他很提不起精神，總是覺得疲乏至極。

李清漪沒得到徐陽的回答，也沒有停頓，隻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可惜……概念模擬雖然成為了必修課，也已開發出了四種新的模擬，可是現在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學到越八劍之外的東西，甚至能夠完全模擬出越八劍的人都沒有……這雖然是個強大的能力，卻隻能讓一眾術士束手無策……就像我一樣。”

“唉……說過好多次了，四種新模擬裏，實用性都不怎麽樣，相比較而言，越八劍這一整套煉金武器每把劍都各有各的妙處，全部模擬出來後還可以釋放出八門煉金陣，非常之好用。”徐陽歎了口氣，略有些無力地說道：“照我說，概念模擬隻需要兩種模擬就夠了——第一種是越八劍，它從常用的普通攻擊手段到必殺技都齊備，第二就是軒轅劍，可以作為最後的底牌拚命能力。”

李清漪微微搖了搖頭，卻沒有反駁，隻是出神地望著碧藍天空中自由的飛鳥，良久，說道：“……果然還是不行……我心底虛擬了十幾次，還是無法用概念模擬斬斷這所有的飛鳥，懸翦，唉，不過才是第四劍啊……”

“雖然在古籍的記載中，越八劍是以掩日、斷水、轉魄、懸翦、驚鯢、滅魂、卻邪、真剛的順序排列的，懸翦位列第四劍，但實際上懸翦的威能卻極大，”徐陽侃侃而談，“我專門研究了一下，越八劍可以組成八門煉金陣，那麽這八柄劍顯然要和八門、八卦一一對應。如果按照八卦的排位，乾兌離震巽坎艮坤，作為巽屬之劍，懸翦位列第五，屬於後四劍，構造難度和前四劍比起來差距極大，自然非常難以模擬。”

“那樣的話……徐老師，請演示一下吧，把你的經驗教給我。”李清漪語氣淡淡的，眼睛緊盯著天空，自顧自地說道。

徐……老師嗎？徐陽撇了撇嘴，不知道給如何回應，隻能輕輕歎了口氣。

學校，是一個充斥著教和學的地方，無論多麽豪華或者多麽窮困，隻要是個學校，就不可能脫離這兩點。鹿門自然沒能例外。

非常出人意料的是，徐陽在過去的這半年時間裏，不但履行了學的義務，還肩負著教的責任，從修成第三種概念模擬之後，便成為了鹿門的特聘教師，專門教授二年級以上和已經畢業的有天賦的鹿門術士。

不幸的是，這件事也讓徐陽徹底開始孤獨起來。

這孤獨倒不是徐陽多麽自命不凡，而是這特殊身份（特聘教師）特殊天賦（唯一先知）特殊地位（校長弟子）綜合到一起後，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許多平常看著還算是可以說說笑笑關係不錯的人都變得非常古怪，要麽敬而遠之變得疏離，要麽笑臉相迎變得諂媚，更多人則是當麵諂媚背後詆毀，這也是徐陽終日苦練的原因之一。

他實在不想再麵對那些惡心的人和事了。

他又想起了納蘭性德的“人生若隻如初見”，是啊，若隻如初見，為什麽要改變呢？

還好，羅慎身、齊利、李清漪，這些人一直都如初見，待他從不改變，或許，這些人中還要加上秦墨，這個永遠都陽光偉岸自信滿滿的完美男子。恰好的是，他也在這船上，帶領著一眾手下參加此任務。

不過，這件事的結果倒也不一定都是壞的，最起碼，李清漪也屬於他那群有天賦的學生中的一員，這樣，徐陽便能多出不少時間和她見麵，也能借此在她心中塑造一個更好的形象。

李清漪的話雖然平淡無波，但語氣中分明帶著幾絲調笑之意，這也是兩人關係再度改進的成果。既然有了成果，當然要再接再厲，李清漪語氣中雖然有調笑，但也聽得出來，確實是有不解之處，徐陽幹脆便開始教授。

“概念模擬的第一步，是確定外形，這是我以前和你們講過的，可是最近我才發現，不是這樣的，這樣說不準確。我調查了很多人，搜尋了很多資料，也做了很多思考，才弄明白，第一步的本質到底是什麽。顯而易見的是，概念模擬之所以有著超越凡俗的力量，全在於精神力海洋的作用，那澎湃磅礴的精神力浪潮，就算隻能毫無技巧性地灌注在容器中然後轟擊對手，也是極為強大的力量。確定外形的目的就是為了吸收精神力海洋中的精神力浪潮，精神力本來就像水一樣，水無常形，可是海洋中的精神力都是凡人們幻想時釋放出來的，已經被幻想塑造成了一個固定的形狀，為了吸收這份力量，那麽容器的外形就得符合這份幻想，這便是我、還有研究部最初的想法。”

徐陽第一次給諸多學長學姐們上課的時候也是頗為不適應，不過這麽長時間來早就習慣了，此時不知不覺就換上了在鹿門上課的口吻，長篇大論，不時地看看李清漪，見她點頭示意聽懂便繼續講述。

