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 汝南王憂心尋愛子司馬城一心戀田園

八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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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憂心尋愛子司馬城一心戀田園

再說汝南王司馬亮逃脫了楚王司馬瑋的追殺,策馬急奔,終於來到自己的封地許昌。眾文臣武將見王爺隻身狼狽歸來,無不大驚失色。汝南王含淚將京中的變故訴說了一番。眾人聽了,無不義憤填膺。更有那氣衝牛鬥的,恨不能即刻帶兵殺向京城。汝南王憤恨地說:“本王爺大難不死,自有報仇雪恨的時候!我料想楚王盡管惱恨於我,但還不至於下此毒手,定是那賈皇後從中操縱,才使我大難臨頭。大晉王朝本是我司馬家打下的,哪容得這個悍婦如此作惡!有朝一日,我定要將那賈皇後棄屍街頭,以解心頭大恨!”說完,汝南王悲上心頭,流著淚說,“現在,我大難不死,逃得了性命,卻不知我的夫人和兒子是死是活?真讓人心急如焚!”說完,立刻派人去京城探問消息。

兩個探子見王爺如此悲哀,哪敢耽擱,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立刻騎上快馬急奔而去。

過了幾天,兩個探子裹著一身灰塵奔進王府。見了汝南王,兩人急忙跪倒,哭道:“王爺啊,我們到了京城,急忙四處打問,得到的消息卻猶如晴天霹靂,老夫人與家眷在王爺離開京城那日,均被楚王所殺,早已升天多日了!”

汝南王雖說心裏早有準備,但仍存在僥幸的盼頭。聽探子稟報了實情,頓時悲憤衝上心頭,忍不住大叫一聲,頃刻間淚如雨下。

眾人見了,紛紛落淚相勸。

過了個把月,汝南王心境漸漸有些好轉,就越來越思念那中途逃散的兒子司馬仁。一日,風和日麗,汝南王再也按捺不住尋子的念頭,帶上家將和隨從,踏上了尋找愛子之路。

司馬仁那日與父親汝南王在生死關頭被迫分手之後,司馬仁並沒有遠去,而是躲在茂密的樹叢之中,手持利劍,密切關注父親的境況,直到看見父親逃遠,楚王停止了追殺,司馬仁才向林深之處走去。那時,正是赤日炎炎的六月,林中無風,酷熱難忍。司馬仁又饑又渴,掙紮著走了一天,終於看見一汪清泉從山的岩石縫中流出。司馬仁早已渾身無力,見了清泉,眼前一亮,踉踉蹌蹌地好不容易來到山泉旁,蹲下身去,還沒喝上泉水,就因饑渴疲勞過度,暈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司馬仁終於被一陣微風吹醒,此時,他聽到山林中傳來悠悠晨鍾的聲音,鍾聲在山林中此起彼伏,久久回蕩,令人神情振奮。司馬仁再仔細聽了一陣,發現聲音是從東南方向的山腳下傳來的。於是,司馬仁喝了幾口泉水,強打精神,奮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爬去。終於,他爬到了一座寺院的門前,剛敲了幾下院門,就身子一軟,又一次暈倒在地。

當司馬仁再次清醒的時候,就見一位老方丈正依在他的身邊,拿湯勺喂他粥水。老方丈見他醒來,甚覺寬慰,不由合掌念道:“佛祖仁慈,又一生靈重回人間!”

其實,司馬仁暈倒,並非疾病作祟,乃是過度饑渴、勞累和心中極度悲憤所致,所以,一旦得到休息和飲食,體力會很快恢複。司馬仁聽到老方丈合掌祝願,慌忙翻身下床,跪在老方丈麵前,眼含淚水,發自肺腑地說:“老方丈仁愛之心,讓我司馬仁感激涕零,日後如有出息,必將回報你的救命之恩!”

老方丈說:“佛門淨地,隻講天慈地善,哪需身外之物的回報?小壯士死裏逃生,實在是我佛的恩澤!”說到這裏,老方丈沉吟片刻,接著說,“小壯士大難不死,與我相識,看來是前世的緣分。看你衣裳襤褸,遍體傷痕,眼神中又飽含悲憤,不用說,也是肮髒塵世所為。既然如此,你不如淨下心來,昄依佛門,在我東山寺安生度日。”

司馬仁聽了,心中暗想:“我經此次磨難,自然看破紅塵,依我看,佛門的晨鍾暮鼓比得過王室的鞭鍾笙樂;佛門的幽靜比得過城廓鬧市;佛門的粗茶淡飯比得過豪門的酒肉,隻是我有深仇大恨在身,殺母之仇不報,怎能昄依佛門?”想到這裏,司馬仁沉默不語。

老方丈見司馬仁難歸佛門,也不勉強於他,隻是搖首歎道:“怨怨相報何時可了?有得有失何時是頭?請小壯士好自為之吧!”說到這裏,老方丈手撚佛珠,慈愛地對司馬仁說,“小壯士在我這兒再養息幾日,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司馬仁再次叩頭道謝。

