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解
無解
天氣已經逐漸轉涼，水的溫度顯得格外冷，水打在皮膚上從開始的冰冷到而後的刺痛。蘇冬慕把碗洗好以後，雙手都紅透了，起先麻木的手，已經有些發癢發熱。蘇冬慕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苦笑，人的差別真的好大，自己怎麽這樣沒用呢？
“傻笑什麽？”
蘇冬慕抬頭，紀程春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他有點驚喜，可是隨後注意到紀程春已經不複溫柔的神色，心裏頓時又失落起來。蘇冬慕覺得一定是自己太過貪心，以前沒有在現實中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網絡上的神，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喜歡、去崇拜。而現實認識以後發現他和網上的神秘大咖不一樣，他那樣溫和，就算說是平易近人也不為過。蘇冬慕告訴過自己好幾次，梟祭是梟祭，紀程春是紀程春，根本不能混為一談，即使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確是同一人，但是網絡本來就是虛構的，不是嗎？從天而降的特權忽然之間不翼而飛，落寞和傷寒的情緒一股腦全襲上了蘇冬慕的心頭。蘇冬慕沒意識到，其實不管是朋友間，還是室友之間，都不該存在這樣的顧慮，說他把紀程春當做偶像，倒也並非全然如此，有幾位粉絲能安心地享受偶像的照顧呢？
見蘇冬慕似又呆住，紀程春開口打破僵局：“你已經很多天沒有去公司了，雖然是實習，但是也不要太鬆散。”
經紀程春這麽一提醒，蘇冬慕也想起來，這幾天腦子裏混混沌沌，他還在適應身體的變化，竟然連實習工作的事都給忘得一幹二淨。“對、對不起……”蘇冬慕微微低頭，不敢直視紀程春，也許是對方的變得有幾分冷漠的態度，讓他失去了該有的自信。
“明天正常上班吧，如果你不來我可不會給你好評。”畢業實習的表格裏，的確有一項是需要實習生所在的實習單位的頂頭上司親筆簽字的。
蘇冬慕點點頭，到嘴巴的話卻說不出來，此時的紀程春已經起身站在鏡子前打領帶準備去公司。蘇冬慕抱著雙膝在電腦前坐下，即使接受了命運賦予他的東西，他仍舊是彷徨的，甚至不知應該怎麽做，或者說到底做些什麽。蘇冬慕給蕭煬打了電話，那邊卻無人接聽。蘇冬慕隨便找了一套衣服換上，想去街上走走。
男生抱著貓一如既往地坐在電腦前打字，‘咚咚’的聲音，他轉過頭去，不大的窗戶前‘站著’一個人。黑貓從他身上跳下去，男生起身走到窗戶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了不大的窗戶。那窗戶的大小隻能容納一個兩三歲孩童，正常的常年人是很難依靠窗子進來的。隻是一晃眼間，那人已經站在了男生麵前。那人的海拔本就很高，他赤著腳，男生的個子也不矮，但那人身上撒發出的氣息，卻還是讓男生隻能仰視他。“您、您怎麽……”
男人沒有回答男生的話，而是一隻手玩弄著不知何時跳到他肩膀上的黑貓。“我現在應該稱您為紀先生，還是……”男生一時之間無所適從，眼前的男人顯然已為靈體，雖然還保持人形，但他確實不知眼前之人到底是以怎樣的身份來尋得自己。
“和以前一樣，叫我夔吧。”男人抿嘴微笑，一股熾烈的暖光從他周身乍泄而出，熱度刺得男生無法睜開眼睛。
今天是蘇冬慕第一次參加公司的會議，因為是實習生，所以他的位置和老板紀程春的位置相距甚遠。紀程春臉色不佳，他舉起手中的數據報告摔在桌上，助理嚇得不輕，她幾乎是沒有看過老板發這樣大的脾氣的，以前縱然是業績不合格，也斷然沒見過他的火氣這樣大。
“如果你們還想在這裏幹下去，周五之前全部重新做好交給我，有些人別仰仗著和前任紀總的交情就給我濫竽充數。如今，紀程已經不在了，你們那點歪腦筋也都給我收好。”紀程春的聲音低沉冷漠，所有人的都安靜下來，甚至低頭打字記錄的人也停下來，似乎也沒料到老板會說得這樣直接。蘇冬慕狠狠地吐了吐口水，也被這緊張的氛圍弄得出了一手的冷汗，今天是周三，時間也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也就是說需要重新做工作的人，隻有一天多重新來過的時間。蘇冬慕看過那個設計案，對於工作量來說，馬馬虎虎做也得三四天，突然縮減了時間，但是質量還要更上乘，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但是紀程春的口氣強硬的不容置疑。可能是被他的轉變嚇到，也可能是沒想好怎麽說，紀程春的話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
蘇冬慕和設計部的福淩關係不錯，而這次被紀程春全部打回的作品正是福淩主要負責的。看到福淩幾乎蒼白的臉色，蘇冬慕想安慰他幾句，剛低聲叫了福淩的名字，就聽到了紀程春的聲音：“蘇冬慕先生，是對我的決策有意見？”蘇冬慕晃了晃神，看到紀程春正盯著自己，而整個會議室的人也都看向了他，目光裏的同情成分居多。
“沒……就是覺得……這個案子的設計時間太緊迫，會不會影響設計的質量？”
“你的意思是懷疑福組長的能力？你擔心他這麽短時間內根本想不出更好的設計方案？”
