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鬼4

拍鬼(4)

路上蘇冬慕給紀程春說起了圖書館的事情,原來在他念高中的時候,照片裏出現的圖書館已經不用了,學校也很大方地蓋起了新的圖書館。而舊圖書館並沒有被拆除,隻是廢棄不用。當時同學之間就傳了很多版本的關於舊圖書樓的恐怖傳說,每個學校都會有那麽幾個靈異傳聞,是真是假自然是沒人去關心的,學生們多多少少都會希望在枯燥的學習中找尋一點能夠刺激感官的事物,也隻有這樣的群體能夠把刺激和恐懼當做是一種生活調劑。

“當時我們同學就拉著我過去,都是男孩子,玩得也瘋,雖然我極排斥這些,但為了不被朋友們排斥就硬著頭皮也去了,那次真的被嚇到,雖然什麽事也沒有,但內心的恐懼讓我對那個地方印象很深刻,所以看到照片的那一霎那,我就知道了。”蘇冬慕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抱緊了雙臂,似乎這樣能讓自己堅定一點,可怖之感減輕一些。

“先別緊張,我們去看看,有我在。”

蘇冬慕轉頭看著紀程春,他的聲音就似乎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安心。“嗯。”他應了一聲,然後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不去回想照片裏看到的一切。

“這裏就是你上學的地方啊。”

“嗯。”

“還是重點高中啊。”

“但我不是重點班的,好像從我記事開始,我成績就挺一般的。後來,老媽發現我喜歡畫畫,就讓我學了美術專業。”蘇冬慕不好意思地撓頭。

“小木耳真是多才多藝呢。”

“嗬嗬,我很羨慕紀這樣成績好的人啊,能夠學金融管理,也不用擔心未來的發展。”蘇冬慕忍不住歎了口氣。“傻瓜,歎什麽氣?金融管理也不是我希望學的,你應該知道,我很愛唱歌,可是家裏的緣故,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愛好。”

“誒?對啊,我記得網絡上有寫你是聲樂專業的也有些是金融管理專業,果然網絡上的信息不是全都對的嗎?”蘇冬慕忽然想起來。

紀程春答道:“倒也不是,聲樂那個是我在FT上故意這樣說的,大概是希望能在網絡上圓自己一個夢,很多人大概還覺得金融管理不會是我的專業。”蘇冬慕看著對方的眼神,充滿了無可奈何,原來他一直羨慕和崇拜的人,也會有這樣無法自己去決定的事。“嗬嗬,小木耳可要給我保密。”

“嗯!”蘇冬慕鄭重點頭。

紀程春抬頭看著眼前的銅質字牌,上麵寫著‘XX市第四高級藝術中學’的字樣,最下麵是一行小字,看上去是某市領導的題字,不過字體太過‘龍飛鳳舞’,實在不好辨別到底是什麽。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被門衛攔了下來。“外來人員不得入內。”

“師傅,我們是這所學校的畢業生,這不是大學放假嗎?所以回來看看母校。”蘇冬慕客客氣氣地說道,門衛打量著兩人,應該是感覺他們不是什麽可疑人士,就又問道:“你們是哪一屆的?”

“05屆的。”

“他不是吧?”門衛看了看紀程春,感覺他不像大學生,倒像是年輕有為的老板。

“嗬嗬,師傅,他是大我幾屆的學長,對吧?紀學長?”

“是啊,師傅,您可不能看我學弟乖巧就偏心啊,我也是四高畢業的。”紀程春急忙說道,氣定神閑的模樣讓蘇冬慕在心中很是佩服,祭大不僅聲音有演技,本人也有啊!

門衛師傅大概沒聽過這樣正氣十足的嗓音,像是被蠱惑了一般,連連點頭:“你們進去吧,現在教學樓重建,你們從東邊的回廊過。”

“謝謝師傅。”

“小木耳居然也會撒謊呀!”

“我……”

“好了,蘇學弟,咱們走吧。”紀程春很自然地摟住了蘇冬慕的肩膀。“舊圖書館在學校的西南角,也就是小賣部的後麵。”蘇冬慕帶著紀程春一路走去,紀程春很確定自己是第一次來這所學校,可是每走一步,他都覺得很熟悉,就好像來過一樣。“小慕,小賣部的南邊是不是有水房?”

“是啊,紀,你來過我們學校?”

紀程春沒回答,臉色有些沉重,腦海中忽然閃過的畫麵竟是真的嗎?“紀?”

“小慕,過來。”

“嗯?”隻見紀程春取下了掛在脖子上的玉質掛墜,然後套在了蘇冬慕脖子上。“紀?這……”“這事有點懸,這玉器是開過光的,戴起來能辟邪。”

“不用的,我戴著你怎麽辦?”

“我本來就答應叔叔阿姨要照顧你的,我不怕那些。”

“那我也……”

“再推脫我可要生氣了,戴著吧。”

蘇冬慕看了看紀程春,像是在判斷他是不是真的會如他說的那樣生氣。但一想到紀程春的性格,又覺得不妥,他雙手□□口袋裏,突然摸到了一個小東西,正是那天蕭煬給他的。“紀,那這個給你!”