第二天早上,司馬仁覺得神清氣爽,有了氣力,就手持佩劍,來到一株老鬆樹下習武。日上三竿的時候,就見一溜轎子沿著廟門的石階蜿蜒而上,許是有人到廟門燒香許願。司馬仁觸景生情,想起自己的母親常坐著轎子到寺院中進香施舍,那情景仿佛曆曆在目。想得呆了,想得醉了,竟酸酸地落下淚來。

此時,有一乘小轎的轎簾輕輕打開,露出了一位妙齡女子的俏麗麵孔。這女孩兒名叫小玉,正值豆蔻年華。這日,她隨父母到廟中燒香許願,遠遠地看見一人在樹下舞劍,但見那劍上下翻滾,猶如蛟龍,又見那人身體強健,動作幹練瀟灑,小玉看得就有些著迷。小轎越走越近,等到了近前,小玉再也按捺不住狂跳的心,悄悄地掀開轎簾,偷偷地去瞅司馬仁,這一瞅可就惹了麻煩,小玉的心中就再也割舍不下司馬仁了。原來司馬仁不但武藝高強,人也長得英俊。小玉看司馬仁看得如醉如癡,竟一時春心蕩漾,神魂顛倒,恨不得立即和司馬仁結了百年之好才如心願。到了此時,小玉已顧不得羞恥,隻盼司馬仁也能瞅上自己一眼,就心滿意足了。可司馬仁偏偏沒有注意她,眼見小轎就要從他的身邊走過,小玉就急了,情急之中,靈機一動,忙將繡著梅花的手帕丟在了地上。

眼尖的丫環小荷見了,忙說:“小姐,手帕掉了。”

小玉嗔怪地說:“就你多嘴,我的手帕多著呢,休管閑事!”

小荷不滿地翹起小嘴說:“多了就送我幾塊。這手帕可是好好的,丟了真是可惜。”

小玉惱了:“我啥時虧待你了,不就是幾塊布頭麽,回家後我給你一大把,讓你拿不動。可你若是將丟在地上的絲帕撿起,就莫怪我發惱,一絲一線也不給你!”

司馬仁正在癡想之中,就見一條粉色手帕隨風飄落,正要叫喊,就見轎中的一位妙齡小姐衝他羞澀地一笑,然後緩緩地將轎簾落下。之後,就見那小轎顫悠悠地被仆人抬到了廟門。小轎停穩了,有丫環上前打開轎門,就見那小姐輕巧地出了轎子,站直了身子,竟是婷婷玉立的一個美人兒。小玉回過頭來,見司馬仁手捧絲帕,還在瞅她,就低頭一笑,然後羞澀的隨父母進入廟門。進了廟門,早有小玉家中的仆人為她點了香,小玉將香接在手中,跪在軟墊上,一縷魂兒就被剛才見到的英俊男兒勾了去:“菩薩保佑,若能讓我與那剛剛見麵的男兒成了姻緣,你就是我大慈大悲的恩人!”燒香許願完畢,一溜轎子又沿石階而下。司馬仁還在鬆樹下練劍,一副颯爽英姿的樣子。小玉當然不會放過這轉眼即逝的機會,她將轎簾再次打開,露出了羞紅的臉兒,那眼神兒卻火辣辣地勾住司馬仁瞅個不停。

民間有個說法,叫做“一見鍾情”,如果男女雙方偶爾相遇,又產生了強烈的愛慕之心,那就是雷打不散,刀劈不斷的情分,成全了還好,如若陰差陽錯的難以成事,那情網中的人兒是活受煎熬,非讓那有情的網兒無情地勒死不可。小玉回到家中,一連兩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白天,夜裏,眼前晃動的都是司馬仁的模樣,簡直是前世的冤家找上了門。少女懷春最是折磨人,眼瞅著小玉的眼圈兒、臉蛋兒一天天消瘦下去。小玉家是當地有名的富戶人家,小玉又貌美,說親的媒人幾乎將她家的門坎踏破。小玉自從見到了司馬仁,魂兒便被他勾去,有媒人再登門來,就是自找沒趣了。見女兒突然茶飯不思,夜難入寢,把小玉的父母愁得也似女兒一般,茶飯不香了。小玉母親心中納悶,就對丈夫說:“咱家小玉自打去廟中燒香許願之後,怎麽變成了這番模樣?真是讓人心疼!我看不如再去廟中燒香許願,讓我們的女兒早日康複!”小玉父親肖員外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麽好主意,隻能依從。小玉母親將打算告訴了病榻中的女兒。小玉聽了,眼中突然放出異樣的光彩,刹時來了精神。

第二天,一行小轎又沿廟前蜿蜒的石頭台階緩緩而上,喜得小玉心中像揣了幾隻小兔,攪得心房一片紛亂。到了那棵千年古樹下,小玉急忙去尋心中的人兒,卻沒有了那個人的蹤影。小玉的心立刻墜落到萬丈深淵下,人就如霜打的葉兒,頓時沒了精神。