蘇冬慕憋紅了臉，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回應到：“不是的，我是覺得設計的再好，時間不充足，就無法做出精品。嗯……慢工出細活。”
“慢工出細活，很好！那福組長，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說會不會太短？”紀程春突然冷笑，嚇得福淩一個哆嗦，趕忙說道：“紀總，我周五能交，嗬嗬嗬……”福淩幹笑著，汗沿著下巴往下滴。
“那各位還有什麽不同的意見？沒意見就散會。”
“沒、沒……”眾人一致回答，這時候誰還敢有意見，那簡直就是摸老虎的屁股。
福淩起身拍了拍蘇冬慕的肩膀，表示無奈。
“蘇冬慕留下。”
“啊？”
會議室裏很快就隻剩下他們兩人，看蘇冬慕還愣在原地，他歎了口氣，走過去。“你在怕我？”“沒……”低著頭不去看他。“我看了你提交的設計方案，還不錯，就是有些細節還需要改動。”紀程春說著就從手邊的一堆文件夾裏拿出了一打，蘇冬慕一看是自己交的設計稿。“你都要一個個過目？”
“不然呢？有時候太信任別人，隻會連累自己。”
蘇冬慕終於抬起頭，有點佩服紀程春的耐心和毅力，會議室發那麽大的脾氣，是不是因為太累了，所以……
“喏，需要修正的部分，我已經圈出來了，有空回去改。”
“嗯。”
“今晚你沒安排吧？”紀程春問道。
蘇冬慕沒明白他的意思，說道：“我要改稿子。”
“稿子不急，晚上陪我出去一趟。”
“嗯？好。”
“今天有一位朋友要過來，你應該也聽說過的，他的網絡ID是翼燃品。”
“翼、翼大！那個……‘祭翼’的翼大？”
紀程春笑了笑，點頭：“嗯。”
翼燃品是中抓圈裏有名的CV，因為聲線和梟祭非常相似，兩人又合作過多次，所有粉絲們就自然而然地給他們配成了‘祭翼’的CP，意思為‘記憶’，翼燃品走紅的一部廣播劇的名稱就叫做《記憶》，而該劇的主題曲又剛好是梟祭唱的。兩人因為合作了許多次，關係也比其他人好很多，所以幾乎喜歡兩人的粉絲，也都很樂意接受‘祭翼’這對CP。
蘇冬慕沒想到在認識紀程春以後，居然還有幸見到翼燃品，他們可都是中抓圈的大神啊！蘇冬慕見紀程春笑了，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嗣司幫蕭煬搬了家，他回家的時候發現家裏多了兩個人。“是……你們！”他鬆了口氣，本來還擔心的事，終於有了著落，隻是，如果他出現在這裏，那紀哥豈不是……
“阿司，你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
“阿堯，我的事向來不用你操心。”
“阿司，別這麽說嘛。我也是為了主人，這封印一解，後果會如何，你我都無法料想。”
“他的實力，沒人能傷他的。”
“我不是擔心主人的問題，而是……每一個人，還是說，其實你內心也希望這個渾濁的世界……”
“阿堯，有些事你我都管不著。”
阿堯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吸收周圍更多的氣味兒，他說道：“阿司，你身上有不一樣的味道。”
嗣司皺眉，阿堯說的是蕭煬，於是他道：“不要混淆視聽，牽扯一些無關的人。”
“阿司，你又不是人，何必對人類這樣仁慈呢？人類也常說一句話，這話怎麽說來著？喔，對了‘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所以夔也是這個意思？”嗣司看向了一直沉默的人。
“我希望一切回複原樣，隻是……一旦解開，我就沒能力再回去。”
紀程春開車帶蘇冬慕到了約好的飯店門口，讓他下車。“這邊沒辦法停車，你在這裏等我。”
“好。”
晚上八點多剛好是吃飯點，所以車位也不好找，紀程春找車位著實花了不少時間。時間一久，蘇冬慕擔心紀程春出事，但又怕沒事，打過去反而讓對方覺得自己沒耐性，蘇冬慕握著電話，一臉猶豫不決。
“Hey，在等人？”突然有人答話，那聲音和紀程春的非常相似，但是比紀程春的音調稍微高一些，蘇冬慕好奇的看過去。聲音的主人有著一張陌生的臉，皮膚黝黑，棱角分明，相貌英俊，但與紀程春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蘇冬慕笑了笑，也不答話，有點尷尬。
“我猜，你再等一個男人？還是說，你的男人？”
“你、你胡說什麽？”明明是和紀程春那樣相似的聲音，卻帶著滿滿的輕浮語氣，蘇冬慕很是不習慣。
“別怕，哥哥我不是壞人，我也在等一個男人。”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那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蘇冬慕搭訕，正要說話的時候，眼睛突然看向了蘇冬慕的身後，眼睛彎起來，笑得很開心。“好久不見，Taxi！”
夔：讀音（kui二聲）《神魔誌異·靈獸篇》記載：上古奇獸，狀如青牛，三足無角，吼聲如
雷。久居深海，三千年乃一出世，出世則風雨起，雷電作，世謂之雷神坐騎。
更多的古籍中則說夔是蛇狀怪物。“夔，神魅也，如龍一足。”（《說文解字》）“夔，一足，踔而行。”（《六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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