“但是我最近想通了，外形其實沒有那麽重要！因為人類的思維是有漏洞的，除了特別強調的一兩個特點外，不可能有人能夠把一把劍的每一個細節都想的很清楚，尤其是沒有參照物憑空幻想的時候。所以說，外形上的要求沒有那麽嚴格，大致符合就好。真正重要的地方在於，那件武器在人們幻想中的那份模糊的印象，武器的氣質、狀態以及特點，比如說，看一把劍是不是軒轅劍，當然不是看它的長短寬窄，看的是花紋（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顏色（金黃色）、銘文（農耕畜牧之術、四海統一之策）這些特點，看的是那種王者降臨威亞天下的氣魄。這些，你能明白吧？”

李清漪恍然點點頭，旋即問道：“那麽，懸翦的氣質是什麽呢？”

徐陽自信地笑了笑：“這就要自己分析了。我已經在不斷地嚐試中對懸翦模擬成功了，所以，反向推導，很容易就得出結論。不過我們不著急說結果，我要教授給你的，是推導過程，這樣，將來你才能夠自己學習下去。”

“《拾遺記》有載：懸翦，飛鳥遊過，觸其刃如斬截焉。將古劍懸掛在空中，若是有飛鳥飛過這裏，隻要碰到了劍刃，便會被直接斬斷，這段話說的是劍之鋒利。此劍名懸翦，這是一個輕盈靈動的名字，懸空而立輕若鴻毛，可是劍上帶著一股極致的鋒利概念，近乎無物不破。鋒利、斬截者為殺戮，而四象之中，西方白虎主殺戮，同時，白虎屬風，風為巽。這便是為何懸翦在八卦煉金陣中為巽屬之劍。知道了這個之後，便可以從八卦、八門的角度，來揣測懸翦的特性了，由此再來實施模擬，方能事半功倍。”徐陽顧盼生姿，說得興起，連心裏的不安似乎都消失不見。

“八卦是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八門是開驚景傷杜休生死，它們之間按照我說的順序一一對應，巽對應杜。巽為風，這把劍可以控製風的力量，而它的鋒利也是來自於風的切割，而非金的銳利，這一點你要區分清楚。杜在八門中表示隱跡藏形之意，所以，懸翦的風並非那種暴虐的狂風，而是一股似有若無的輕風，無形無色，卻夾帶著無比鋒利的劍刃，輕風吹過，連敏捷的飛鳥都毫無察覺地被斬截為兩段。”

徐陽突然伸出右手，五指微微分開，遙遙籠罩住空中聲聲鳴叫的海鳥，眼神一凝：“就像這樣！”

一股極弱的微風吹過，弱到連徐陽那軟趴趴的發絲也隻能撩動幾縷，但還是能讓人感受到——腥臭的海風中突然吹來的清風會讓聞到的人精神一震——這股風斜向上吹了過去，似緩實疾，不過眨眼間就來到了半空中。

毫無聲息地，在徐陽手掌的前方，一個漸漸放大的錐形空間裏，所有的海鳥都突然一分為二，當然，這不是分身術，分開後的兩份每個都隻有原來的一半大小——這是相當準確的數字，因為不管是白色的海鷗還是黑色的海鸚，不管是巨大的信天翁還是嬌小的海雀，不管是正著飛側著飛甚至是倒著飛，所有的海鳥都被一道近乎看不見的虛影，在微微閃爍的青光中從頭到喙再到胸腹最後是尾，沿著一條筆直的線被剖開，分開的兩份完全對稱。

這股輕風吹過後，天上下起了一場別開生麵的雨，由內髒、肚腸、鮮血和羽毛組成的另類的雨。一時間，天空中稀稀拉拉的，隻剩下一些離得遠的海鳥還在無知地飛。

徐陽收回右手，輕輕吐一口氣，緩解了下駕馭巨大精神力浪潮帶來的負擔。

“真是……美啊……”李清漪在徐陽身後感歎，聲音輕飄飄的，似乎還在恍惚中。

“這是懸翦的真實形態，也是它的特殊能力。不隻是這樣，越八劍中每一把劍都有各自的獨特力量，這是來自於幻想和概念的威能，若能發揮出來，比用灌滿了精神力的容器直接砸向敵人強出不止十倍……”

徐陽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旁邊傳來兩聲轟鳴，“嘭！嘭！”

學了一整個學期槍械實戰訓練，又被雙麵神經病楚雲凡狠狠操練過，徐陽瞬間就判斷出這是槍聲，0。44口徑馬格南型沙漠之鷹，而且是經過改裝的。

空中兩隻殘存的海鳥一邊噴灑著鮮血一邊向下墜落，噗地進入海水中，濺起片片水花。這是那兩聲槍響的結果。一槍一隻鳥，精準非常。

“打鳥，用槍就好了……何必這麽麻煩呢？”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對徐陽和李清漪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