原來司馬仁也是個多情的種子,那天他在廟門前見了小玉,竟被小玉的美貌打動,特別是小玉對他含羞帶笑的樣子,分明是前世的冤家找上了門,想忘忘不了,想丟丟不下了。從此以後,司馬仁神魂顛倒,接連兩天在鬆樹下等候那一溜小轎再上山來,可到頭來,卻隻能是望眼欲穿,也不見小玉的到來。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小玉一家再度上山燒香許願時,司馬仁竟也病臥床上。可憐那小玉瞅癡了,看呆了,卻哪裏能尋找到心上人的影兒?真是兩魂相思,無人牽線,苦熬了一對年輕人。

小玉這回燒香算是把自己的魂兒燒沒了,回到家中,似乎魂魄兒離身而去,倒在床上氣息奄奄。肖員外嚇壞了,整日守在女兒的身邊,淚水漣漣。小玉的母親更是焦慮不安。她撫摸著女兒的秀發,落著淚珠兒對丈夫說:“這廟中難道有勾魂的東西不成?怎麽我的女兒去一次病就重了一次,看來這廟門再也去不得了!”

肖員外說:“我也驚奇女兒到底患了何病。這周圍的名醫都已請遍,卻都治不了我女兒的病,這倒如何是好?真讓人心急如焚!”

丫環小荷見主人著急,就試探著對肖員外說:“我觀小姐的病,不是病在身上,而是病在心裏。可是,沒有大人放下話來,我可不敢亂說,說錯了,就怕主人打我的嘴巴。”

肖員外惱了:“都到了這種時候,還掖著藏著什麽?隻管說來,不會怨你!”

小荷見主人不怪,就將那日上廟燒香,小姐故意丟下手帕,手帕又被一年輕後生撿去,小姐還對那後生羞澀一笑的情景說了一遍。

小玉母親聽了,大吃一驚,急忙俯在女兒身邊,問女兒可有此事?

小玉氣息奄奄地說:“母親大人,確有這般的情景。女兒怕父母教訓,不敢說出,可我身上的魂兒卻由不得自己,讓那後生死死地給勾走了!”說罷,淚水已由不得自己,竟如斷了線的珍珠。

母親聽了,嗔怪道:“這就好了,卻原來是相思病。我還納悶呢,吃了這麽多的藥,怎麽就不管事?原來是用藥不對著病根兒。你這個死丫頭,這樣的事為何不早說?差點把你的爹娘嚇死了!女兒放心,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母親也給你摘去!”

肖員外說:“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再上廟中,與那廟中的方丈說明來意,再看看那個將我女兒魂兒勾走的後生,是否可做我們的佳婿。”

小玉母親說:“你這個老東西,你是存心要我女兒的命呢,女兒都成了這個模樣了,還管個什麽早晚,快讓家人備轎,現在就去廟中!”說罷,她又俯在女兒的身邊,逗道,“我的兒,好不害羞,母親定將那付‘藥’抓到你的麵前,看管事不管事?”

小玉聽了,心中似幹裂的土地瞬間流淌進甘甜的泉水,眉眼刹時間變得嫵媚動人。

丫環小荷見小姐又活出了精神,也與小玉逗道:“小姐說要給我一大把手帕,怎麽一絲一線也不給我?”

小玉聽了,臉上忽地騰起一片羞雲,像罩上了一塊紅蓋頭。

肖員外見備好了轎,急忙帶著家人奔東山寺而去。到了廟中,見了方丈,肖員外拱手道禮後,開門見山地問:“請問老方丈,你廟中可有一位在老鬆樹下武劍的後生?”

老方丈說:“確有此人。這個後生看來飽經苦難,暈倒在我的廟門前,若不是我喂他些湯水,怕是已成山野孤魂。敢問施主,問他何事?”

肖員外聽了,撫額笑道:“這就好了,我女兒有救了!”然後,肖員外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與老方丈說了一遍。說完,肖員外無可奈何地搖了下頭,“說來慚愧,小女這般不知羞恥,全是我平素管教不嚴所致。無奈膝下隻有這一個寶貝女兒,生怕她走火入魔,丟了這孩兒的性命,這樣一來,豈不折殺了我們老夫妻的命根兒!所以急忙奔來,仰仗老方丈憐憫,促成此事!”

老方丈聽了,雙手一合:“**美事、善事,乃是我佛門教誨。不瞞二位施主,那年輕後生名叫司馬仁。說來奇怪,這後生經過養息,身體已經強健,且氣宇昂然,卻不知為何近日竟也臥病不起?我曾與他把脈,那脈兒不快不慢,卻均勻有力。聽那呼吸,也甚是平穩,毫無哮喘之音。人體內的髒器尤以心和肺最為重要,既然脈搏兒不快,說明血液尚能滋潤人體。呼吸不快,並無呼吸雜音,說明尚能吸進新鮮空氣,吐出體內垢氣。既然體內無有大礙,隻能從其他方麵尋找病因,難道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兩個年輕人竟患了同一種病?”