“靈石?”

“你認識?”蘇冬慕沒想到紀程春竟然識得這其貌不揚的小石頭。

“這東西我在嗣司那裏見過類似的,據說靈力很強,可以護人周全。”

“紀,就當做交換吧。”

紀程春微笑點頭,不再推辭:“好。”

兩人不一會兒就到了舊圖書館所在的位置,他們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盯著這樓看了許久。蘇冬慕覺得有點做賊心虛,雖然平時不會有學生來這邊,可是萬一被人看到,一定會被當做變態大叔吧?不對,沒那麽老,那就變態哥。

舊圖書館是用紅磚蓋成的,整棟樓的外麵被塗了一層灰白色的漆。因為時間久遠,很多地方的漆已經脫落了。許是潮濕的緣故,牆壁上生著難看的黴斑,牆的表麵斑駁陸離,牆角下還稀稀疏疏生長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雜草,真有幾分恐怖電影裏鬼屋的意思。圖書館二樓的幾個窗戶被胡亂伸展來的楓藤遮擋了大半,露在外麵的部分也是黑漆漆的,但還能勉強分辨出窗戶暗紅色的邊框,那種紅就像是快幹掉的血液。圖書館的門是一道木質大門,木門破舊極了,門上沾染了厚厚的灰塵,幾乎已經分不清楚原先刷門的漆是什麽顏色,門邊的扶手上卻依稀看見是一種刺眼的紅色。

蘇冬慕打了一個冷戰,他雖來過,但那個時候楓藤還沒有這樣旺盛,圖書館陰鬱的感覺也未曾這般重。

“我看一樓也沒有窗戶,我們該怎麽進去呢?”紀程春指了指一樓被鎖著的大門,問道。“其實這門是沒有上鎖的。”蘇冬慕走過去解釋,本來他是十分不願意去觸碰這裏的東西的,但還是伸手拉了一下,原本扣著的鎖發出‘卡崩’的悶聲,鎖頭竟然開了。紀程春想說什麽,卻不知怎樣開口了。蘇冬慕深吸了一口氣,手掌剛碰到門把手,沉重的大門‘嘎吱’一聲就開了,他吞了吞口水,背脊的涼意瞬間蔓延到手臂,他根本還沒來得及用勁兒,門就自動被打開了。待兩人進來以後,門又關上了,哢哢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中回蕩。其實進來以後屋中沒有想象中的陰暗,陽光還能透過縫隙灑進來讓屋裏透著昏暗的光,就像開著一盞古舊的煤油燈,隻是這裏的‘陽光’顯然沒有它原本該有的溫度。

紀程春摘下眼鏡,然後跟在蘇冬慕身後,他們都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就好像是一種感覺,或者說是一個聲音的牽引。紀程春能明顯感覺到這裏氣場不對,但他卻什麽都看不到。蘇冬慕也隻是覺得非常冷,不是冬天的那種從外有裏的冷,而是因為恐懼所產生的寒意。他的手腳都冰涼了,很快就麻木起來,隻有掛著的玉器碰觸位置的肌膚還勉強算得上溫暖。

眼前忽然晃過一個黑影,紀程春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抓住了蘇冬慕,對方的手冷得可怕,他想開口安慰他,缺發現自己嗓子幹澀地很,發出的聲音極小,他自己都難以聽清楚。

蘇冬慕轉過身,卻發現一直跟在自己旁邊的紀程春不見了。

“紀……你,你在哪兒?”蘇冬慕喊了一聲,屋裏微弱的回音讓他很不舒服,他又吸了一口氣,大聲喊:“紀程春!”回應他的卻依舊隻剩回音,他四處張望,他發現在還在原地,但是看不到進來時候的大門,上二樓的樓梯也不見了,隻有一地被遺落的破舊書刊,他有些慌了。

“手機,對……打電話給他。”蘇冬慕想到有窗戶手機就該有信號。手機通話顯示正常,卻無人接聽,隻是一瞬間,無數個壞的預感卻再他腦海裏炸開。“怎麽辦?難道是出事了?這怎麽可以?他是為了陪我,我不能讓他有事的!冷靜,蘇冬慕,你現在隻是進入了一個死角,一切都是幻想,隻要冷靜下來,就能找到他。”蘇冬慕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但他必須冷靜,他知道這時候他隻能靠自己了。他盯著手機漸漸暗淡的光線,好像腦海中有一個信號在提醒著他。蘇冬慕鬼使神差地就打開了手機上的攝影功能,然後對著四周掃視了一圈,但是什麽都沒有。“既然能拍出那樣的照片,拍照功能一定可以的。”蘇冬慕開始從印象中過來的地方拍照,拍了幾張以後,他開始從相冊裏查看。“影子……”蘇冬慕把照片放大最大以後,還是無法看清那是什麽東西,但剛才拍照的時候那裏根本什麽都沒有。“喂,你在找我嗎?”蘇冬慕下了一跳,轉過身去,紀程春就站在那裏,他帶著眼鏡,微笑看著他。

“你……”

“發什麽呆?”

“你是誰?”