說完,老方丈在前麵引導,與肖員外夫婦來到司馬仁的臥室。就見司馬仁躺在床上,無精打采,魂魄兒似丟了一大半。見老方丈帶了客人前來,司馬仁強打精神,下床拜見老方丈與客人。

老方丈說:“小壯士身體本已康複,卻為何突然間成了這病焉焉的樣子?”

司馬仁回答:“人食五穀雜糧,怎能不生災惹病?世上之人,誰能與生老病死無緣?偶感小病,也是常事,多謝老方丈掛念!”

老方丈說:“今日我給你請來一位老郎中,他的醫術高超,保管讓你藥到病除!”說罷,老方丈指著肖員外問司馬仁:“你可認得這位老先生?”

司馬仁瞅了一眼,微笑著搖頭。

老方丈又說:“你不認得這位老先生,但卻認得一位轎中的小姐,不瞞你說,此老翁即是那位小姐的高堂。”

老方丈的話立時點中司馬仁的病根,司馬仁驚詫之中,臉也泛出靦腆羞紅之色。他急忙俯身再拜肖員外,怯聲說:“晚生隻是在不遠處見過貴府千斤一麵,既無非分之想,又無言行往來,想來不會招惹什麽是非吧?”

肖員外正要回答,老方丈卻接茬說:“難道不與小姐往來就不招惹是非了嗎?難道你就不知道‘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嗎?實話跟你說吧,你已惹下大禍,你就要將那小女子的命兒奪去了!”

司馬仁聽了,頓時嚇得麵色如灰,急忙分辯:“我乃堂堂男子,與她並無過節,如何就要了她的性命?老方丈休拿此話嚇我!”

老方丈微微一笑說:“當然不是嚇你,而是有板有眼的事。那女孩兒名叫小玉,本是好好的一個人,為何見了你,就忽然病倒了,而且危在旦夕?”

司馬仁聽了,心中也恐慌擔憂起來,忙問:“難道偌大的地方,就沒有一個治病救人的好郎中?”

老方丈說:“人有百相,病有百樣,有的需用藥療,有的卻需人治,小玉是見了你,才病入膏肓,你不去醫治,怎能逃脫幹係?”

老方丈的一番話正中司馬仁的下懷,他不但暗戀小玉,更怕小玉有個好歹,自己豈不是空相思了一場,弄不好還會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司馬仁心中這樣想,嘴上卻不好說,隻能眼巴巴地瞅著老方丈。

老方丈笑了:“你這呆子,我又沒有女兒,你瞅著我有什麽用?旁邊的這兩位老人才是你要巴結的人!他們若不送藥給你,你還能活過幾日?”說得司馬仁更加羞澀,更加局促不安。

小玉母親見司馬仁不但相貌堂堂,且言談話語頗有分寸,不由得喜歡上了司馬仁,於是,她跟老伴兒使了個眼色。肖員外明白八九,忙對司馬仁賠笑道:“小女患病確實與你沒有瓜葛,我們當然不能埋怨你半句。無奈世上之事雖說千奇百怪,卻事事都有個說頭,所以老朽冒眛懇求,請小壯士看上我女兒一眼,如還不能治,就隻能聽天由命了!”說罷,眼中含淚。

司馬仁有些猶豫,就用眼睛望著老方丈。

老方丈說:“讓你去探望病人,又不是讓你去相親,你怎能這樣不近人情?”

司馬仁聽了,喜憂一起湧上心中,忙對肖員外夫婦俯身拜道:“如若如此,煩請二老在前麵引路。”

小玉的家住在肖家莊,被青山綠水環抱。村子的中央有一座高大的宅院,那就是小玉的家。一行人來到庭院中,早有那望風的小荷一溜煙似的跑到小玉的房中,驚喜得大叫:“這世上的事真是有趣,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麽說來就來了?太怪了,太有趣了,緣分!緣分!”

小玉聽了,驚得魂魄兒附體,慌張地跳下床來,對著鏡子急忙梳妝打扮,哪還像個病人?

等肖員外夫婦將司馬仁帶到小玉的臥室,小玉的母親先是驚叫了一聲:“我的兒,怎麽說好就好了?難道你和那司馬仁真是索命的冤家,一命依一命?”說完,喜極而泣,摟著女兒,百般疼愛。

肖員外見了這般光景,心中就明鏡兒一般。到了這時,他倒怕司馬仁不喜愛自己的女兒,那倒真是將女兒的命要了去!於是,肖員外為了女兒,拉下老臉對司馬仁說:“小壯士啊,今日能將你請到我的寒舍,令我不勝欣喜。我與老伴膝下隻有小玉這麽一個女兒,愛似掌上明珠。我兒雖為女子,卻愛琴書詩畫,閑暇時間,也戀武刀射箭,絕非一般女孩。如若你不嫌棄,不如喜結百年之好,也使我們老夫妻了了一樁心思。父為女兒做媒,實是處於無奈,千萬不要為此見笑於我!”說完,肖員外再瞅女兒,小玉的臉兒已成了紅色的牡丹。

司馬仁聽肖員外說出此話,心中自然驚喜,忙回道:“承蒙老員外厚愛,我怎敢薄了這份深情?無奈婚姻大事曆來由父母做主,後生不敢私自應允。”

小玉母親聽了,心中甚急,忙說:“你的身世,我們已聽老方丈告之,實在讓我們心疼。你既然流落他鄉,何不在此成家立業,與我的女兒成了夫妻,待以後尋得父母,再稟告不遲。”

一席話說得司馬仁眼中垂淚:“不瞞二老,我的母親可能已不在人世。本想去尋父親,無奈落難之中,竟然病倒在東山寺前,隻好暫住些時日。”

小玉母親聽了,心中不免酸楚,不停地用手帕拭淚。再看那小玉,心中也是酸酸的,還沒成了司馬仁的媳婦,先是心疼起了他。

丫環小荷見眾人傷感,忙叉開話頭說:“你們說了這麽多,怎麽不見我家小姐言語?”說完,一邊半拉半拽地將小玉父母勸出室外,一邊打情罵俏地說:“一塊手帕,一絲一線,成其姻緣!”

小玉聽了,卻不煩惱,巴不得小荷多下點毛毛雨,也好處成她和司馬仁的好事。小玉見父母等均已離開,臉色刹時更加羞紅,坐在桌旁,哪敢吭聲?哪敢動彈?倒是司馬仁沒話找話,想起了一樁事。他從身上取出那塊絲帕,雙手捧著,走向小玉的身邊,試探地說:“那日見轎中落下手帕,拾後不忍丟之,且時常取出觀看,如同小姐音容笑貌浮現在眼前。現將絲帕奉還,不知小姐是否收回?”

小玉見司馬仁說出直話,心中不由歡喜萬分,嗔笑道:“哪個讓你奉還?巴不得給了你就是!”說完,竟鬼使神差般地站起身子,那臉兒刹時就紅透了,而且再也顧不得羞澀,竟軟軟地撲到司馬仁懷中,嬌聲哭泣不止。司馬仁哪裏推讓,雙手伸出,竟將小玉的身子箍得死死的。到此,天地為證,有情人終成眷屬,總算成全了這樁美事。三日後,司馬仁聽從小玉父母的安排,與小玉正式拜堂成親。新婚之夜,小夫妻望著天上的明月,說不完的恩愛話,道不盡的纏綿情,千裏有緣一線牽,那心窩裏的甜蜜話就說來說去,沒個完了。

再說汝南王帶領家將仆人千裏尋子,走遍了群山萬嶺,跨越了數不清的河水溪流。一日,眾人來到東山寺。汝南王見天色不早,就令人在此安歇。進了寺內,老方丈急忙迎出。寒暄過後,汝南王尋子心切,急忙打聽:“請問老丈,貴寺可有後生在此落難求助?”

老方丈說:“自古以來,寺廟乃落難人投歸之處。請問王爺,能否描述一番要找的人?”

汝南王歎息一聲:“要找的人乃為我的愛子,一別半月有餘,想起來就心如刀割,日夜不安!”說完,就將司馬仁的樣子描述起來。

老方丈撚須而笑:“天下事真是無巧不成書,想必就是此人!”說著,也將司馬仁的樣子描述一番。

汝南王聽了,眼睛一亮,大聲叫道:“此人就是吾兒!他在何處?是否安好?煩勞方丈快快說出,想煞我了!”

老方丈說:“不急,不急,天色已晚,明日再見不遲。”

汝南王當然不依他,拱手拜道:“我踏遍千山萬水,就是為尋吾兒。現在總算知道了下落,請老方丈不要再折磨我,我是一時一刻也等不得了!”

老方丈說:“人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今日又見此情!讓我豈能無動於衷?”說罷,就讓寺人準備火把,連夜帶著汝南王衝肖家莊奔去。

肖家莊的人正準備安歇,就見一溜火把擁進村中,把個村子照得如同白晝。還沒等人們醒過神來,這溜人馬已來到小玉家門前。小玉正與司馬仁在綠樹下談情說愛,見火把將自家的門首照亮。小玉驚叫:“難道來了強盜不成?”

司馬仁說:“就是強盜,也不怕他!”說完,急忙取出利劍,挺步上前。小玉怕司馬仁吃虧,也從閨房中取出彎刀,不離司馬仁寸步。

這時,就聽有人在門外高身叫道:“我是東山寺方丈。我今晚帶來一人要見司馬仁,請速開門。”

司馬仁見是方丈,急忙打開院門,正要給方丈施禮,老方丈卻將身子閃到一邊,微笑道:“司馬仁,我前些日子給你說了個好媳婦,今日我給你帶來一位你日思夜想的人。”說完,用手朝汝南王一指,大聲笑道,“司馬仁,請看他是何人?”

司馬仁急忙望去,刹時驚呆,接著,他將手中的利劍一扔,幾步衝到父親跟前,跪倒在地,失聲痛哭:“爹爹,讓兒想得好苦!與爹爹相見,就像在夢中!”

汝南王此時也是眼中垂淚,他上前抱住兒子,失聲叫道:“我的兒啊,隻道是隻能與兒夢中相見,哪想到蒼天有眼,與我兒真的相見!兒呀,你讓爹想得好苦!”

小玉父母到了此時,才如夢方醒,才知道司馬仁竟是當朝王爺的兒子。於是,肖員外急忙俯身下拜:“不知王爺到此寒舍,有失遠迎!更不知司馬仁乃是王爺的貴子,所以老朽私自做主,成全了兩個孩兒的婚事,還望王爺恕罪!”

汝南王急忙上前扶住肖員外,親切地說:“你我已是兒女親家,何必虛於禮節。我兒能在你處安身,定讓你費心不少,真讓我感激不盡!”說完,就問司馬仁,“聽方丈說,你在此尋了姻緣,為何還不讓兒媳前來見我?”

小玉此時羞得躲在父母身後,見王爺叫她,急忙羞答答地上前給汝南王跪下,道聲萬福:“公公在上,請受兒媳一拜!”

汝南王抬眼望去,不由心喜萬分地說:“這樣的俊俏的孩兒,就是打著燈籠也難尋,這真是我兒的福分!”說罷,仰天大笑,“大江東去,後浪不窮;老樹枯矣,再生新根,我司馬亮家族定會枝榮葉茂,代代繁盛,甚喜,甚慰!”

汝南王在肖員外家住了兩日,就要回封地許昌去。肖員外夫婦當然舍不得讓女兒遠去。小玉也哭得淚人兒一般。肖員外顫聲說:“兒啊,女兒大了,總有離開爹娘的一天,家家的女孩兒都是這個樣子。更何況夫唱婦隨,小兩口兒怎能分開?就聽爹娘的話,隨司馬仁一同去吧!別忘了經常回家看看你的爹娘!“說罷,肖員外已是淚水滿麵。小玉娘更是抱著女兒,失聲痛哭。小玉自然離不開司馬仁,到了這般光景,也隻能跪在地上,給父母磕了幾個響頭,拜謝父母的養育教誨之恩。汝南王讓人將多餘的銀兩,一半給了東山寺,一半留給小玉的父母,然後一行人上了歸途。小玉的父母送了一程又一程,送兒千裏,終有一別,到了非分手的時候,老兩口站在樹下,直望到女兒的身影看不見的時候,老兩口才長歎一聲,仿佛掉了魂似的回到村中。

這日,汝南王一行走到一片莊稼地時,忽聽有人荷鋤在田中高聲吟唱:“說東說西,說不清是東是西;說哭說笑,說不清是哭是笑;說得說失,說不清是得是失;說是說非,說不清是是是非。權勢富貴如糞土,堂皇宮殿朽木堆,變天了,嚇煞富貴人!”

汝南王聽了,心中非常納悶:“在此荒郊原野之中,怎麽竟有人唱出這種看破紅塵的話來?”於是,他對司馬仁說:“吾兒,快去看看,是何人在田中吟唱,竟使我心神有些不寧!”

司馬仁見父親發話,急忙騎上駿馬向田中奔去。

就聽那人高聲叫道:“不得胡來,小心踏壞我的禾苗!”

司馬仁聽了,急忙翻身下馬,牽著馬兒向那人走去。走到跟前,司馬仁打量了那人片刻,吃驚地叫了起來:“眼前的莫不是司馬城?”

那人聽了,也吃了一驚。急忙打量來人,才發現眼前的人竟是自己的同族叔叔司馬仁。驚詫片刻之後,司馬城平靜下來,淡淡地說:“也是也不是。”說完,低頭持鋤耕作。

司馬仁大怒,上前一把抓住司馬城,吼道:“休要騙我,你就是司馬城!你這人好無情分,你在田園中這般盡情吟唱,豈知我父為你牽腸掛肚,你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司馬城正色道:“人非草木,怎能無情!請叔叔理解我的心情,侄兒實在是厭倦了刀光血影,厭倦了王府將門。不瞞小叔,我已在此安下家來,不但上有年邁的高堂,還有賢妻與嬌兒。我隻想在此與他們一起養些雞鴨,種些瓜果,收些糧食,與妻兒和嶽父母長相廝守,安度春秋,望小叔成全!”

司馬仁聽了這番道白,心中倒也感動。他沉默片刻,上前一把拉住司馬城:“我父就在田頭。當初,你不辭而別,他老人家想你想得好苦,難道你不去見他一麵?”

司馬城說:“王爺恩情,讓我今世難忘!若不是他老人家收留我,我隻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若不是他老人家幫我,我怎能為冤死的爹娘和哥哥報仇?隻是我已心歸田園,依我看,不見也好,省得觸動老王爺傷心。說完,俯下身去,跪在田壟中,衝著老王爺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

司馬仁見司馬城死心不回王府,就急忙將他從地上拽起,灑淚說:“侄兒許是被世事傷透了心境,一時難以回頭。人各有誌,小叔豈敢強求,願你多加保重,小叔去矣!”說罷,揮淚上馬,急奔而去。

司馬仁到了地頭,汝南王急忙問他:“剛才吟唱的是何人?”

司馬仁身不由己地歎息了一聲,低聲回道:“是一鄉野村夫,兒不認得。”

倒是小玉覺得司馬仁的目光流露出傷感的神色,就悄聲問道:“夫君,為何心情不悅?”

司馬仁不想告訴剛才巧遇司馬城的事。沉默片刻後,司馬仁憂心重重地對小玉說:“我與你成為夫妻,乃是天地作合,也是前世的姻緣,這讓我心滿意足。其實,若能在嶽父母莊上安心度日,倒也心靜安生。而今,你卻要跟我回到王府,它自然和田園不是一般光景。想到此,心中莫名其妙地湧起陣陣不安,生怕王府的富貴不如你的山野家園,想到這裏,我倒有些擔心你了。”

小玉聽了,笑道:“我哪管什麽王府和田園的好賴?隻是戀著你罷了。若不是為你,就是八抬大轎抬我,我也不去你家的王府。現在你我已是夫妻,自然情意綿綿,夫君上天,我就上天,夫君入地,我就入地,得了夫君,哪敢再祈求什麽?”

司馬仁深情地望了小玉一眼,說:“我與賢妻陌路相逢,卻能一見鍾情,成了姻緣,司馬仁得小玉,心滿意足矣!隻是一入侯門深似海,是悲是喜好難猜,真怕難為了我的愛妻。但願我們夫唱婦隨,安穩度日,生兒育女,白頭偕老!”說完再看田間,那司馬城早已沒了身影。

原來司馬城那年跟隨汝南王、楚王衝到當朝太傅楊峻府中後,見士兵大開殺戒,許多無辜老人與婦孺皆喪身刀下,心中著實不忍。後來見士兵將楊峻從馬廄中拽出,楊峻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乞求活命,司馬城在那一刻還真動了惻隱之心。後來是楚王大聲吼叫,讓司馬城速給父母報仇,才使司馬城刹時清醒過來,一劍將楊峻刺死。司城為父母報了深仇大恨後,深覺世態炎涼,甚至對帝王之家心灰意冷。於是,他不辭而別,流落他鄉。兩天後,司馬城來到一個偏遠小鎮,鎮中人煙稀少,顯得十分荒涼。司馬城正在驚詫,就聽有人低聲乞求道:“請客官憐憫,施舍幾個小錢,救我老伴一命!”

司馬城抬眼望去,看見一間破舊的草房腳下,有一位老翁在低聲乞求。再看老翁的身旁,跪著一位年輕的少女,身上插著賣身的稻草,在低聲啜泣。還有幾個圍觀的人,有的指手畫腳,有的唉聲歎氣。司馬城本是心善的人,見了此番光景,心中自然難受。於是,他責怪老翁說:“你這老漢,怎麽這樣心狠,竟要將自己的女兒賣了?你就不怕這女孩兒被歹人買了,隨意折磨,不當人看,如若害了她的性命,你這當父親的怎能安生!”

老翁聽了,用手指了指天,咬著幹癟的嘴唇,不說話。

司馬城見老翁不說話,頓時惱了:“你這老翁,看來真是沒有人味,否則,為什麽不說話?”

老翁聽了司馬城的責怪,鬆開了嘴唇,唇上就流出血來。他抬眼望了司馬城好一陣子,才流著淚說:“客官休要說這種風涼輕鬆的話,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她是我的女兒,我怎能忍心賣她?我的女兒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她見母親病得嚇人,才哭著要賣自己救母親,如果我不答應,她就尋死覓活,老伴與女兒都是我的親人,叫我如何是好啊?”

司馬城聽了老翁的哭訴,心裏也酸酸的不是滋味。他猶豫片刻後,和聲悅色地對老翁說:“老人家,是晚生不懂禮教,衝撞了老翁,讓你生氣,讓你傷心,晚生心中實在不安,懇請老人家原諒。”說到這裏,司馬仁走到老翁的麵前,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說,“如老人家不嫌棄,可帶我去你的家中,先看過病人,再商量救人的辦法。”

老翁為難地說:“我與你非親非故,怎好麻煩你?再說了,我的家離這鎮子有二十多裏,寒舍又髒,恐怕客官難以入足。”

此時,那女孩兒搭了話:“爹爹,我的母親已危在旦夕,興許這位客官就是救星,真能救我母親的命!”

老翁看來是聽女兒的,再不言語,急忙帶著司馬城匆匆往家中奔去。

進了家門,司馬城心中一陣淒涼,就見老翁的家家徒四壁,沒有一件像樣的東西。靠南麵的牆角放著一張破木板床,床上有一老婦正在低聲呻吟。司馬城不是郎中,看了半天,也拿不出治病救人的本事。見老婦呻吟得越發沉重,司馬城聽得心慌,忙回頭問那老翁:“老人家病得這般沉重,為何不請郎中前來醫治?”

老翁回道:“不知客官來自何方,怎麽淨說些輕鬆風涼的話?絲毫不懂得百姓的事!我如有銀兩,怎能不治?”

司馬城說:“這樣說來就不難了。我這有許多銀兩,定能救得老人家的性命!”說罷,從行囊中拿出一塊銀子,遞給老翁:“事不宜遲,快去請郎中吧!”

老漢哪見過這樣大塊的銀子,手中捧著銀子,心中覺得過意不去,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司馬城說:“老人家,為何還不去請郎中?難道是銀子不夠?救人如救火,是千萬耽誤不得的!”說完,又伸手去行囊中取銀。

這時,那個女孩兒開了腔:“不瞞官人,這樣大的銀子,請十個八個的郎中也用不了的。我爹爹是覺得與你萍水相逢,竟受此大恩,心中不安,所以遲疑。”

司馬城見女孩兒不緊不慢地說出這番話來,心說:“都說山野人家的孩子不懂禮教,最會撒野。看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女孩兒不但懂得禮教,說出的話兒也在情在禮。更讓人敬重的是,她竟能賣身救母,實在是難得的女孩家!”想到這裏,司馬城忍不住再去瞅那女孩,卻發現女孩兒的目光正偷偷地火辣辣地瞅著自己。司馬城是個靦腆的男兒,麵色刷地一下紅了,女孩見他這個樣子,似乎觸動了自己的心窩,麵色更是紅透。司馬城覺得有些難堪,急忙扭頭對老翁說:“既然銀子夠了,請老人家快快去請郎中,莫要耽誤了老媽媽的病情!”

老翁到了此時,再也顧不上其他,拿著銀子,風風火火地跑出家門。此時,家中隻剩下病中的老婦和那看上去頗為機敏的女孩兒。那女孩兒正在灶前用柴草燒開水,濃濃的柴煙偶爾嗆得女孩兒咳嗽幾聲。後來司馬城聽見水聲“嘩嘩”地響了,一會兒,那女孩兒就端著一個粗瓷大碗,將開水送到司馬城的麵前,用很溫柔的聲音說:“恩人,請用水。”

司馬城慌忙接住,再偷眼望去,就見這女孩兒雖說穿著粗衣布褲,臉上也未加任何粉飾,但卻顯得清麗自然,煞是好看。司馬城心想,若是稍加打扮,這女孩兒定是更加迷人,真沒想到,山野之中,竟也有如此美麗的女孩兒!

過了幾個時辰,老漢將郎中請到家中。郎中搭脈診斷,又看了老婦人的舌苔,然後說:“我看老婦人咳嗽不止,鼻中流涕,再摸額頭,熱得嚇人,且脈搏細而急促,看來她是邪氣侵身,偶感風寒。加之她饑寒交迫,體內無食,怎能求得營養?人無營養,就像田地缺乏肥水,又如何能身強力壯?人為衣食發愁,精神必然不爽,人沒了精神,如何調動生命的活力?所以,我為老婦開了幾付草藥,無非是提神、退熱、消火祛邪一類,請速去藥鋪取來,吃過了藥,再給老婦人做點雞蛋湯麵,病情就可回轉了。”

果不其然,老婦吃了幾付草藥,病情漸漸好轉。司馬仁又拿出銀兩,讓人買來補身子的吃食,幾日後,老婦人的麵色很快有了好轉,說話也有了氣力。老漢見了這般情景,感動的熱淚盈眶,急忙將女兒拉到身邊,對女兒小梅說:“若不是這位恩人搭救,你的母親哪有今日;若不是恩人憐憫,真不知會將你賣到哪個天涯海角,遭了多少不堪忍受的罪,這樣的話,倒叫老父活不下去了!我的兒呀,快給恩人跪下磕頭,這樣的恩情叫我們怎樣才能回報啊!”

梅兒那年年方十六,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見父親發話,急忙跪在司馬城麵前,流著淚說:“都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官人哪裏是滴水之恩,乃是恩深如海,恩重如山,讓小梅終生難忘!”

司馬城見小梅跪在自己麵前,他從沒見過這種場麵,頓時慌了,急忙上前去扶,在那一刻,手與手觸到了一塊,竟讓司馬城像觸了電一樣。司馬城從未摸過女孩的手,心裏難免慌亂,急忙將自己的手從小梅的手中抽出,心想:“女孩家的手怎麽這樣柔軟細膩?女孩家的手可不是隨便摸的。”想到這,司馬城急忙做了個空手扶人的架式,讓小梅快快起來。小梅這才羞答答地站起身來。司馬城從沒有和女孩兒這樣貼近過,此時,他隻覺得眼前一亮,才發現小梅還真是位頗有姿色的女孩兒,尤其是她那勻稱而豐滿的身條,更是讓人看著著迷。原來小梅見母親的病情好轉,就有了心思打扮自己。再加上她對司馬城有了愛戀之心,打扮起來就越發地注意,這樣的話,自然和當初賣身救母的樣子判若兩人了。

第六回:汝南王憂心尋愛子司馬城一心戀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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